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守则》每一只磷虾都在努力活着

12、第十二章

　　“多谢。”柳至清沉吟了一下，心思开始活络起来。原主的父母双双得道，可以说是千年难得的佳话。自己作为他们的儿子，天赋极佳也是情理之中。所以这秘境，原主必定已经去过了。只可惜没有他们那般好的机缘，拥有自己的一把神武。当然，原主父母也是想尽办法，给原主弄来了极其难得的玄铁加上寒冰索，打造了适合原主的本命武器“破风”。虽不及神武威力，但也不能和普通武器同日而语。

　　反观他们的十个亲传弟子，只有母亲收的最小的弟子柳霜霜、和父亲的弟子柳闻和柳生去过秘境。其中，也只有柳霜霜得到自己的一副神武——一双玲珑锤。

　　原主父母游历期间，正值荒年，龙州大地上，有相当一部分土地寸草不生，鸟兽将绝。他们一路游历，一边收养难民，天赋好的留作弟子，天赋不好的放在外门当杂役，也是一份满足温饱的营生。

　　除了那三个弟子有幸和原主父母一起去了蓬莱，才有得去秘境的机会，其他的弟子们，都是跟着回了堕星城修炼或者管事，一直至今。

　　没有游历的机会，自然只能从名匠手中购买尚可的武器。

　　怎么办。要不现在就修书一封，让他们轮流去蓬莱？现在是5月份，离7月还有两个月，快马加鞭肯定来得及吧。

　　柳至清总算明白当时堕星城怎么就被轻轻松松屠城了。原主就算是个少年天才，也毕竟年少，修为放在同龄人中一骑绝尘，放在整个龙州确实不够看的。这样的年轻的人做了城主，却没有被其他旁门左道排挤，是因为原主的父母飞升后，余威不减。虽说城主往往为了处理事务、维持门派，修为并不是最高的，但绝对是最能统筹、最受尊敬的。而以原主的水平和心胸，实在是差得远。

　　柳至清恶狠狠地叹了口气。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又飞了封信，让他们放一些人出去游历，最好去参加一回秘境。毕竟虽然堕星城在上一任城主和城主夫人双双飞升后实力大减，但一直顺风顺水，直到男主杀回来。所以就算分出一些人去游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晚上，柳至清正准备去续房，邱重叶拦道，“柳兄，这么大的房间我一个人住着，有些……害怕，可否和你一间？”

　　“……可以。”

　　柳至清在现代社会中时，基本上都是一个人睡。但是那房间确实极大，床边的小榻也够大，将屏风拉开，基本上就是两个房间了，因此也还算可以接受。

　　邱重叶则是松了一口气。心觉能省一点是一点，不然那些疗伤的、住宿的、吃食的费用，自己怕是一辈子都还不完了。

　　晚上，柳至清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屏风展开，可以拉至靠墙两边，因此还真的将自己的床铺挡得严严实实，不至于尴尬。

　　一路走到这里，柳至清开始有些迷茫——他似乎高估了自己，低估了这个世界。到目前为止，他连帮助男主恢复灵核的三味药都没有找全。

　　邱重叶躺在屏风那头的小榻上，呼吸平稳，许是睡着了。柳至清躺了一会儿，也开始迷糊起来，不知怎么的，开始梦到了现实生活。

　　“柳至清。”

　　高考结束的那天，他在学校收拾完东西，扔掉不要的试卷，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的学校是所重点高中，压力很大、抓得很紧。每天早出晚归、做十几张试卷的生活，他实在是不想再继续了。

　　他家是间学区房，离自己的学校非常近。他背着书包，和同学们告别，走在回家的路上。

　　六月份，天气正好，阳光从柳叶的间隙中投下来，周边都是些接孩子的家长，将不算太宽的马路挤得水泄不通。柳至清穿梭在人群中，只觉得轻松极了，他加快脚步，最后几乎是跑回了家里。

　　是妈妈在喊他。他没有小名，从小到大，父母总是全须全尾地喊他大名。

　　“柳至清。”父亲也喊了一声。

　　他放下书包，应了一声，倒了一杯水喝。他擦掉嘴边的水渍，笑着，正准备告诉父母，觉得自己考得还不错，却看见他们十分严肃地望着自己。

　　柳至清心里咯噔一下，笑容回落，有些不知所措地将杯子放回桌子上。

　　“怎么了？”他听到自己问。

　　“是这样的，”能生出柳至清这样的孩子，柳至清的母亲无疑是个美人。她别了别自己耳后的、染成棕色的卷发，开口道，“我和你爸已经离婚了。”

　　“……什么？”柳至清没有反应过来。

　　“你今年也满十八了，是个成年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也结束了，我们就没有必要瞒着你了，”父亲咳嗽了一下，开口接着说，“其实我们早就已经离婚了，为了不影响你，我们一直忍到现在。”

