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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庇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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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学楼外面是一块平地,学生玩耍嬉闹的地方,再往前是斜梯,之后是出学校的路。
学校大门是铁门,没有门卫看守,两旁各有一棵玫瑰,此时绿叶衬托下红色的花朵在阳光下开得正艳。
简苕知道它们很快就会没了,尽管它浑身带刺,没有人护着也会被人摘掉的。
哥哥让自己乖乖等他,那他就乖乖等着。哥哥……好像没有因为那些事厌恶他,简苕心里很庆幸。
身后传来人的脚步声,简苕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转身:“哥哥!”
关势利脚步一顿,简苕这副样子还真是让人不习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简苕身上穿的竟然也全都是名牌。
笑容褪去,简苕恢复了面无表情,叫也不叫人。
谁知平素讨厌他的语文老师竟破天荒与他打招呼,还笑了:“简苕同学,楼上那人是你哥哥吗?”
简苕不易察觉地轻皱眉头,否认:“不是。”
他游离在人群之外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语文老师有多势利眼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承认楚言是他哥哥的话他一定会借着他简苕的名头去巴结讨好哥哥,他不愿意。更何况楚言确实不是他亲哥哥。
关势利没有生气,摆出一副好老师的样子:“简苕啊,你也知道管这么几十个同学不容易,老师难免会有管不到的时候,但老师知道有同学欺负你的时候都会批评阻止他们。”
简苕觉得关势利这人不愧叫势利,妥妥的一个势利眼。睁眼说瞎话的技艺简直到达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默默退后几步,简苕觉得这种人需要远离。
关势利像是察觉不到简苕的抵触一样,也跟着往前走了几步,继续劝说:“但老师不是万能的,出了问题你得想想自己的原因,为什么他们不欺负别人只欺负你对不对?以后的人生还长,你要学会自己去处理好人际关系,而不是只一味地靠老师帮,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简苕不说话,低着头双手抓着书包的带子,看也不看他。
简苕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让关势利急了,书被他啪一声丢在地上,一把上前揪着简苕的后衣领在人耳边恶狠狠威胁:“你要是敢向你哥哥告状,信不信我让你再也读不了书?”
楚言下楼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小苕儿被人提着后衣领,脑袋蔫蔫垂着,极好的听力让他清清楚楚听清了关势利的话。
砰!
极响一声。
简苕惊讶抬头。
上一秒还恶狠狠威胁他的人现在正捂着胸口四仰八叉躺在地上,一脸痛苦。
楚言气疯了,跟着上去就又是几拳。耳边的惨嚎声被自动屏蔽,满脑子都是小苕儿无声哭泣的模样。
“哥哥!哥哥!”
简苕惊慌失措地喊。
回头看了一眼简苕,楚言又给人补上几脚才拍拍衣服裤子啐了地上宛如一滩烂泥的人一口。
“哥哥!”简苕朝着楚言跑过来。
楚言以为小苕儿是被吓着了,把人抱起来准备哄。
可在他开口之前只见简苕流着泪抓起他手左看右看,完了还心疼地吹吹,哽咽着问:“疼不疼啊哥哥?”
楚言:……
鬼生最感动的时刻就是现在了。
“不疼的,小苕儿别担心。”楚言摸摸他的头安慰。
很快教室里的老师全被这动静惊了出来。关势利的痛嚎太过惊天地泣鬼神。
“闭嘴。”楚言抱着简苕上前一脚踩在关势利手上。
“啊!”
关势利痛不欲生,另一只手伸过来扳楚言的脚。
楚言力度丝毫不减,甚至还使劲碾了碾。
“啊啊啊!”
前来拉架的老师们停下了脚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这势利眼究竟做了什么让人打得如此这般惨不忍睹啊。
“哥哥?”
楚言收拾人的时候把小苕儿眼睛耳朵都蒙住了,此时小苕儿糯糯的一句哥哥出来,残暴的画面倏然停止。
老师们就看见刚刚还凶狠踩人手的男人优雅收回自己的脚,抱着孩子颠了颠,特别温柔地对怀里地孩子道:“哥哥在,哥哥带你回家。”
说罢转身就走。
“哎!这位……家长!”学校出了事,校长不得不硬着头皮出面叫住肇事者。
楚言冷冷一瞥,校长立刻静了音。
接着年四十好几的校长就见男人边往外走边打了个电话,男人磁性好听的声音传来:“市长是吧?我家小孩儿被虐待了,麻烦把老师给开了。”
校长:……
其余老师:……
所有人不约而同一致用带着两分怜悯八分幸灾乐祸的目光看地上傻了的关势利。
让你横!让你平日爱显摆!让你势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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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苕双手紧紧抱住楚言脖子,脸贴着他的脸,乖巧得不行。
所以,为什么会有人忍心欺负这么乖又漂亮得像瓷娃娃一样的小孩呢?
