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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星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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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这个月19号要体测,在市人民医院。”
“体测?我也听说了,好像是测分化?”
“前段时间敖准不是在学校分化了,引起了些事,学校估计是怕这种事情发生吧?”
“说起敖准,今天楼虞台怎么还没有动静?”
前排说话的两个女生提到这儿,就不约而同地往后看去。
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有一个长相不错的男生,男生正拿着笔算着题目,阳光透过玻璃打在他身上,给他渡上了一层光晕,显得男生十分温文儒雅。
这是她们口中的楼虞台。
成绩稳定在年级前五,目前为止没有掉出过前五,性格温柔阳光,又有些清冷,整个人就像北方的冬天,有暖气的那种,既散发着冷意又给人吹来暖气。
但这份清冷从来不对着敖准,楼虞台从来冷不起。
毕竟是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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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虞台写完最后一道题,放下笔,看了时间还有十分钟左右下课,就打算趴下休息一会儿。
楼虞台头埋在桌上,手却在往桌抽里摸。
摸到最里面有一束花,是干花,满天星。
这是等会儿中午要送给敖准的。
“咚咚——”
有人敲门,随即一个很小声的声音说:“楼虞台同学,敖准同学,蒋主任找你们有事。”
“班长,找你的。”副班宋昭楷扭头对楼虞台说。
楼虞台淡淡应了声宋昭楷,起身走到教室门前,对那个传话的同学说:“蒋主任说是现在吗?”
传话同学想了想,说是。
“行,知道了。”
敖准听见了这话,也没多等楼虞台,自己就先往主任办公室去了。
楼虞台见此,收回刚要叫敖准一起的话语,慢慢跟了上去。
等楼虞台到办公室的时候,敖准已经在了。
敖准手上拿着几张A4纸,正在低头看。
蒋主任见楼虞台进来,从桌子上拿了几张纸塞给楼虞台。
楼虞台扫了一眼,瞟到了“物理竞赛”几个字,心想蒋主任叫他们来要说的就是这个了。
果不其然,蒋主任看见他们看完了纸,清清喉咙说:“五一有个全市的高一物理竞赛,你们两个提前准备准备,争取拿个奖回来。”
“这次物理竞赛一共有八所学校参与,出题是八所学校联合出题……”
蒋主任说:“全是笔试。”
蒋主任看了表,见快下课了,就让他们先回去。
出了办公室,楼虞台将A4纸慢慢折起来,对着敖准一笑。
他是不常笑,也鲜少对着人笑,也就敖准,能每次看见他的笑容。
楼虞台莞尔说:“敖准,你好些了吗?”
“嗯。”
月初的时候,敖准突然分化,引起了些乱,不过幸好是在宿舍里面,情况没有那么严重。
只是敖准信息素级别太高,突如其来的分化又没有准备,对身体造成了些影响。
敖准留院观察了段时间,前几天才出院,今天来的学校。
楼虞台听出了敖准不想与他说话的意思,识趣地闭上了嘴。
等他们走到班门口的时候,下课铃声刚好响起。
这是一节大课间,今天没有下雨,所以要下楼去操场跑步。
敖准把A4纸折好,放进衣兜里,就靠着墙等人都出来。
楼虞台则是进班去组织同学出来排队下楼,顺便把物理卷子从宋昭楷那里拿到他桌上去。
这届高一有十三个班,在一栋楼里,下楼就会十分拥堵。
下楼途中,经常能够听到有女生在抱怨。
“熬过了初中的大课间跑步,高考没有体育,我竟然天真以为高中大课间只是做操,而不是这要跑死人的跑步。”
“谁不是这样想的啊?跑步这个东西,比数学都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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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午最后一节课是生物。
临近下课时间,教室里大部分人都十分躁.动。
原因无他,最后一节下课等于饭点等于抢饭。
楼虞台的同桌在11:50的时候就开始倒计时。
同桌口里念念有词,甚至在54分的时候开始倒数。
“10,9,8……2,1,0!”同桌一激动,不小心把最后一个“0”吼了出来,顿时,下课铃声伴随着全班的视线直逼同桌。
同桌:“……”
“自交,就是基因型相同的生物体间相互交.配的过程……”台上的生物老师不紧不慢地讲着,“某些同学哈,别以为下课铃响了就下课了,我这里没讲完,你们呐……就老实呆着听课!”