　　“离婚这个决定，我们并不后悔，但确实是我们对不起你，”母亲说，她的容貌在那一刻甚至有些让柳至清觉得陌生，“你学习的就算我们不督促也很好，很省心，倒是我们把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团糟。”

　　我该说谢谢吗？

　　柳至清觉得荒谬极了，他考完试回来，刚刚和同学说，回去该怎么好好补觉、和父母出去旅游、还要去网吧好好开黑。但是回到家，他竟然发现这个所谓的家，竟然是一个父母敷衍维持的假象。

　　“这幢房子我们已经卖掉了，”父亲说，“钱我和你妈分了，你也有一份，给你上大学用。你成年了，要开始经营自己的生活了。”

　　这是一场通知、一次叙述，他知道父母应该有他们各自的生活，但不知道自己的分量如此之轻，轻到只值一个已经既定的离别。

　　他终于知道了，那些奇怪的、微妙的违和感。比如父母频繁出差、比如三个人的餐桌上总是沉默寂静，原来那并不是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好教养，只是他们不堪忍受这样的生活罢了。

　　柳至清睁开眼睛，窗外传来隐约鸡鸣，想来是天快亮了。他盯着天花板，已然睡意全无，心中直觉一片空洞酸涩，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屏风那边的邱重叶在睡梦中哼唧一声，柳至清才如梦初醒般，转了一个身，呼出一口气来。

　　这里有爱他的父母双亲，有尊敬他的属下弟子。这么想来，这个世界待他不薄，竟然还能让他重来一次。

　　他要好好地在这里活着。

　　*

　　李家烧饼每天生意极好，天还没亮，做摊的两口子就起了床，点着灯开始和面、揉饼。他们还有一个点心叫酥儿方，用生面和豆粉和着，擀条、掐断儿，还得用模具，在上面印上花儿。接着起一个酥油锅，将面团放进去。刺啦一声，面团边上泛出密密的气泡，等那酥儿方熟了，再捞起来，撒上白糖粒，便做出又香又甜的一筐。

　　等天彻底亮了，早点便也准备好了。那些开书铺的、卖胭脂的也开了门，路过摊位，顺便买两个油汪汪的饼吃。每天一早，李家烧饼的小两口就忙的脚不沾地。香味和嘈杂声响飘进房间开着缝的窗户，柳至清终于有了些着地的实感。

　　他躺在床上，有些懒怠，倒是邱重叶习惯早起，此刻轻手轻脚洗漱完了，问小二要了早餐放在桌子上备好，才叫柳至清，“柳兄，醒了吗？”

　　“醒了。”柳至清应了一声，磨磨蹭蹭地起了床。

　　流星城占地面积极广，拥有数十座灵山，柳至清心中是想去探查一番的。但仔细想来，就像堕星城一般，这些归于流星城管辖的灵山想来已经被摸得清清楚楚，没有再去寻找白雪莲的必要了。看来只能走远一些，到人迹罕至的灵山旷野，还有寻找到药材的可能。

　　但若直接让他离开流星城，他又觉得未免浪费。这么大的城池，他除了在拍卖会上得到一支玉笛，其余什么都没捞着。但继续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还是抓紧时间继续前进吧。反正他的目的，就是游历过程中和男主培养感情，加上用顶级的材料弥补原主的那一掌。之后邱重叶不论是想去哪里，想去干什么，自己便管不着了。

　　他出了门，去药房转了一圈，还真运气爆棚，遇到了一颗红麝珠。

　　有些人为了生计，便每月外出上山，猎得野味。将那些皮子剥下来自己用，肉卖去饭店。也有人专门去找红蟒之类的巨兽，取得妖丹之类的珍贵药材，卖到药房，以此作为生计。

　　红麝珠要价三十金，柳至清咬咬牙，买了。把红麝珠收在储玉里，心中松口气，好歹是凑够三分之一了。他摸摸自己的钱包，心想虽然坚狼齿和白雪莲更贵些，但钱应该够花了，他也不追求双生并蒂白雪莲那样的极品。

　　柳至清点点头，“多谢。”

　　正准备走出店门时，迎面而来蓝师兄和蓝师姐。他们看到柳至清，明显一愣，蓝师姐更是哼了一声。

　　知道他们是兄妹之后，看起来还真有些相似。

　　“店家，可有红麝珠了？”蓝师兄问道。

　　“哟，不巧了，”掌柜的道，“本有一颗，刚刚被买走了。不如公子再等几日？”

　　怎么这么巧？柳至清出门的脚步一顿。

　　“被买走了？”蓝师兄皱眉道，“谁？”

　　他又转过身，看到正朝外走的柳至清，问道，“可是他？”

　　“这……”掌柜的犹豫了一下。照理来说，告诉他前一个顾客是谁并不妥当，但这位公子咄咄逼人，使得掌柜的态度不太坚决。

　　“又是他！”蓝师姐跺了跺脚，恨恨道。

　　柳至清懒得掺和，心想先来后到，东西都装我口袋里了还能抢？便脚步不停，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