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猫眼》月小殇

46、第 46 章

　　易慧脸上全是愤懑的泪水：“你胡说，明明是因为你。”

　　“这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你真的认为车祸和我有关系？”覃应初冷静而理智地反驳她。

　　“不然呢？”易慧声音哽咽哽咽，“不然是哥哥的错吗？”

　　覃应初叹口气，他明白易慧的想法，一场车祸家破人亡，她只是想找一个目标泄愤：“事情已经过去了，何必追究是谁对谁错？”

　　“如果我能像哥哥一样忘记……”易慧边说边看着病床上的易知，哭得停不下来，“我总是想，凭什么哥哥可以不记得，可是哥哥一直在照顾我，对我千依百顺，我居然还要这么恶毒 。”

　　覃应初想拿纸巾，病房里却没有，陈升说是去买，这大半天应该早回来了。他向门外喊：“陈升！”

　　陈升赶紧推门进来，手里果然提着一袋子日用品，摸着脑袋尴尬地说：“哎哎，应哥你怎么把小女孩弄哭了啊？”

　　覃应初朝他示意：“纸巾。”

　　陈升忙掏出一大包，拆开来递上前，仍然是尴尬：“我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覃应初将纸巾放进易慧手里，随后站起来用身形替她挡住，对陈升道：“得麻烦你多跑一趟，先去疗养中心把护工接过来，再一起送妹妹回去。”

　　陈升连连点头，放下东西便跑出门。

　　覃应初听易慧渐渐止住哭泣，才坐回去。

　　“我其实不讨厌你。”易慧哑着声音说，“我只是讨厌哥哥跟你在一起。”

　　“因为我们是同性恋？”覃应初开了头，干脆把话全说开。

　　易慧眼里露出些失落：“也不是。我怕他对你好，就会对我不够好，他很喜欢很喜欢你。”

　　“不会的。”覃应初肯定道。

　　“你又知道了。”易慧撇撇嘴。

　　覃应初微微笑：“因为他和曾经易知不一样，不然我从前对他都避之不及，现在为什么能和他在一起？小慧，你可以试着把他当成另一个哥哥来看待。”

　　“另一个哥哥？”易慧没听懂，重复道。

　　“你也发现他的变化吧？”覃应初用变化来掩盖真相，“他现在有追逐的梦想，他努力生活，努力创作，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他已经不是过去一意孤行的易知了。唯一不变的是，他仍然很爱你，愿意为你做出退让和牺牲。”

　　易慧垂着脑袋，半天没说话。

　　覃应初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服易慧，他起身给易知测体温，仍旧烧得厉害，便按照医生说的物理降温的法子，打了盆温水细细擦拭。

　　隔了好一会儿，易慧才开口问：“颁奖典礼是哪一天？”

　　“28号，后天晚上。”覃应初回答。

　　“毕业答辩呢？”易慧接着问。

　　“5月15号，你哥哥是第一批。”覃应初说。

　　“你都记得这么清楚吗？”易慧忍不住问。

　　覃应初小心把易知的手放回被子里，笑道：“等你有了喜欢的人，你会明白的。”

　　易慧眼眶还是红红的，可眼神却比之前明晰得多：“等哥哥醒来，你让他好好准备学习和工作吧。”

　　覃应初很惊喜：“你愿意让他去？”

　　易慧说：“我从来没说过不让他去。”

　　覃应初笑了笑，他知道小姑娘是嘴硬心软，顺着她说：“好，让他多拿几个奖回来。”

　　“我哥哥一定可以。”易慧很肯定地说。

　　覃应初和她聊了一些关于易知的事情，也向她提及心理医生，她都点头接受了。

　　等刘萍到来，易慧便跟着她回疗养中心，易知却一直没醒，覃应初放不下心，让助理把需要处理的文件全送到医院，一边工作一边陪着他。

　　晚上六点多，易知才悠悠醒来。

　　覃应初立马放下手中的资料，快步过去，摸摸他的额头问：“还好吗？”

　　易知还有点糊涂：“我怎么了？”

　　覃应初回答：“你发烧了，在医院。”

　　易知惊讶，往自己额头摸去：“真的假的？我从来不发烧呀！”

　　覃应初把床摇高：“医生说你劳累过度，你睡了一整天。”

　　易知往窗外看去，天已经黑透：“难怪肚子有点饿。”他忽然想起什么，啊了一声：“小慧呢？”

　　覃应初把温水递到他手上：“我已经让陈升送她回疗养中心。”

　　易知稍稍放心：“她没事吧？”倒下去的一瞬间，他听见易慧紧张害怕的叫声。

　　“她没事，”覃应初无奈地叹口气，说，“你不该关心关心自己？”

　　易知喝了一大口水，感觉除了脑袋还有点晕乎，其他没什么问题：“我也没事呀？是不是吓到你啦？”

