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猫眼》月小殇

20、第 20 章

　　易知大感意外：“我？”

　　“是啊，我这大半年都在做新专辑，已经接近尾声，但有一首歌一直不太满意，折腾来折腾去，就想找你试试，没想到今天正好碰到你。”洛家祈看来是被折腾得不轻，说话语气里尽显疲态。

　　“我没记错的话，这次给你专辑操刀的是韩世谦吧？”易知听老师提过一嘴，当时心底还有些羡慕洛家祈，连这种金牌制作人都能请动，他实在想不到，有什么歌是韩世谦都搞不定的。

　　“韩老师业务水平当然没话说，不过由同一支团队做出来的专辑通常都有一个毛病，曲风太相似，所以一开始我就和他说好，留一首歌我自己来写——”说到这，洛家祈重重叹口气，“你也猜到了，我实在写不出来满意的作品。”

　　易知了然，洛家祈声乐方面不错，创作上只能说勉勉强强，要想在韩世谦一堆作品中写一首不相上下的歌，确实有难度。

　　“你想要什么风格？”

　　“你答应了？”洛家祈略显兴奋地回过头，惹得化妆师都惊叫一声，不得不停下手。

　　“你不怕被浪费时间，我可以试试。”易知不敢托大，只说试试。

　　“嗐，你别瞎谦虚，廖老师不知道在我面前夸过你多少次，说要不是你家里那点事拖着，早该出道红遍大江南北了。”洛家祈语气里带着惋惜。

　　“老师那是护短。”易知很有自知之明。

　　“韩老师也一样夸你，”洛家祈看出他的犹疑，说道，“我真不是今天见到你才突然做决定，前几天就把你最近出的两首歌给韩老师听了，他亲口说你很有灵气，也建议我来找你试试。”

　　易知惊讶：“是吗？”

　　“我骗你干嘛！放心吧，我缺的是一首慢情歌，你很擅长，而且不管满不满意，我都会把费用算给你，咱们亲兄弟明算账。”洛家祈拍着胸脯保证。

　　易知笑，以洛家祈现在的名气，让他写歌可谓是破格提携，费用倒是其次，他低头想了想，说：“我这边刚好有一首歌，词曲都差不多完工，原先想留给自己，不过给你唱也很合适，等我回去稍微调整再发你听听。”

　　易知说的是上次在栾丞注视下写的那首歌，写的时候一鼓作气很开心，但自从向覃应初表白失败，他就没什么心情继续再录下去。

　　洛家祈听了他的话，高兴坏了，可惜化妆师摁着他，实在没办法起身给易知一个大大的拥抱，只好从镜子里朝他竖大拇指：“靠谱的成年人！”

　　“行啦，你先忙，回头你听了歌再谈。”虽说先前几首歌反响都不错，但易知不确定他写的是不是就是洛家祈想要的。

　　“别急着走啊，跟我多聊两句。”洛家祈不满。

　　“朋友还在等我呢。”易知看情形就知道节目组还有一大堆程序要走，他继续待着只会拖进度，便挥挥手离开了。

　　第一天的录制很顺利，如洛家祈所说，夏日轻松乐队和他们的名字一样轻松闯入预选赛，比赛结果出来，易知也就没有再等他们，先行回家，打算给洛家祈改歌。

　　谁料还没到家，易知又接到《犯罪现场》节目组导演的电话，希望他能给即将播出的节目写一首推广主题曲。

　　易知虽然惊喜，却也意外，他还不是签约的正式歌手，顶多算个网红而已，他可不觉得自己能有多大能耐，上了一期节目就让节目组另眼相看，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易知拐着弯打探两句，导演姐姐倒是直言不讳，笑道：“你录节目是有人推荐，但这次是我自己想找你，所以不要太抱期待。”

　　易知一下没能明白。

　　导演接着解释：“我们节目不是音综，推广曲只会在宣传视频里出现，交给嘉宾演唱，他们甚至都不是专业歌手。一首面向特定观众群且小众的歌，能火的几率并不大。”

　　“哦，我懂了，我愿意写。”易知理清来龙去脉，很快就答应下来。

　　“听上去你有想法？”导演问。

　　“有一些。”易知答。

　　“那我期待着你的大作。”导演玩笑道，挂了电话。

　　易知知道她并没有多期待，不过这也是一件好事，代表着推广曲他能够自由发挥，且不需要承载过多压力。

　　到家之后，易知扔了背包就钻进录音室，先将洛家祈要的歌仔仔细细修了一遍，发送过去，才开始着手写新歌。

　　他确实是有些想法，这个想法在他录节目那天就隐约冒头，经典的暴风雪山庄模式，侦探与嫌疑人一一登场，用叙述方式分别讲出自己的故事，带领听众寻找真凶。

　　易知是第一次尝试多人合唱多视角的歌曲，写起来颇为费力，但这种挑战性又让他跃跃欲试，脑子里灵感不断涌现，说不出的兴奋。

　　覃应初晚上有个活动，结束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他喝了不少酒，原本想在活动的酒店开个房休息一晚，可掏出手机看看，傍晚时发给易知的几条信息居然到现在都没收到回复。

　　覃应初揉揉脑袋，还是叫来司机，决定回家。

　　路上覃应初又给易知发了条信息，同样是石沉大海，他不免有些焦虑，一边想着易知成熟稳重不会出什么事，一边想易知那倒霉催的体质，三天两头被人纠缠被人打，忍不住催促司机再开快点。

