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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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只有一个哥哥，那就是彼得的父亲。”
“看来我那道貌岸然的哥哥没把我的存在告诉你啊。你们这一家人各个都是伪君子、懦夫。”男人激动地冲着姑妈咆哮着，“要不是你们，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杰德拉着他的手铐将他拖回来，“冷静点！你还想再多加一个罪名吗？”
男人无所谓地耸耸肩，“这有什么，不就是被关几年。警官我和你说，这一家子都不是好人，我自小就被关在他们家的地窖里不见天日，他们兄妹俩每天大鱼大肉，我只能吃野菜和泥巴。”
“你到底是什么人！”姑妈瞪大眼睛。
“你是芬克斯·瑞德吧？”桑妮刚好走到门口，她看着男人冷静地说，“你是老瑞德的私生子，彼得的亲叔叔。”
男人低下头不说话，姑妈则吃惊地看着桑妮。
“之前我调查过彼得的家族，在他父亲幼年时曾发生过一次火灾，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是自那后老瑞德受到重大打击疯了。你大概就是在那时候从瑞德家逃离的吧？”
“呵呵，那是我放的火，那老不死的狗东西想让我一辈子都活在地窖里，明明是他出轨犯了错，却想要我替他赎罪。”芬克斯坐在地上，仰头靠在桌腿上回忆道，“我以为逃离那个地窖就走向光明了，可是我依旧活在别人的歧视中，苟延残喘地活着。我辛苦得来的一切都比不过瑞德家兄妹，我太不甘心了。”
“好在上天给了我一个机会，我那道貌岸然的哥哥居然对我女友一见钟情，甚至大方地给了我一笔分手费。”芬克斯恶狠狠地说，“我原以为他不过是个普通的文员没什么钱，没想到他出手阔绰，肯定是老东西留下的遗产。我受了那么多的苦凭什么分遗产的时候没有我的份？”
姑妈听到这里不寒而栗，“所以你的女友是哥哥的妻子？”
“米娜跟他在一起不过是为了钱而已，她的心里只有我。”芬克斯怪笑着，“我还记得在哥哥面前亲吻米娜时他的表情，哈哈哈，活该！”
艾萨克质问道：“你都已经复仇成功了，为何又要回来，难道你连彼得都不放过？”
“谁在乎那种小鬼啊，我想要的是钱！金子！钞票！米娜告诉我钱全部藏在保险柜里，可是那个混蛋居然给我摆了一道，打开一层保险柜之后里面还有一个！密码就在小鬼身上！”
艾萨克大概猜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这又是一桩人间惨案。
芬克斯仰头问：“你们认定我为犯人，之前还将我当做恶魔，难道我天生就是恶人吗？还不是被他们一家给逼的，他们都是恶魔，我才是最惨的那个！”
艾萨克看着男人疯狂的嘴脸，不由得想到自己复仇的模样。
如果伤害他的并不是恶魔，而是人类，他会不会也和芬克斯一样走上歧途。
他想起自己对着桑妮举起驱魔短刀的模样，那时的自己在桑妮眼中是不是也同恶魔一般。
明明桑妮才是恶魔，他却先做出了疯狂的举动。
杰德拽着芬克斯的手铐严厉地说：“别给自己的罪行找借口了……”
桑妮突然站出来，“你觉得自己是无辜的，那么彼得呢？你所做的事情和你憎恶的老瑞德有什么区别？或许世间会有不公和黑暗，但是是你自己选择走向了深渊。”
芬克斯没想到这个看似娇弱的少女居然敢对他评头论道，一时气得龇牙咧嘴，他怒道，“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知道我和米娜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吗！”
“到回警察局的时间了。”杰德听不下去了，拉着他站起来，将骂骂咧咧的芬克斯推出房间。
姑妈瘫坐在椅子上，满脸都是泪，一时无法接受父亲和兄长的形象崩塌。
*
事件得到了解决，艾萨克和桑妮收拾行囊准备返回侦探社。
知道姑妈现在心情不佳，他们便悄悄拖着行李离开，赶上了第一班有轨蒸汽车。
格斯特市距离王都不算远，是个宁静悠闲的小城，现在还是清晨，街上只有送报的小工，车上的乘客也只有艾萨克他们。
桑妮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艾萨克坐在蒸汽车的尾部，看着少女忧郁的侧脸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上前坐在她身旁的位置。
“你不用担心。”艾萨克尝试安抚她，“只要小心一些不会暴露的。”
还好她只是腹部出现了魅魔印记，一般也很难被看到。
