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侣总以为自己是替身》夜雨如歌

8、暗火

　　泠泠墨香从鼻尖传来，谢白宣的手顿了顿，手心里的符印缓缓消散。

　　“谢仙师，俞仙师，你们……”
　　罗成文的声音从两人身旁响起，谢白宣回过神来，艰难地偏头看了一眼因为两人姿势而震惊的罗成文，正准备出声提醒俞鹤渊，便发觉对方的手离开了他的后背，随后手腕也被人放开。

　　俞鹤渊低垂着眼睑，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抱歉师弟，我失态了。”

　　谢白宣坐起身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已经被捏红的手腕，微微动了一下，仰起头时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乖巧地笑着：“大师兄不必在意。”

　　“只是……”他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色，“大师兄刚刚怎么了？”
　　俞鹤渊那副状态怕是在幻境中经历了什么。

　　果不其然，他紧接着就听到俞鹤渊说道：“刚刚陷入了幻境，一直找不到破局之法，最后不得以只得斩杀了幻境的主人……”
　　他抿了抿嘴，继续道：“那人和谢师弟长得一样，一时有些分不清了。”

　　“原来是这样，大师兄放心，我没事。”谢白宣弯起眉眼。

　　虽然困惑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他最终也没有怀疑俞鹤渊，几百年的相处，对于他这位大师兄的秉性，他还是很了解的，对方就是个不屑于说谎的人。

　　不过……
　　他想到刚刚俞鹤渊的力度，心中不禁有些好奇，这段时日相处下来，总觉得俞鹤渊并非前世那种理性至极的人，不知道后来俞鹤渊经历了什么事，让他的这位大师兄成为了和他结契时那副冷漠性子……

　　俞鹤渊看着谢白宣垂眸思索的样子，思绪不由得回想起刚刚在幻境中经历的一切。
　　他又回到了前世谢白宣渡劫失败的时候。

　　然而和前世不一样的是，这次他没有一同渡劫，所以清楚地看到了劫雷劈到谢白宣身上的时刻，亲眼看到谢白宣的神魂被撕扯出来，消散在天地间，等他赶至跟前时，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他意识到了幻境的存在，也意识到了要想破除只有斩断违和之处——即使谢白宣身陨，还存在于他手腕上的红绳，也是他和谢白宣的道侣印记。
　　但前世红绳断裂的那段记忆一直在脑海中反复重现，这次又要让他亲手剪断唯一将他和谢白宣联系在一起的凭证……

　　“那个……谢仙师，俞仙师？”见两人各自沉默着，半晌都没有理他，在一旁的罗成文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

　　俞鹤渊顿时回神，这才发觉他们还在地上坐着，因为刚刚的动作，两人颇有些衣衫不整，他的腰带散了一些，上面缠绕的绳穗有些杂乱地垂了下来，与谢白宣衣带上的堆在了一块。
　　俞鹤渊抿了抿唇，将自己的衣领整理好，抬眼却看到谢白宣依旧领口微敞，伸出去的手顿了顿，又收了回来，只是出声提醒道：“谢师弟，衣服……”

　　“哦。”
　　谢白宣低头看了一眼，不甚在意，随便拢了拢便要站起来，却猛然被一股力量拽了回去——他腰带上的绳穗和俞鹤渊的缠在了一起。

　　“抱歉师弟……”
　　俞鹤渊的声音响起，谢白宣回头去看，便见他正低着头，皱着眉与绳穗作斗争，但不甚熟练的样子，还似乎有些焦急，一片红晕从耳根后蔓延到了脖颈上。

　　谢白宣挑眉欣赏了一会儿俞鹤渊难得的无措，最后大发善心地决定不再为难这个人。
　　“大师兄，我来吧。”他说。
　　前世，他的道侣就不怎么会解绳扣。

　　谢白宣的气息靠近，俞鹤渊的手顿了顿，在感受到指腹上传来谢白宣指节的温度后，才好似回过神般，骤然把手收回来。

　　注意力放在缠绕在一起的绳穗上的谢白宣没有注意到俞鹤渊的动作，更没有留意到对方看过来的眼神，克制而又深邃。
　　在谢白宣收回手的时候，俞鹤渊的眼底又重新平静下来。

　　“好了。”谢白宣三下两下将两人的玉牌分离开，随意地整理了一下歪掉的腰带，看了眼俞鹤渊已经恢复如常的耳根，收回视线，站起身来。

　　被扰乱的思绪重新平复下来，谢白宣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此处并没有罗府的那些亭台楼阁，有的只是松软的土壤和一望无边的参天大树，这些树遮天蔽日，使得他们所处的地方略微有些昏暗，但还是能看出此处是白天，并非夜晚。