　　急忙忙地赶到家，看见门口易知换下的鞋，覃应初才松了口气，猜测他是已经睡了没回信息而已，不由暗骂自己大惊小怪。

　　覃应初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水，这时身后传来咔哒的开门声，他回过头，就对上易知亮晶晶的眼睛。

　　覃应初愣了下，很快明白过来，这家伙哪里是睡觉，分明是关在录音室里捣鼓忘了时间忘了回信息，他有些生气，同时又觉得好笑：“这么晚你还不睡？”

　　“啊？”易知抬头看眼墙上的钟，惊讶道，“这么晚了？你怎么才回来？”

　　覃应初觉得自己一番担忧尽付东流水，走上前，微微倾身纠正他：“是我在问你，你倒好，反过来质问我了？下午我给你发了信息，也不见你回复一声，是不是连晚饭都没吃？”

　　易知偷偷瞟了眼沙发上的背包，别说吃晚饭了，他手机还在包里头压根都没拿出来：“那什么，我接了个活，刚好有灵感……”他自知理亏，越说声音越小。

　　“所以连时间都忘记了？”覃应初摇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不反对你的创作热情，不过身体健康最重要，该吃饭的时间就要好好吃饭，该睡觉的时间就得去睡觉。”

　　易知望他一眼：“你这样有点像个老父亲。”

　　年仅二十八岁的覃应初心脏揪了一下。

　　易知补刀：“而且还是那种没有树立正确榜样的家长。”

　　覃应初辩解：“我这是应酬。”

　　易知很快接上：“我也是工作啊！”说完又露出一个灿烂笑容，“所以我们半斤八两不相上下。”

　　覃应初说不过他，举手投降：“好好好，下次从我开始，以身作则，少应酬多回家。”

　　易知点点头：“那今天扯平，你也别生我气啦！”

　　覃应初忍不住笑出声：“搞了半天你是在为自己开脱？”

　　“没有的事，你别瞎说，”易知拒不承认，转移话题，“那现在你去洗澡，我去弄点吃的，顺便给你煮碗醒酒汤。”

　　“我酒味很重吗？”覃应初说着抬起袖子闻了闻，一股烟酒臭味袭来，难闻得要命，他嫌恶地皱皱眉，赶紧解开袖口，说道，“我去洗一洗。”

　　等他洗完澡出来，易知还真煮好了醒酒汤，放在餐桌上凉着，自己则坐在一旁啃面包。

　　覃应初皱皱眉，问：“阿姨没给你做饭？”

　　“我忘了提前和她说，到家的时候她已经回去了，”易知见他操心，又说，“面包挺好的呀，你看我还有牛奶。”

　　大概是牛奶的营养价值说服了覃应初，他没再追问，走到桌边端起了那碗黑漆漆的醒酒汤，只闻气味倒没什么，可一入口，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就扭头喷了出来。

　　“怎么了？”易知赶紧放下手里的面包，倒了杯水递给他。

　　覃应初边咳边问：“你用什么煮的？咳咳……”

　　易知无辜地眨眨眼：“生姜。”

　　覃应初不相信：“然后呢？”

　　易知老实回答：“放水里煮，加了适量的盐，糖，生抽，还有醋和胡椒粉，百度这么说的。”

　　难怪酸甜苦辣什么味都有，覃应初扶额，百度的菜谱没问题，能煮出这么诡异的味道，问题多半是出在“适量”两个字上。

　　“很难喝？”易知略显挫败。

　　“也不是，”覃应初给他找补，“至少醒酒效果很好，我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

　　易知忍不住笑。

　　“好了，吃完就早点睡，你明天还得去医院吧？”覃应初端着碗走进厨房，本打算倒进水池，转念一想易知还在身后，他稍作犹豫，还是将碗放在台面上，让阿姨来处理比较好。

　　“去的。”易知答。

　　“早上吗？我送你。”覃应初问他。

　　易知摇头：“下午过去，上午得去见《犯罪现场》的导演。”

　　覃应初有些惊讶：“他们让你再录一期？”

　　易知说：“那倒没有，是节目组让我写一首推广曲，晚上我已经写得差不多，约好了明天拿去给他们看看。”

　　覃应初闻言笑起来，夸赞道：“可以啊易知同学，工作机会已经会主动找上门了。”

　　易知道：“还是得谢谢你。”

　　覃应初回头看他：“谢我什么？”

　　易知愣了下，问：“不是你向导演推荐的我吗？”

　　覃应初脸上也浮现出疑惑，但他还是很肯定地回答：“不是我。”

　　易知这时才反应过来，一直以来都是他会错意了。

　　可如果不是覃应初在背后帮忙，又会是谁？

　　易知稍稍思忖，很快想起另一个人来，要命要命，该不会是栾丞吧？？

　　覃应初见他表情变来变去，不由问：“有什么问题吗？”

　　易知抿抿唇：“我好像承错人情了。”他将事情前后说了一遍，又无奈地叹口气。

　　“没什么，”覃应初听完，如是说，“虽然不知道栾丞的想法，但节目里你只是个小角色，这点小恩小惠也算不上什么人情，我想他不会当回事。你毕竟经验不足，下次对接工作前可以问问我。”

　　易知十几年的工作经验，借口听听就罢，内心还是给自己敲了敲警钟，幸好是栾丞，要是招惹其他不该招惹的人，才叫麻烦。

　　“好，我知道。”易知应承下他。

　　覃应初抬头看看时间，说：“都三点了，快去睡吧，有事情我替你担着。”

　　易知飞快地跑桌边，把剩下的牛奶喝完，又飞快地回到厨房把杯子洗干净，跟覃应初道了声晚安，开开心心地回到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