楚言不理解。
“哥哥,我们去哪儿呀?”简苕依恋地蹭蹭楚言侧脸,问。
“带你回家吃饭。”楚言笑着答。
学校门口有小卖部,枝繁叶茂的大树辟开一块炎炎夏日里的荫凉之地,老人家悠闲坐在树下聊天,小卖部店主在柜台前用扇子扇着风听几人聊天,时不时插几句嘴。
楚言抱着人放在小卖部冰柜前,拍拍简苕小脑袋:“小苕儿,要吃什么自己拿。”
冰柜里的冰棒大多都是五毛钱的,没有更便宜的,却有更贵的,一元钱一根的都有。
简苕默默拿出一根五毛钱的小布丁,他喜欢奶味的冰棒。
看了看,又拿出一个一块钱的甜筒。然后从兜里掏出两块钱递给小卖部老板。
“欸?”
楚言截下想要付钱的小手,握住。
简苕仰头看楚言。
“哥哥给买。”楚言勾起食指小力剐蹭他的鼻子。
简苕大大的眼睛轻眨几下,片刻后对着楚言甜甜一笑。
天太过热了,人也甜得过分,楚言整颗心软得不成样子,都快融化了。
大手一挥,楚言直接买下整个冰柜的冰棒。
老板是个婶子,见状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忙拿来袋子给装上,一边跟楚言搭话:“小伙子带弟弟上学啊?”
楚言也高兴,回:“是啊。”
“你俩感情真好,不像我家那两个臭小子,活像是来讨债的。”
楚言不再说话,简苕也不说,只嘴角微微上扬。
就这样,学没上成,回来时倒是多了几袋子的冰棒。
冥界的装修工上次来的时候给屋子安装了空调,一开门一股凉气扑面而来,驱散开两人身上的热气。
楚言提着冰棒放去冰箱,拿出两根小苕儿的小布丁,递给刚放下书包的简苕一根。
“谢谢哥哥。”
简苕接过,道谢。
“乖。”
楚言摸摸小孩儿软软的头发。
打开电视,楚言问简苕:“小苕儿,你看什么?”
简苕不知道有什么电视,只听班上同学说过什么喜羊羊,于是他大声说:“看喜羊羊!”
楚言笑了笑,给他调到喜羊羊与灰太狼。坐回沙发上跟着简苕一起看。
简苕一双眼睛滴溜溜转,慢慢地就一点点倒下去,恰好倒在楚言怀里。
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早就被楚言察觉到了。
把人搂起来一些,脑袋枕在自己臂弯,楚言弹弹他的脑袋瓜儿:“今天被吓坏了吧。”
看到纸条的时候都被吓哭了,又因为他打人心疼了。
谁知简苕却摇了摇头:“没有被吓到。哥哥没有讨厌我。”
“嗯?”
细细品味这句话,小苕儿想表达的意思不就是:哥哥你没有讨厌我,所以没有被吓到。
自己为什么会讨厌他?
回忆今早的情形,小苕儿哭得绝望的一次是因为那张纸条。纸条上的内容,教室里那些小苕儿同学说的话以及小苕儿的意思。
楚言似乎明白了什么,问:“怕我因为你同学说的不要你?”
简苕不敢看楚言,盯着电视轻轻点点头,承认了。
楚言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搂着人的右手一收,简苕被带的扑在他怀里,不得不跟楚言面对面。
楚言很严肃地看着他:“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遇见什么样的父母都不是我们能选择的。我们不能因为一个人穷就看不起他,也不能因为他的父母做了错事就否定他,你说是吗?”
第一次知道这样的道理,简苕有点呆呆的。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应该被分离开来看待,而不是被归类于他所不能控制的环境里。小苕儿觉得你的爸爸怎么样?”
简苕思路有点跟不上,下意识回答:“我很讨厌他,他经常莫名其妙打我的妈妈和我,他不挣钱还要拿妈妈的钱。”
“小苕儿也觉得他讨厌,不想像他那样是不是?”
“嗯!”
“那就说明小苕儿能辨明是非,知道什么不对,也不会让自己成为那样的人。所以小苕儿与他是完全不一样的,不能因为他是什么样的人就认为小苕儿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之所以那么想你是因为他们还不懂得这个道理。”
简苕彻彻底底呆愣住了,原来这不是他的问题吗?
他一直因为他那个爹觉得自己也是罪恶的,原来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