　　“我们应当还在罗府中。”俞鹤渊看了眼罗盘道。

　　这个阵法并不具备传送的功能，只是在原有的环境上叠加了一层又一层的幻境。

　　是困仙阵，魔修特有的阵法，谢白宣思索片刻后得出结论。这种阵法是无法从外部破解的，要想出去，只能通过内部找到阵门。

　　正在谢白宣沉思间，一旁的俞鹤渊有了动作，他祭出本命剑，将谢白宣和罗成文两人挡至身后，沉声提醒道：“有东西过来了。”
　　话音刚落，谢白宣便感知到了一股魔气从远处飘来。

　　四周依旧寂静一片，却多了些肃杀的气息，好似暴风雨前的宁静。突然，三人前方猛然窜出来一团黑雾，在黑雾中，隐约能看到一张面容扭曲的脸，嘶吼着向他们这个方向扑来。

　　然而离得近了后，谢白宣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一张脸，而是由无数张人脸聚集而成。
　　“啊！”最后面的罗成文看到这一场景，两眼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谢师弟，你留在这。”俞鹤渊低声叮嘱了一句，正面迎了上去。

　　剑锋挥舞间，黑雾便已经被削掉了一角，被削下的那一角挣扎着，消散在了天地间，顿时，天空似乎又昏沉了几分。

　　看来，这个东西和阵法相辅相成，即使将它砍成碎片，也只会加固阵法，待到合适的时机重新凝结成新的黑雾。
　　俞鹤渊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他拧眉看了一眼天空，改攻为守，阻挡着黑雾前进的步伐。

　　这个东西不能斩杀，只能封印起来，只是……
　　谢白宣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符印，他虽然可以推说自己是在藏书阁中看到的这个符文画法，但是启动符印需要打量的灵力，到时候定然会暴露他真正的修为。
　　思绪只在谢白宣脑海中转了一瞬，他便果断地将符纸抛了出去。

　　“大师兄，烦请将灵力灌入符印上。”谢白宣高声提醒前方的俞鹤渊。
　　正在他想要如何以最快的速度说服俞鹤渊信任自己的时候，却意外地看见大师兄接到符纸，只低头看了一眼，便毫不犹疑地照他所说的灌输了灵力。顿时，符印中迸发出强烈的光芒，将黑雾笼罩起来，在黑雾挣扎中，光芒逐渐收缩，最后爆开，黑雾也随之消散。
　　不过依旧有一些黑雾向着天空方向飘去。

　　这结果在谢白宣意料之中，本就是他为了隐藏实力有意为之。
　　但在俞鹤渊看过来的时候，他掩去眸底的精光，有些愧疚般地道：“大师兄，我学艺不精，没办法全部封印起来……”

　　“无事，多亏谢师弟。”俞鹤渊收剑，向谢白宣方向走来，似乎完全没有怀疑谢白宣如何学得这符文。

　　看到谢白宣身后的罗成文，他蹲下身，探了探脉搏：“只是吓晕了。”
　　说着，他将人背了起来，对谢白宣道：“师弟，此处不宜久留，还是应该尽快找到出去的方法才是。”

　　谢白宣看着俞鹤渊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眯了眯眼。
　　这人不愧是未来人人敬仰丹云宗掌门，果真是心怀苍生。难不成俞鹤渊当真只是处于对师弟的责任才关照他？

　　思及此，他又想到了前世每次早起，看到一夜春风过后，俞鹤渊留在床头的珍贵丹药时，那股不知名又无法发泄的暗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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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白宣：我了解大师兄，他不会说谎
某大师兄：……嗯【心虚.ing】
谢白宣：心系众生
某大师兄：是【被师弟夸，高兴.ing】
谢白宣：对我这个师弟只是责任使然
某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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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是期待小可爱们收藏评论的一天，笔芯，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