班上的人听见这话立马焉了好几个,同桌更是焉,再撒点儿盐上去就能做成腌咸菜了。
生物老师看着这一水的腌咸菜,笑出了声:“行了,下课下课,去抢你们的饭吧。对了,课代表下午来我办公室拿家庭作业……”
还未等生物老师将话说完,班上的腌咸菜们就已经撒脚丫子跑远了。
楼虞台倒是不紧不慢,他提前叫人在食堂给他弄一份了。
楼虞台把东西收拾好,又把手机塞进衣兜里,这才出教室。
途经讲台时,生物老师叫住了他:“楼虞台,你们班主任让我给你带句话,待会儿午休你找时间去办公室把表格拿了。”
“表格?”
生物老师正在收拾她的东西,说:“估计就是19号体测的事儿吧。”
楼虞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生物老师收拾好了,往外走去,楼虞台跟在她后面。
楼虞台等生物老师走远后才拿出刚才一直在振动的手机。
[Canyon]:饭打好了,有你想要的鱼香肉丝,你还要多久下来?
[Canyon]:人呢?不回我?
[Canyon]:hello?在吗?
[Canyon]:再不来饭菜都要凉了。
最新消息是刚刚,楼虞台下着楼梯又回复道:“快了,你在食堂哪里?”
[Canyon]:B区24号。
[咬鱼]:五分钟就到。
[Canyon]:我饿了,我先吃了啊。
等楼虞台赶到B区24号时,对面的人已经狼吞虎咽地吃完最后一口饭。
楼虞台走过去坐下。
对面的人看见楼虞台来了,连忙把腮帮子里的饭菜吞下去,说:“你得多谢谢我。”
楼虞台没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夏谷也就是微信上的Canyon,他小心指着旁边27号餐桌,压低声音说:“你看,我专门找了个可以窥视到敖准的位置,怎么样,我可以吧?”
楼虞台:“……”
倒也不必如此。
还窥视,真会说话。
夏谷还在逼.逼:“我为了我兄弟的爱情,下课一打铃,我就奔向食堂来守着,把饭打好后我就到处巡视,生怕错过了敖准……”
楼虞台懒得理他,独自吃着饭,留着夏谷一个人表演。
只是心里说着没必要,但眼神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往敖准那边瞟。
敖准跟他那几个玩得好的在一堆。
那群朋友边吃边聊,敖准却只是在听着他们讲话,并没有参与进去的意思。
两个桌子离得并不远,再加上敖准那边声音很大,楼虞台还隐约能听到一些谈话。
“前几天跟三中约起打了个lol,妈的,输得惨不忍睹!他们27个人头,我们这里仅仅只有14个。”那边的人语气懊悔不已,“要不是准哥和林哥不在,这群人怎么可能打的过!”
“今天晚上在指南针那里又跟他们约了一局,两位大哥,一定要去带我们!”
那人说到这里连忙比了个“拜托”的手势。
被称作为“林哥”的人笑骂:“就你们那技术还跟人约游戏,真他.妈的勇。”
“那不就是找您二位的原因了嘛,打不过还不允许我们找后援了?”
林哥听了,笑了一声,随即飞速将说话那人碗里的鸡腿夹走,生怕那人来抢,还急忙舔了一口:“收点儿利息,不过分吧?”
那人一摔筷子,骂道:“林时泽!要点儿脸,怎么没见准哥收利息呢?你他妈的想白吃就直说!”
林时泽刨了几口饭,说:“你准哥还没说去不去呢,我只说了我要去给你们撑场子,可没说准哥也是,大黑你别造我的谣啊。”
“我他.妈……”大黑话到口又停下来,换了一句话,小心翼翼地问,“那准哥,今晚去吗?”
敖准没说去不去,他刚好吃完了最后一口饭,正在拿着纸巾擦拭手纸,闻言问:“指南针?”
大黑立马激动起来:“对对对,指南针!今晚凌晨十二点开局。”
敖准没再跟大黑说话,将纸巾丢入垃圾桶后跟林时泽说了句盘子你洗,便径直走出去了食堂。
大黑手握紧,一锤桌子:“这次准哥在,打不爆他们三中老子不姓黄!”
其他几人毫无诚意拍掌道:“说得好说得好,黑哥真棒。”
林时泽上上下下看了大黑,由衷的说:“都快忘了大黑你其实姓黄。”
大黑:“……”
大黑:“……滚你丫的。”
受到大黑的鼓舞,有人接话道:“今晚有他三中没我们六中!”
