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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虐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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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淮见过血腥的场面，见过内脏粉碎的血崩场景。
但是那是在极地。
冰雪的清凉气息足以将这些腐烂味道全数掩盖。
夏淮在踏进西院的那一刻，牢牢地顿住了脚步。
难闻。
太难闻了。
如果不是强大的意志力，夏淮第一时间就要使用法术把这恶心的味道给压下去，第二时间就甩手离开回到房间沐浴。
他受不了这味道。
苏玖的腿刚踏进去，他走了两三步，回头一看，夏淮杵在原地。
脸色沉的吓人。
眉眼间的严肃从所未有。
苏玖：“……？”
两秒后，苏玖看见夏淮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挣扎。
随后，夏淮的手上凭空出现了一缕面纱。
那面纱极薄，长度至胸口，面纱的设计简单，没有丝毫花纹，但清凉的气息却让人感到舒适。
面纱周围的腐烂气味瞬间减少。
但夏淮不满意。
他看了一眼苏玖：“等我一下，放心，不会耽误多久。”
然后，夏淮不等苏玖说话，直接转身离开。
苏玖看着夏淮的背影，然后从一个瓷白小瓶里倒出一枚雪白丹药，吃下丹药后，苏玖周围的气味一瞬间淡了下去，身上也没有难闻气息。
苏玖等了一会儿。
陈昀和陆时呆在西院角落。
“奇怪，怎么还没来？”陆时捂着口鼻，脑门发晕。
“不对啊，我听说苏玖师兄很准时的。”陆时嘟囔。
陈昀道：“再等会。”
夏淮确实没有撒谎，说一会就一会。
苏玖看着走来到夏淮，难得愣了愣。
夏淮换了件衣服，是苏玖从未见过的白色。
那头显眼的漂亮银发被高高地扎起，雪白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漂亮的凤眸。
夏淮的这件衣服满是冰雪的气息，很好地隔绝了空气中的腐烂气味。
衣服和面纱一样，款式简洁大方，没有任何刺绣或装饰。
非常仙。
夏淮拥有一张漂亮的脸。
如果是苏玖，戴上面纱依旧能够让人觉得这是一个非常俊逸的男子。
但夏淮……
时间的打磨，让苏玖削去了小时候那过分的精致，但是夏淮。
——依旧漂亮。
腰间的衣料紧身，夏淮的腰被收束的淋漓尽致。
男孩子居然也有这么细的腰。
夏淮的眼尾上挑，似乎带着一抹勾人意味。
苏玖的心跳快了几分。
很快，他回过神。
夏淮走了过来。
有了冰丝衣，夏淮的脸色都好了不少。
“走吧。”夏淮说。
苏玖点了点头。
夏淮看着脚下枯黄草叶上的乌黑血迹，然后也不说话，只不过在踏上去的那一刻，一层薄薄的冰将血迹隔开。
苏玖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好娇气。
再然后，苏玖的鞋底也出现一层薄冰。
苏玖：“……”
其实夏淮想的很周到，但他的周到是建立在苏玖心里那句娇气上的。
两秒后，苏玖接受了这点。
他们来到西院角落。
陆时在看见苏玖的那一刻眼睛一亮，但很快，他的目光就定在了夏淮身上。
哇，哪来的漂亮姐姐。
不过这姑娘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陆时又看了两秒，然后面色又一瞬间的呆滞，呆滞了两秒后又变为震惊。
这该不会是夏淮吧？
那双凤眸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带着一抹锐利感。
陆时被那一眼扫的脸蛋通红，不过他的反应也很快，脸色在几秒后又恢复正常。
