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拂面》如风破晓

24、第二十四章

　　疯子一样冲了回去，不顾路上行人侧目，心里慌乱地不成样子，只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回旋：“胤禟，胤禟！”这辈子没试过跑这么快，一颗心都像要跳出来了，好容易撑到了门口，差点没瘫软下去。
　　咬着牙跑进府内，见每个人都是一阵乱跑，反而站在原地怔住了，心里已经是一片明了，必定是出事了，木然叫住跑过的一个丫鬟：“出什么事了？”
　　她一脸的惶急：“八爷出事了！”
　　是么？我反而淡淡地笑了出来：“报信的人在哪儿？”
　　她惊恐地看着我，估计是以为我疯了，半晌方结结巴巴地道：“在，在福晋房里！”
　　福晋房里？我的心一跳，福晋的身子一向很弱，若再经此打击，那……
　　快步走向福晋所住的清月轩，果不其然，屋里一堆女人围着福晋哭哭啼啼，姐姐站在靠门处，见我过来，迎上来道：“曦儿……”我只朝她看了一眼，便感觉眼圈一酸，几乎要哭了出来，赶忙抑住眼泪，先向福晋请了安。
　　福晋从病榻上撑着坐了起来，枯蜡般的脸色，愁眉不展地，勉强对我一笑道：“是若曦来了！坐吧！”说着又咳了几声，一旁的丫鬟赶忙上去扶住她。
　　我向四围环看了一下，每个人哭得眼睛通红的，倒像死了人似的，我心里一阵烦躁，便向她们道：“各位侧福晋庶福晋，大家且先放宽心，九爷不会有事的，咱们也别在这里了，各自回去等着消息吧，福晋也得休息一下才好！”
　　听我这么一说，她们像是突然醒了过来似的，四侧福晋忙道：“若曦说的是啊！咱们别在这里碍着福晋了，咱们爷一定没事的！大家都回去吧！”
　　福晋挤出一丝笑容道：“大家都放心回去，有什么事我会派人告诉你们，各位妹妹也累了，早早休息吧！”
　　各人告辞回屋，姐姐朝我看了一眼，我回她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她便也出去了。
　　福晋叹了一口气，唤过站在一旁的何柱儿，疲惫不堪地开口道：“你把事情向若曦姑娘说说吧！”
　　我的手不禁颤抖了起来，刚才虽然强装镇定，心里却已是如一团乱麻了，想了想咽了一口唾沫道：“福晋还是先休息吧，若曦和何柱儿出去说就行了。”
　　她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有着难以言语的味道，像是哀伤，又像是疑惑，过了一会方点头道：“也好，我确是乏了。”说着躺了回去闭上眼睛。
　　我朝何柱儿看了一眼，他低着头随我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及至到了天一阁，我才停住脚步，声音里止不住的颤栗：“到底是怎么回事？”天知道我真的快要疯了，当着那些人也不能把忧心如焚表现出来，现在的我只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样了！
　　何柱儿嘶哑着他的公鸭嗓子道：“具体的奴才也不清楚，只知道皇上下令将八爷锁拿，九爷十爷十四爷为他求情都没能成，皇上还差点杀了十四爷！”
　　还是，和历史上的一样啊！我呆站着，无意识地看着远处的夕阳，红得像血一样，像要把一切都吞没。不再理会何柱儿，歪歪斜斜地走回屋里，关上门窗，任自己在黑暗里沉沦，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没有什么可以想。就只是平静地坐着，听门檐上雪融化后往下滴水的声音，寂静地让人失去了一切恐惧。现在，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人悄然走到我面前，定定地看着我，我抬眼看他，疯了一样捶他的胸膛，哭骂道：“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要这么自以为是？为什么啊？”
　　他没有闪避，任我打骂，在我终于没有力气后，伸手拂去我的泪水，苦涩地开口：“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觉得这次机会太好了，不应该错过……”
　　我无力地坐在椅上，绝对不会是他，他答应过我的事情从来都会做到，为什么他要为八爷做这么多？就连在我面前也不愿说他的不是，只一径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低声叫道：“胤禟……”
　　他蹲了下来，声音有些沙哑：“若儿！”
　　我无言地将他抱进怀里，他像是压抑了很久一般，身子微微颤抖着，我感觉前襟湿了一片，像是一只冰冷的手把我的心揪了起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男人哭，原来是这么心酸难言的苦楚，无从劝慰，只能轻柔地抚上他的发，心里默道，胤禟，有我陪你，求你，不要难过……