　　“是啊，几天没见，我都不知道你状态这么差。”覃应初道。

　　“你也是。”易知仔细看看他，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大概从没睡过一个整觉。

　　“一切都好了。”覃应初握住他的手说。

　　易知歪了下脑袋，没太明白。

　　“我和易慧谈了谈，她似乎想通了。”覃应初说。

　　“你这么厉害？！”易知惊讶。

　　“说到底是因为她爱你，今天你发烧昏倒，把她吓了一跳。她害怕失去你。”覃应初解释道。

　　易知也叹口气：“总觉得哪里对不起她。”

　　覃应初理解他的心情，这件事他们都没有错，易慧更无辜，他却逼着她接受事实：“小姑娘比我想象的韧性更强，她能够接受车祸带来的身心伤害，只是需要一个说服自己接受的理由。”

　　“理由就是恨你？”易知问。

　　“嗯，不过在恨我和爱你之间，她愿意选择爱你。”覃应初说。

　　易知情绪有些复杂，他知道是他们在逼着易慧做出选择。

　　“小慧答应明天去见心理医生，相信她和医生聊聊，也会想通一点。”覃应初又说。易知点点头。

　　“你还在生病，别想太多，先吃点东西。”覃应初起身支起餐桌，拿了个保温盒出来，里头装着热气腾腾的小馄饨。

　　光是闻着味，易知就忍不住流口水，他胃口大开一连吃了两碗，心情很好地说：“能吃能睡，我肯定明天就能出院。”

　　结果当晚护士来给他量体温，烧得反而更厉害起来。

　　易知躺在床上难受地哼唧：“怎么回事啊？”

　　“医生说先升后降是正常过程，”覃应初心疼他，却也没办法替他分担，“护士去拿降温毯，铺上会舒服一些。”

　　易知晕乎乎的，像是睡着，又好像没睡着，他一整晚都处在这个状态，但能够清晰感觉到覃应初的存在，一会儿给他换毛巾，一会儿量体温，他想让覃应初好好休息，却没力气发出声音。

　　直到第二天一早，刺耳的手机铃声打破宁静，易知才猛然惊醒。

　　不是他们的手机，是走廊上某位老人在接电话，易知呼口气，扭头就见覃应初合衣躺在他身边，一夜忙碌，下巴都长出胡茬，摸着有些扎手。

　　覃应初被易知一碰便醒，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抬手去摸易知的额头：“没那么烧了。”

　　易知心里鼓鼓胀胀的，很感动，很心动，他伸手勾住覃应初的脖子，吻他的唇。

　　覃应初脑子一时未能反应过来，身体先一步迎合上去，张开嘴去寻易知的舌头，两人许久没有亲密接触，一个亲吻也极其热情。

　　“宝贝，还难受吗？”覃应初贴着他的唇问。

　　易知摇摇头：“你在我就不难受。”

　　覃应初摸他的后脑勺，笑着说：“我会一直在。”

　　易知将自己贴上去，紧紧抱住他。

　　中午齐岚提着果篮来看望易知，见他精神挺好，反倒是覃应初哈欠连连，不禁奇怪：“你们俩到底是谁生病啊？”

　　“昨晚应初哥一直在照顾我。”易知说。

　　“怎么感觉你在跟我炫耀？”齐岚摸着下巴思考。

　　易知无语：“要不你来生病试试？”

　　齐岚嘿嘿笑：“免了免了。”

　　覃应初洗了些水果出来，放到两人中间的小桌上：“我刚接到电话得去趟公司，麻烦齐小姐帮忙照看小知，聊聊天，多坐一会儿。”

　　齐岚笑：“没问题，我能待一下午呢！”

　　覃应初谢过，低头在易知额头亲了一口，才拿些文件匆匆离开。

　　“你们俩看着不是挺好的吗？问题都解决了？”齐岚托着下巴，捡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

　　“也不算解决。”易知摇摇头，他今天还给易慧打了电话，易慧仍旧不乐意听见覃应初的名字，她只是妥协，而非接受。

　　“有变化就是好事，总比一成不变好得多。”齐岚说。

　　易知笑：“你现在说话都这么有哲理呀？”

　　齐岚白他一眼，从身后拎出个袋子：“我本来还写了一大段富有哲理并且感人肺腑的台词，准备上台给你领奖的时候用，现在你自己能去，获奖感言自己想想吧！”

　　易知扒拉开袋子，里面是何盈给他准备的一套礼服，易慧既然同意他去领奖，他当然第一时间通知经纪人，好做安排：“高定啊，我穿会不会太抢眼？”

　　“不会，因为我也是。”齐岚乐道，“盈姐说估计会上台好几次，让我们风光一点。”

　　“盈姐有内幕消息？”易知问。

　　“没呢，说是去年名单提前泄露，导致观众不买账，今年组委会特地要求保密，连栾丞都没打听出。”齐岚耸耸肩。

　　“你想打听什么呢？”易知好笑。

　　“看看有没有人黑幕进去，截胡我们啊！”

　　易知想了想说：“黑幕总是不可避免，我们问心无愧就好。”

　　齐岚深表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