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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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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中,一声轻笑打破了僵持。
“呵,”蓝天昊边笑边摇头,“你说的倒好像声声泣血,真被构陷了似的。但你修为不足,被我击退,便是我的错了?你兄弟偷袭我师妹,仅仅因为我师妹有修为,便是她的错了?你口口声声说我们信口雌黄,其实什么证据都没有,却还在这里问凭什么?”
“那颗红麝珠,本就是我从药铺中所得,怎么在你口中,便成了我们抢夺?你是何居心?”
“那颗红麝珠,明明是我从城中万新药铺中购得!”柳至清道,“掌柜亲手交付于我!”
“呵呵,真的吗?”蓝天昊转身,对着静阙长老行礼道,“弟子想请万新药铺的伙计来一问究竟。”
“可。”静阙长老点头。
柳至清站在原地,脑中疑问万分,直觉不妙,却也只能等着那个伙计过来。
“长老,”来的是一个没见过的年轻伙计,小身板,长相普通。也许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场合,他一直低垂着视线,连头都不敢抬,只用手指了指蓝天昊,“确实是这位公子,来小店买走的红麝珠。”
“胡说!”柳至清道,“当时药铺里的根本就不是你!你家掌柜的呢?”
“我家掌柜的去山上采药材了,没几个月回不来呢,”那伙计小声说,“这点小事,我还是记得住的。红麝珠并不易得,这个月就得了这一颗,我记得很清楚,就是这位公子买的。”
“你当时根本就不在店里,”柳至清觉得胸口更痛了,他缓了口气,道,“这胡乱招来的人,根本不足为信!”
“何来不足为信?”蓝天昊道,“我们说的话,你说我们满口雌黄;找来的证人,又说证词不足为信。我倒想知道,你又有什么证据,才有底气在审判堂叫板?”
柳至清没有说话,他微微喘着气,指甲扣进掌心里。
没有办法反驳。
他抬起头,静阙长老仍旧面无表情,不见喜怒;蓝天昊扬起一个势在必得地笑容,蓝天曲躲在后面,得意洋洋地看着他。
没办法了。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心想虽然流星城城主不在,但现在拿出堕星城城主令的话,静阙长老应该是认识的。他将手慢慢伸进怀里,却见林枫站了出来。
审判堂并不是一个多私密的地方,只要审得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案子,流星城内部的弟子只要想来旁听,便可以来。
她站出来,大声喊道,“静阙长老,我觉得此事非常可疑!”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你……”蓝天曲赶紧跳出来想打断她。
林枫可没理她,自顾自大声说着,声音之洪亮,堪称小学课堂典范,“那日这位柳公子,在承花楼用二百四十金拍得一把青竹玉笛,我和我师兄看得清清楚楚。如今,这把青竹玉笛却在蓝天曲手中,日日被她显摆。若真按照他们所说,刘公子是为了夺他们机缘而出手,为何到了最后,反而是他的储玉被抢夺?蓝师弟他们不把强盗扭送牢狱,反而对这件事只字不提;等人坠崖后被救出,才突然出现,说柳公子带着一个毫无修为的兄弟夺他们机缘,最是刻意。再者,柳公子明明说是万新药铺的掌柜卖了他红麝珠,蓝师弟却找了个牛头不对马嘴的伙计来,还说掌柜的需要几月才回,这不摆明了耍赖嘛。弟子认为,这件事处处都是蹊跷,还请长老明察!”
林枫说话掷地有声,说完后,她深吸一口气,将手中成岭给她的小纸条快速收拢,退了回去。
“静阙长老!”蓝天昊紧跟着上前一步道,“审判堂乃最为公正公平之处,岂容局外人在此放肆!”
“放肆!”
一直面无表情的静阙长老动怒了,她猛地转头,直直盯着蓝天昊,“是谁教你,可以对着师兄师姐这般无理!”
“……抱歉,”蓝天昊愣了一下,快速反应过来,咽下不甘,对着林枫行礼道,“是我唐突了师姐。虽然不知师姐为何袒护此人,但他确实不是好人,师姐万万不可被此人蒙蔽。”
他话中有话,静阙长老皱皱眉,没有继续追究。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静阙长老才重新开口道,“柳至清,念你是外乡人,对流星城尚摸不着门道;加上此事确实还有所遗漏。流星城特宽限你三日,去证明自己的清白。如若找不到……”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未尽之语是什么意思。静阙长老给出三日,已是宽限,但是这三日……
“多谢。”柳至清苦笑道。别说三日,就算是十日,他也没有什么证据可找了。他在流星城,人生地不熟,多出三日,反而能让蓝天昊和蓝天曲做出更多的反应。
果然,他在流星城弟子的看顾下,找了三天线索,都一无所获。他想走回当时的悬崖,看看有没有遗留的证据,却连到底是那座山都找不到。
期限很快就到了,但是这次站在审判堂中的,竟不是之前的静阙长老,而是一个看起来年纪尚轻,有着剑眉的男子。
那男子一身纹饰道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正奥首挺胸地坐在正中,手边一杯热气淼淼的清茶。
看见人来,他也无甚反应,而是端起边上的茶杯,用袖遮面喝了一口。然后不轻不重地把茶杯放下,眼睛一抬,看了柳至清一眼。
柳至清并不明白他是什么人物,但心知应该地位不低,许是静阙长老缺席时,用来替补的。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和静阙长老一般,没有什么明显的偏颇。
蓝天昊今天看起来胸有成竹一般,身形放松。他不知道又从哪来找了个看城门的弟子,说是在蓝天昊和蓝天曲出去后,自己才带着兄弟,鬼鬼祟祟跟着出城门。
“我们走的是流星城正门,同时经过城门的人,不说一百,也有几十,你怎么偏偏能记住我们几个?”柳至清问他。
“那当然是因为他们穿着我流星门派的衣服,”那弟子答道,“你们又鬼鬼祟祟,我觉得奇怪,自然多看了几眼,便记住了。”
“那真是奇了,”柳至清盯着他,“他二人修为比你高出许多,缘何他二人发现不了,反倒被你用眼神瞧见?”