一个黑衣少年蹲在一具尸体前，眼神专注漆黑。
“苏师兄，夏、夏师兄。”陆时眼神有些躲闪地看了夏淮一眼。
苏玖点了点头。
“嗯。”夏淮应了一声，他随意扫过陆时有些泛红的耳垂，然后将目光移到另一边的少年身上。
陈昀听见了陆时的声音，他知道苏玖和夏淮已经来了，但是他并没有立刻起身。
夏淮看着蹲在地上，距离尸体极近的少年，顿时有了兴趣。
几秒后，陈昀缓缓起身，他转过身，略显青涩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陈昀朝着夏淮和苏玖走过来，然后同样打了个招呼：“苏师兄。”
他或许是惊讶于夏淮的着装，视线在夏淮的面纱上停了一两秒。
然后道：“夏师兄。”
夏淮没漏掉对方眼里极其细微的讽刺。
十四五岁，修为在金丹八阶。
脸蛋白净清秀，眼里的情绪却隐藏的极深。
虽然不是很懂对方讽刺的原因，但夏淮一向是你给我什么脸色我就给你什么脸色。
于是他不说话，态度冷淡，但也不针对。
不过夏淮的性格本就不太热络。
而夏淮能看出来的东西苏玖没理由看不出。
但是苏玖对陈昀的态度倒出乎夏淮的意料。
苏玖看人的神色很容易让人觉得都差不多，都一样冷淡。
但熟悉他的人是能够看出差别的。
已经养成的习惯是不会那么好消去的，夏淮小时候好歹和苏玖认识了几年。
所以，苏玖看人的一些习惯他还是比较熟悉的。
就夏淮看来，苏玖对陈昀的态度其实还可以。
夏淮心里莫名有些闷，他将视线转移到那具有些腐烂的男尸上。
现在是夏季，又是气温极高的六月，然而这具男尸的腐烂程度却不算糟糕。
其实这是不合理的。
如果在冬季，尸体腐烂需要三到七天，气温更低的话，腐烂时间会持续更久。
但夏季就不一样了，气温炎热就会导致尸体快速腐烂变质。
如果不处理的话，仅需半天，尸体就会腐烂变质。
听说这具男尸是两天前才出现的，所以，两天的时间，在太阳直射的情况下，尸体腐烂程度会相当高。
但这具尸体的腐烂程度真的还好。
所以这不可能。
夏淮觉得他们应该是用了什么方法延缓了身体腐烂。
至于这具男尸。
夏淮走了过去，在靠近尸体后又缓缓俯身，视线不断扫过尸体各处。
陆时看见夏淮的举动愣了一下：“他……”
苏玖倒不惊讶，陈昀注视着夏淮，也同样没有说什么。
苏玖看着陈昀，道：“先说一下情况吧，就从你的伤口说起。”
夏淮的视线正停在尸体胸口的血窟窿上，听见苏玖的话后，他转移了几分注意力到陈昀身上。
金丹八阶……
云司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两部分，而这在意两个部分也是一起察看的。
——修为与年龄。
夏淮虽然只见了陈昀一面，但这不妨碍夏淮看人。
陈昀的天赋，不差，甚至还非常高。
虽然夏淮不明白为什么这人天赋不差，修为却平平无奇。
不，陈昀的实力放在其他地方或许不差，可是，在人才辈出的云司，这种修为就不够看了。
苏玖的实力在云司绝对排的上号，那个叫陆时的实力与修为也不错。
能够和苏玖来进行同一个任务，总会有些过人之处。
而陈昀的情况理应比陆时更加特殊。
一个修为平平的人居然会被云司看重，会得到苏玖的不一样的态度。
这种人往往要比放在明处的人要更加危险。
陈昀听见苏玖的话后点了点头：“我是在前天晚上的时候被偷袭的。”
“前天晚上十一点，我在宋府收集线索，那天在经过西院时，我听到一声惨叫，进去后我只看到被穿心的宋洪，紧接着，我的手臂就被击伤。”
“我并没有看见对方的脸，不过，她应该是一位女性。”陈昀顿了顿。
“对方的攻击速度极快，修为也远在我之上，我被击昏后，对方放过了我，它似乎并不打算要我性命，她离开后，陆时发现了我，之后的事就是你们知道的那样了。”
陈昀的叙述简要，但该有的描述并没有省去。
其实，陈昀的叙述里包含很多疑点，但这种疑点并不是他话里的真实性。
为什么对方放过了陈昀？为什么不灭口？
既然对方的修为远在陈昀之上，为什么还会让陈昀发现自己杀人的场景？