　　轻拂上他的眉，看着他疲惫的面庞，忍不住一阵心酸，无论他是世人口中阴沉狠毒的胤禟，还是现在躺在我身边熟睡着累极了的男人，我都一样为他心疼。
　　叹了一口气，黑暗笼罩的室内那么安静，窗外微微的晨曦投下淡淡的光，照着他英俊而疲惫的侧脸。轻轻支起身子看着他，听人说过，不管醒着时是什么样的人，在梦里都是个孩子，也会有他自己的美梦。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希望他能永远在这美梦中不要醒来。
　　可，这只是希望而已。我很清楚地知道，只要他活着的一天，他就不会放弃这场战争，我纵然不愿，又能如何？怎么让我甘心承认我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始终是个微不足道的影子？有时嫉妒地想，若我穿回来是八爷，那该多好，至少，我能永远存在于他的心中。
　　不自觉地又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去抑住眼泪，再回过头时却见到他黝黑的眸子，幽幽地闪着一些我不明白的情愫，挤出一丝笑容道：“醒了？”
　　他不回答，却低喑着嗓子道：“哭了？”
　　我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哪有哭了？你睡糊涂啦！”
　　拽他起来穿衣，自己也背过身去把外衣穿上，昨夜是相拥入睡的，虽然什么也没干，但这样的事情若让姐姐知道少不得又得说几句了吧，算了，谁叫我同情心过剩啊！见他那样就心软了，唉！
　　正想着，他却从后面抱住我，在耳边轻道：“今天想干什么？”
　　我转过来对着他，蹙起眉头：“你昨天有去见过福晋吗？”
　　“没有！”他虽然疑惑我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却仍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我双手推搡着他往外走，他皱着眉抓住门槛道：“若儿，你做什么？”
　　“福晋身子本来就不好，昨天听到消息又折腾了一阵，你去看看吧！”我沉声道。
　　他定定地看我：“若儿……”
　　哼，是想问我生不生气是吗？我当然生气了，谁叫你娶那么多老婆，偏偏娶的老婆人品还都很好，叫我恨都恨不起来，还得时时为她们着想，我又不是你的保姆！
　　心里闷得要死，语气还得无比灿烂：“我会和姐姐一起去，你快点去啦！”
　　他眉头皱得死紧，盯着我看，我只得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道：“你去不去？要不要我赶你出去？”
　　他似是放心下来，微微朝我一颔首：“我去了，你再睡会吧！”
　　我噗嗤一笑：“你也知道你昨晚把我折腾得睡不着觉啊？”先是让我见到百年未遇的男人眼泪，再后来是紧紧地抱着我，害我还得拍他的脊背让他入睡，又被他抱在怀里，心跳得厉害，怎么睡得着啊？
　　他轻笑出来，眉宇间本有的忧愁似乎也减轻了一些，抬脚走远。我不由松下一口气来，只要他能稍微不难过就好，哪怕要我彩衣娱他也行！想到福晋，心又沉了下来，真希望她能没事，可昨天她的神色实在是……
　　随意梳洗打扮了一番，便去姐姐那里，两人一同朝福晋的住处来。姐姐悄声问我道：“听双儿说昨夜爷在你那里睡的？”
　　我的脸刷地红了，眼睛不自在地四处转了转，过了一会方道：“是在我那儿睡的！”看着姐姐似笑非笑的神色，我赶忙补充道：“不过什么事也没发生啊！你别想歪了！”
　　姐姐的脸居然也红了，呸了一声道：“谁想歪了？人家是关心你！”她吁了一口气，似是无尽感慨，低声道：“曦儿，姐姐，真羡慕你！”
　　什么意思？我愕然看向她，她，喜欢胤禟吗？下意识地吞了一口唾沫，声音竟有些颤抖：“姐你……”
　　她一愣，像是明白我误会了什么，忙摇头笑道：“我可不喜欢你那位！姐姐只是喜欢你们在一起！”说着脸又红了。
　　我顿时明白过来，这，可以理解为是在思春吗？摇头晃脑了一阵，笑眯眯地凑近她：“记得佛寺初相识……”
　　姐姐右足在地上轻轻一顿，脸红的跟苹果似的：“我不跟你说了！”说着疾步走上前去。
　　我撇撇嘴，也跟了上去，上次那个蒙古人我已经拜托过儿在打听，另外也想抽个机会去问问十三，毕竟他的额娘也是蒙古那边的，打听起来应该会比较方便。只是一直都没消息，不知道是已经离京了还是怎么的，唉，好事多磨，上天应该不会这么轻易让人幸福吧！就如我和他……
　　见到福晋时，胤禟正坐在塌旁冷着个脸看丫鬟给她喂药，福晋脸上虽仍苍白，却是止不住的笑意，心底暗叹，却随着姐姐笑盈盈地走上前福身：“若曦来给福晋请安了！”
　　她眉眼俱是笑，吩咐道：“难得你们姐妹天天来看我，快坐吧！”
　　我略一欠身，在姐姐下首坐了，感觉到胤禟的眼睛朝我看来，心里冷哼一声，就是不看你，你拿我怎的？
　　闲聊了一会，我始终言笑晏晏的，又说许多笑话逗福晋和姐姐俩人笑得前俯后仰，虽然没看他的脸，却也知道他在笑，悄悄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正想开口告辞时，何柱儿突然来说十阿哥和十四阿哥要见他，福晋的笑立刻冷了下来，姐姐担心地看着我，我面无表情地看他提着衣袍匆匆出去，到门口时却朝我深深看了一眼，我回他一个微笑，微一点头，他方才离去。
　　迅速摆上一副笑脸，姐姐起身告辞，福晋深吸了一口气，嘴唇一动，似要说什么，我赶忙说：“福晋要多注意休息，心宽体胖，依我看，福晋就是太过操心了呢！”抿嘴一笑，“福晋若是像若曦这样整天吃了就睡，睡醒了就吃，身子也就自然好了呢！”
　　她缓缓绽出笑颜，我不再去看她的眼神，躬着身子退了出来。朝姐姐笑了笑，立即转身离去。何柱儿就在前面不远处等我，见我过来，忙迎上来道：“爷正等着姑娘，请随我来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走吧！去向他的世界，不管命运如何。

　　ＰＳ：大家平安夜快乐!这一段好象也不太开心呢,是蓉儿和寝室人去大吃一顿后回来写的,希望各位不要嫌弃哦!总之,祝大家天天开心!
　　六级听力一塌糊涂的蓉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