“这……这必然是因为你用修为隐藏了动静!”那弟子眼神一飘,看到蓝天昊有些冷笑的脸,一凛,赶紧道,“我守城门,自然不忘城主教诲,一刻不敢松懈!”
“我那兄弟根本毫无修为!”柳至清在现代看多了刑侦剧,深谙攻破心理防线定理,因此步步紧逼,“何来隐藏行踪一说!再者,满大街穿金戴银的公子姐儿不跟,你凭什么判定,我们就在跟踪他们二人?退一万步来说,若是你真的发现苗头不对,为何当初不加以阻止警告,反而时隔多日才突然冒出来指认!你时刻谨记的城主教诲呢?就是这样来构陷他人吗!”
“不,我不是……”那弟子一下子慌了,鼻梁冒汗,朝后退了半步,眼神飘忽不定。突然,他又转过头来,大声喊道,“那也许你二人是跟着蓝师兄和蓝师姐进了山里,才突然起意抢夺的呢!你现在说得这么光面堂皇,谁知道你暗藏什么祸心!”
“哦,临时起意啊,”柳至清点点头,恢复了正常的声音,“但我怎么记得你刚才,言之凿凿,说我鬼鬼祟祟,跟踪着你蓝师兄和蓝师姐出了城门,被你看个正着的呢?”
“这……”那守门的弟子眼见地慌乱起来,他的脸由红转白,满头冷汗。正焦急想要继续辩解之时,蓝天昊站了出来,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
“弟子疏忽,”蓝天曲冲着中间那男子行礼,“昨日弟子去城门口寻找证据,他口口声声说着自己见过当时的情景,弟子才将他带了过来。没想到他前言不搭后语,竟是个为了入流星门派,无所不用其极!”
他说得义正言辞,瞪向那杂役弟子。那杂役弟子本就慌张,这样一被吓,更是哆嗦了一下,嘴唇嗫嚅着,讪讪地不说话了。
那中间的男子不耐烦地挥挥手,那杂役弟子便被“请”了下去。
“弟子还有一事要交代,”蓝天昊说着,从怀里拿出那根通体碧绿的青竹玉笛,道,“当日我师妹没在拍卖会上拍得这玉笛,回去便日思夜想。我虽然劝过她,但她年纪尚小,仍不成器。前几天这柳至清偷袭过来,她看见这青竹玉笛,便吵着闹着要。我一时间鬼迷心窍……这也是我缘何没有当天就报告门派的原因。”
他一边说,一边双手托举这玉笛,朝那男子行礼道,“弟子将这玉笛完璧归赵,自知有错,还请长老责罚!”
那男子摸了摸杯沿,似是十分欣慰。他挥挥手,便有人从后面而来,将那玉笛接下。接着,他又转头看向柳至清,道,“你呢?可有什么要说的?”
在蓝天昊开口的一瞬间,他的心就已经沉了下去。他说的话,在自己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时候,就算有疑点,也有办法自圆其说,无法反驳。这几天,柳至清一无所获,他真的要输了。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林枫之前答应了他,帮他把城主找来。但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流星城城主到现在也没有出现。林枫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焦急,她看情况不妙,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他在说谎,”柳至清闭了闭眼睛,复又开口,“我和我毫无修为的兄弟在此游历,未曾想到离城池如此近的地方会有坚狼出现。当时我和我兄弟急于逃命,将那野兽绊住便走,蓝天昊便是此时攻了上来。”
他说的话,之前便已经说了一遍。此刻再说,也最多只能算是再挣扎一番,看看这位长老能不能改变主意,发现端倪。但令人失望的是,长老听完,不置可否,而是开口问道:
“可有证据?”
“……没有。”
“光凭嘴说,让人难以信服,”那长老皱着眉道,“若是来我审判堂的人光凭当事人之言语,恐无公平可言。”
“他们也没有证据。”
“据我所知,他们找到了万新药铺的伙计,那红麝珠,分明是他们所买。”
“不,掌柜将那红麝珠售予我,这伙计,我并未见过。”
“话不能这么说,”赵老摇摇头,“那掌柜分明在外未归,难以为证;找来看店的伙计,你又说不信。难道掌柜不在,便要等他数月之后,回来再判?再者说,你的话,又有人能证明可信?”
柳至清握紧了拳头,一时间无力反驳,只觉得荒谬。
“柳至清,”那长老沉声道,“你可认罪?”
“不认。”柳至清抬头,直视着他,“他说的桩桩件件,均是自己所为,我为什么要认?他谎话连篇,漏洞百出,替他作假的杂役弟子刚刚退下,还需要我提醒他不足为信吗!若说公正,便应该等那掌柜回来听他如何所说,才见公正!”
“好,好得很,”那长老也许是没有见过有人敢在审判堂上如此和自己叫板,当即脸色一变,道,“任凭你巧舌如簧,也无任何佐证。若我放你,才是难以服众。但念在本门弟子未受重伤,便领十下刺魂鞭,赶出流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