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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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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冬天的十二月，云城是比北京那边要再冷一些的，天空中飘着点点初雪。
九点零九分，坐高铁仅需两个小时，程湘出了车站，穿着一条米白色长裙，外面套着一件大衣，无聊的滑动着冰冷的屏幕，等着家人来接。
雪花落在手机上化成一些很微小的水，程湘擦一下屏幕的时间不经意地抬头望了望。
前面几个穿着黑色运动棉服的男的中传出几声说笑声，好像有人说“江久霖”，一辆黑色G级越野车停在他们前面。
那个人褪去少年的青涩，成长的越发英俊稳重，他似乎和那么高大车身一样高，很自然娴熟地吐了一口烟。
他们不知道说了什么，都哄笑了一下，并不引人注目。他是这场谈话的陪衬，却把这场谈话衬得多余。
程湘看着他，无意识扶摸了一下楼梯两侧那个金属扶手，在呵气成冰的季节，这种铁都是很凉的。触手所及，却觉得冰凉沁爽，再抚，才觉冰痛。
几个年轻人说了一会就要上那辆车了，她将双手冻红的指尖放在唇边哈气，那个人打开驾驶车门，也是不经意回头，看到了她。
那个眼神仅仅停留了片刻，他们离得算近，那也只是轻如鸿毛一眼，没有诧异，疏离。
那辆崭新的越野车扬尘而去，程湘到不觉得有什么，再等一会，爸爸就开车着到了。
“高铁居然这么快，外面多冷啊你还在傻站着。我说早点来，你妈非说你肯定还没到。”程永山赶紧将闺女的行李箱，大包小包放到后备箱，些许皱纹的脸上甚是喜悦。
如果早来了兴许还见不到他呢。
程湘被这个想法惊到了，盯着自己脚尖，嗤笑一声。
“再开学就大四了吧。”程永山一遍握着方向盘一边想出一个聊天话题，好让分别半年的父女俩热络一些。
“嗯。毕业后学校就有招应聘的，我们上届那个学姐就到江浙那边上班了，我也好想去南方。”程湘看着车窗外道路两旁干枯的树木满是豪情地说。
果然，话还没说完，她亲爱的父亲就说：“旅行去玩行，工作到那么远干什么，嫁人也嫁那么远吗？”
如果放在还是念书时的她，肯定毫不犹疑地选择离开这片土地，可上大学后越发怀念自己的家乡，嘴上虽是这么说，可是还是不敢孤身一人南闯。
她家是一个较老旧的居民楼，楼顶爬满了绿色爬山虎，蒙络摇曳，参差披拂，不过据说再过几年就要翻新了。
回到家后，程湘先把所有行礼都拖到房间，一间间叠起，大冬天的，也不知道自己带这么多裙子干什么，到头来都用不上，年年寒暑假都是这样。
小时候虽然听过爸爸醉酒说过想要三胎要个儿子什么的话，可对她和姐姐确实女儿奴一样宠。她的房间是粉白色系的。
程湘打开白色衣柜门，拿出旧衣服，要把拿回来的衣服放进最下面的格子中时。赫然在白色漆木板上看见几束已经干枯了很多年的玫瑰花。
外面用报纸包着，花瓣已经枯萎地快纤维化了，只剩那抹还艳丽的红依旧。
倒是有几分艺术品的感觉。她都忘了这是谁送的了。床边的电话响了，她过去接通——
“湘湘啊，周渊答应过几天带我去见他父母了。”电话那边，孟语乔娇娇的抱怨。
孟语乔是上海人，说话很嗲，程湘觉得很好听。
“怎么，不开心啊。”对于好闺蜜这种日常矫情行为她已经见怪不怪了，每当这个时候，顺着她的观点就好。
孟语乔笑了一下：“没有啊，就是突然觉得这样有点太亲密了，好像要结婚一样。”
处在热恋中的女人就是这么纠结矛盾吗？
程湘一手拿着手机，想把花完整的取出来，一个小卡片从报纸中掉了出来。她打开一看。
是一个手写的话：湘湘，以后的生日我都会陪着你
恍惚间，是有那么一个人对她说过这句话。但程湘当时便觉得你我未来都没有计划，怎么能承诺这种话。
她当时觉得好笑，浅浅地应下了。她这么几年的生日那个人也没有参与啊。
孟语乔继续诉说着对周渊是真爱但不太想结婚这一观点，她应付几句就挂了。
只是继续盯着那束干花，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收到的玫瑰。
高一那年的暑假，姐姐要上大学，全家人都忙着为她送行，程湘的生日就在那么匆忙的几天错过了。
年少的心思都是很敏感的，江久霖很快就发现了她的不高兴。
“怎么了，这么难过。”他的大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在街道旁俯下身来看她。
程湘撅着嘴，被这么一问眼眶瞬间红了，“你说我家人是不是一点都不重视我，我的生日他们都忘了，我不爱吃的东西他们因为我姐姐喜欢就偏要做……”
得知不是自己的错的江久霖笑了一下，浅浅碎发被阳光照成金黄色，掏出了一包烟，说：“那以后，我们湘湘的生日都由我来给你过，你不喜欢吃的东西我们家也绝对不做好不好？”
这……这也太有情调了，况且，说的好像她以后要嫁到他家一样。
她抱怨完觉得自己有点太小性子，却还是为这话甜甜的笑了一下。
他们彼此也都不是对方的初恋，在万花丛中走了一遭，对这种情话程湘是真的一点都不信。
她就很少对江久霖说这些话。
“能晚点回去吗？”江久霖抽着一根在学生中算价值不菲的烟忽然说。
啊，能。
他是骑一辆很酷的摩托车来的，程湘一开始不敢上去，在那人再三保证后才敢上去。
搂着少年劲瘦的腰，夏天的风吹的人很温暖，她时不时还要挡一下脸，生怕遇到父母的熟人发现自己早恋。
后来他们到了一个饭店的包间，他说有一个惊喜。
程湘就拿着手机坐等右等，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少年就捧着一束花，拎着一个蛋糕进来了。
她记不清她当时表情，高兴，害羞，感动，因为有了那个人，她的生日才变得这么特殊。
直到现在，她都仍然感谢那时的江久霖，给了她那么多的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