“暴露什么？”桑妮转回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想起自己魅魔的身份。
“我在想的不是这个。”桑妮脸上露出一丝愁容，“若是芬克斯没有用女友去交换那笔遗产，也许就不会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了吧？”
艾萨克觉得她太过天真，她总以为任何麻烦都有办法解决。
殊不知社会不是她的实验室，爱情、梦想这些原本应该是无价的，身在底层却不得不只为活下去就低价将它们兜售出去。
这是无解的，不在那个环境，永远也无法设身处地去设想底层的生活有多艰难。
“你有去过贫民窟吗？”艾萨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你一直活在上流社会，恐怕难以想象会有人为了下一顿饭不惜舍弃一切吧。私生子的出生就意味着他会一辈子活在别人的歧视中，就算他没有用女友交换遗产，早晚也会走上歧途。”
桑妮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你为何会这样想？虽然世界不只有光明面，但是你未免也太消极了。”
“不是我消极，是你把世界想得太简单。”
桑妮不想与他谈论这些，转过头不再搭理他。
艾萨克用余光偷偷观察她，有些后悔干嘛好端端地要和一只家猫讨论世界的残酷。
一路上两人都不再说话，明明没吵架，气场却自动降到零度。
等到了火车站，远远看到了熟人。
彼得亢奋地在原地跳着，深怕自己个头太矮被忽略了，“艾萨克！桑妮！我在这里！”
艾萨克推着行李箱走快了两步，脸上流露出喜悦之情，“你们怎么比我们还要早到？”
“是杰德警官送我们来的，他有事先离开了，让我们替他向你们送别。”姑妈笑着说，“你们也真是的，居然不辞而别。”
彼得扯着艾萨克的手，拽着他蹲下身，皱着眉小声问：“艾萨克，我的妈咪真的是坏人吗？她都被带进警察局了。”
“你是说昨晚的两个犯人吗？他们可不是你的父母，他们都是恶魔。”艾萨克故作严肃：“恶魔最擅长伪装了，你可不能被他们骗了。你说对吧，桑妮小姐？”
桑妮点点头，也扮作认真的模样：“是的，他们可是非常狡猾的恶魔。”
“既然连桑妮都这么说，他们肯定是恶魔了。”彼得放心了，“可是我父母的亡灵呢，他们去哪里了？”
“这……”艾萨克看向桑妮，她假装和姑妈说话不打算帮他了，他只好硬着头皮撒谎道：“实际他们一直都陪在你身边呀，难道你感受不到吗？”
彼得眨巴眨巴眼，一脸迷惑地看着他。
“他们一直在默默守护你，所以你才不会被恶魔伤害。你看我和桑妮在你房间住了一晚就受了那么多伤。”艾萨克指着自己脸上的划痕，又抬手撸起袖子给他看手臂上的伤。
“我会托梦给爹地妈咪让他们也守护你们哒。”彼得终于满意了，他开心地笑着，“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做驱魔侦探，像艾萨克一样。”
姑妈听到了直摇头，“那可不行，我可是答应过要把你抚养成律师的。”
汽笛声响起，吞没了姑妈后半句话。
艾萨克站起身，“我们该走了。”
姑妈抱着彼得冲着他们招手再见。
艾萨克推着行李朝二等车厢走去，桑妮跟在他身后，“彼得之前之所以没有受害，是因为红发女郎吧？毕竟虎毒不食子。”
“只是这样善意的谎言就能让彼得了却遗憾，度过一个幸福的童年，也算是避免他走上歧途了。”艾萨克停住脚步。
“看来你也不全是消极悲观的嘛。”桑妮银铃般的笑声传来，“我还是比较喜欢这样温柔的艾萨克。”
汽笛声再次响起，桑妮转身轻快地跑向了车站另一头的一等车厢。
艾萨克望着少女的背影，傻乎乎地站在原地，如果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少年的脸一片绯红。
他的心口扑通直跳，不停地在脑内强调着，这是恶魔魅惑的本能而已，不能上当，绝对不能对魅魔动心，会被吸干精血而亡的。
蒸汽火车发出轰鸣声，轴承带动着巨大的车轮逐渐加快速度驶向王都。
*
经过长途跋涉，半日后两人终于赶在午饭前站在了一座宏伟的建筑面前。
巴西利卡式的白色建筑，多里克柱子上雕刻着狰狞的恶魔，这里正是驱魔侦探社的总部。
想到又是空手而归，两人不由自主地一起低头叹气。
桑妮想起维塔莱斯先生凶巴巴的脸，叹气道：“希望不要再被训话了。”
艾萨克想起自己干瘪瘪的钱包，叹气道：“希望不要再扣我的奖金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Chapter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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