林时泽想去跟着敖准,连忙吃完,端起盘子去清洗。
大黑在后面说:“今晚凌晨零点指南针老位置。不见不散啊。”
指南针。
楼虞台在心里嚼着这三个字,觉得对这三个字没有印象,于是手臂一拐夏谷,问:“指南针是什么?”
夏谷正在边玩游戏边等着楼虞台,闻言打趣道:“怎么,刚刚不还一副不在意的样吗,怎么现在又来问我了?”
楼虞台“啧”了声,说:“你知不知道?知道就说,不知道就滚蛋。”
夏谷虚心假意地捂着胸口,特别假的说:“我太伤心了,你重色亲友……”
楼虞台:“……”
见到楼虞台脸上的不耐烦,夏谷嘻嘻哈哈地说:“指南针,网吧。”
“今年一月多开业的,是他们那群人自己开的个网吧,开业的时候还在六中开黑群里发了广告,我还去蹭了个热闹来着。”
“就在百业街中间,离学校挺近的。”夏谷说完又问,“怎么的,你今晚还要跟着去不成?”
看见楼虞台脸上还真的有思索的神情,夏谷一时无语。
夏谷:“……你傻了啊,大半夜不睡觉跟着他们去网吧?”
楼虞台挑眉说:“我没说我要跟着去。”
夏谷怀疑道:“真的假的,你别面上一套背后一套。”
“不骗你。”楼虞台端着饭盆起身,“走了。”
夏谷追上去,问:“你等会儿干什么啊?”
楼虞台:“去办公室拿东西,然后回教室午休。”
顺便把满天星送出去给敖准。
楼虞台在心底补上了这句话,但是没有说出来。
——
楼虞台拿着体检通知单回了教室,夏谷刚才跟他女朋友约着偷溜出校了,他一个人上的教学楼。
此时还早,他们班上的人还在外边溜达,教室里都没有人在。
楼虞台趁着班上没人,把通知书挨着挨着发了,避免风吹跑纸,还特地用笔或者书压着。
体测时间是三月十九号,测的是每个人大概分化时间。
十五六岁是分化高峰期,但也有部分少数人是在十七八岁二次分化,所以高二高三如果还有未分化的,这次也要跟着高一去。
也有人早早就分化了的,比如敖准,已经分化了,但那在高一是少数,所以还是要跟着去医院。
楼虞台发完通知书回到位置上,将满天星拿出来仔细观赏。
红色的满天星。
红色的花并不显眼,细细碎碎的,却又有一种朦朦胧胧的静态美。
周围很安静,现在大部分学生都在吃饭或是操场,很少有人回教室来。
而这安静的环境中突然有了脚步声。
不紧不慢的,听得出来者十分悠闲。
楼虞台抬头,刚好脚步声停在了他们班门口。
——是敖准。
楼虞台没想到这么巧,他刚刚还在寻思该去哪里找敖准,人就来了。
敖准看见楼虞台以及在楼虞台手上的那束花,不自觉的蹙眉,踏进教室的脚欲收回去。
又是满天星。
每次楼虞台送花都是满天星。
敖准不喜欢满天星,就如同他不喜欢楼虞台对他的那份喜欢一样。
但他还是没有离开教室,反而旁若无人地走了进去,回到座位。
楼虞台是在靠窗的一边,而敖准就在另一组,挨着的,不过中间隔了两个同桌——他的同桌和敖准的同桌。
敖准从抽屉拿出物理卷子,那是前几年的竞赛题。
楼虞台拿着花走过去,坐在敖准前一排。
风从天边吹来,拂过盐江,与岸边的柳树打了声招呼,别过六中的大石门,在教学楼下平地而起,直上五楼,与阳光一道,透过五楼十三班的窗子,随意一点,带起满天星的枝叶花瓣轻轻摇曳。
“给你。”
楼虞台递过去满天星。
敖准没动。
楼虞台也并不指望敖准会主动收着,他将满天星放到敖准桌上,轻轻说:“你如果要扔的话,找个我不在的时候扔吧。”
敖准手上计算的动作一顿,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没必要,我不会喜欢你的。”
“我知道。”
楼虞台声音很轻,仿佛马上就要消散在风中。
楼虞台送完花,没在教室继续待着,出了教室,上六楼天台上,去看天边烈阳。
对于敖准的喜欢,他是一见钟情。
然后慢慢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