她是故意的吗？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是人，是妖，是魔，还是鬼？
苏玖道：“为什么你认为攻击你的是女性？”
“因为我闻到了。”陈昀道，“我闻到了女人的胭脂味。”
陈昀抬头，漆黑的眼珠散发着乌黑的光泽，他道：“在宋洪的尸体上，我也闻到了同样的味道，不仅如此，我还闻到了一种味道。”
“什么味道？”这次开口道是陆时。
陈昀偏头看着尸体，语气中透着一股难得的疑惑：“猫。”
他道：“我闻到了猫的味道。”
猫？
夏淮和苏玖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
夏淮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只出现在唐黎记忆里的那只雪白的猫。
怎么这么巧？
夏淮这么想着，然后手心里出现了一根木条。
夏淮用木条将遮住脸的头发撇到一边。
因为恐惧而睁大的眼珠显得无比狰狞，惨白的眼皮泛出诡异光泽，紧贴着从眼眶中凸出的巨大眼珠。
夏淮盯了一两秒，视线从眼眶又转移到暗红色血窟窿。
倒插的心脏血管在空荡的胸口。
很明显，这个人的心脏被活活挖掉了。
血管的切口非常整齐，没有二次切割的痕迹，证明挖掉心脏的人对人体的构造以及对时机的把控都很强。
除了胸口，死者的腿部、右手手肘、颈部都有不同程度的创伤，衣料被划开，露出被刀刃几乎划断的肱骨。
狭长的豁口血淋淋地预示其残忍的残虐手段。
夏淮用木条把遮住左手的袖袍往后挑去。
这袖袍已经被血浸得发黑，浓郁的血腥味就算有面纱的阻隔都能够闻到些许。
栖息在袖袍内部的硕大黑色老鼠被惊醒，在夏淮挑开袖袍的那一刻便极速冲出。
夏淮是有洁癖的。
一个眼神，老鼠便被冻成冰块，随后粉碎，落在地面的冰屑立刻消失不见。
看到这一幕的陆时睁大了眼。
陈昀的眼神也有细微的变化。
他们是亲眼看见夏淮什么也没有做的，一个眼神就能将冰这么随心所欲地使出。
这亲和力是有多高？
夏淮的注意力转移到血迹斑斑的手上。
没了袖袍的遮挡，夏淮得以看清这个人的手掌。
他的手背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逆时针紧贴手腕。
手关节已经断掉，手指被人残忍地往后掰去形成直角。
这是有多大的仇。
夏淮看了一眼便用木条重新把袖袍放回。
夏淮垂下眼。
——这不是一个普通人。
虽然内丹和心脏都没有了，但是残留在血液中的灵力却没有完全消散。
这是一名修士。
而且这名修士的修为不算低。
半晌后，夏淮起身。
他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死者的修为在反虚初阶到三阶，能够这么干净利落地取其心脏并进行虐杀，对方的修为至少在大乘六阶，到顶在渡劫初期。”
比夏淮高了整整七阶。
这个事实不得不让夏淮重视。
修为越高，提升的难度就越大，大乘期的七阶与练气时的七阶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夏淮脸色有些沉，他来到了苏玖身边，然后没再说话。
陈昀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夏淮。
夏淮刚刚说话的语气不容置喙。
能够这么准确地划出对方的修为范围，足以证明夏淮本身的实力。
陆时听到夏淮的话后脸色极其难看。
渡劫期，这是什么概念？他现在的修为也只在元婴期，就连苏玖师兄的修为也没有达到渡劫。
这到底是什么任务？
陆时想。
这根本不是他们可以应付的范围！
陈昀倒是要比陆时冷静不少。
元逸是云司掌门，他的实力毋庸置疑，既然他来过明荣城，自然对自己徒弟的任务有一些了解，既然他肯派出苏玖和夏淮来接触这个任务，就有自己的打算。
最起码性命应该可以保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