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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酒鬼大侠和报恩 ...

  •   “玄得岿天,共八段,三段则可出入武林无障,五段小成则可树一方霸业,七段浅出则天下无敌手,八段至臻则可得道百岁。”—————《百闻录》
      玄得岿天,被世人誉为江湖第一功法,共分为上下两册,一为玄得、二为岿天,玄得为内心修道,则岿天为外傍身法。
      历代修炼此法的人无一不在武林里建树伟业,开拓天地。
      刀光剑影,纷纷扰扰乃是世俗的常态。
      纵以萧然洒脱为常的世外江湖也不能免俗。
      玄得岿天却以一功法之身,主宰了整个江湖走向发展。
      此功法传至丐帮第十一任帮主闻录鸿。
      自她身殒后,一百年间,纵使众人将天地捣覆,江湖上也再无人窥见玄得岿天的踪影。
      云海竹林内,一道白影闪过。
      带起的层层气浪吹起了一阵阵竹海翻涌,惊起了三两飞鸟腾起。
      繁施按住心口肿胀的血突,拼尽全力想在自己晕过去前找到一个可以栖身隐藏的地方。
      不同于世人讹传的那样,繁施现在玄得岿天已至六段八重。
      用丐帮帮内姐妹们的话来讲,她繁施就是那么横着在江湖上浪荡也不会有人多说她半个字。
      繁施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她偷喝了塞婆儿的珍藏在山口地窖里那坛不知道什么年份的绝世好酒。
      繁施眼前就开始出现重影,冒着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的星星,不仅如此,连她身上一贯安稳醇厚的气息也开始莫名地躁动起来。
      向来千杯不醉地繁施都感觉自己能飘飘然地打起醉拳来。
      自打她喝酒开始,记忆里从未什么酒能给她这般坠如仙境的痴迷感。
      就是察觉酒里有东西,繁施也忍不住贪杯,想要再多来几口。
      烈酒入肠,才能彰显江湖肆意女郎的风貌。
      繁施斜靠在降龙棍上,细长的手指拎着酒壶三口两口地灌入喉咙,惬意地眯着双眼细品着醇厚绵长的竹叶清香和一丝淡淡的甜蜜回甘。
      下在酒里蒙汗药的后劲渐渐涌上心头。
      随手扔了酒罐,繁施拎起打狗棍刚打算提息而退,耳边摇着引云铃的哑奴合着清脆的响铃声携着一大片雾气就酒窖逼近。
      手腕一翻,繁施借着降龙棍的反冲力轻松跃上石屋侧檐,屏息闭气。
      即使昏沉着大脑,繁施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要是让“猫耳朵”捉到了,她今天怕是不丢脸也要留点买酒钱了。
      钱这东西,繁施一向不为在意。
      金银铜铁在她看来没有什么不同,都是身外俗物。
      但奈何赛婆儿的酒价太贵,她实在是出不起那个大价钱天天来喝。
      为了口腹之欲,繁施无奈之下只能行此险招,以达一时之快。
      “铃铃铃…”
      引云铃的声音渐远,繁施才放下心来,顺着屋脊翻身跃上树梢,飞快地往丐帮栖身的镖局里赶。
      没想到繁施堪堪躲过赛婆儿的哑奴,就迎面撞上了和自己一样前来偷酒吃的古涵。
      两个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瞬即错开身形各自离去。
      是好姐妹就要轮流来偷酒吃!
      繁施和古涵深谙这个道理,两人轮着互相给对方做着伪证,已经不知道糊弄过骞婆儿多少次了。
      只是繁施没想到自己还有会翻车的一天。
      在昏过去的最后一刻,她还想着这赛婆儿真是讲究人,弄这么大剂量的药搀着这等绝世佳酿等她去偷,也真是看得起她。
      倒也不是心疼自己,繁施是有些心疼那酒。
      加了药都这般好喝,那要是不加药那谁喝了不得原地成仙?
      早知道赛婆儿下次再去酒窖一定都给她搬空,一罐都不留……
      这是繁施昏过去前脑海里最后的念头。
      狂暴的气流在繁施的经脉中四散奔逃,玄得岿天六段八重的瓶颈也在悄然间松动。
      等她再醒来时,却是在一方垫了软滑锦被的黄花梨嵌云石罗汉床上。
      难得睡这种好床,繁施虽然不懂这玩意具体叫什么,但隐隐明白它的价格大抵比得上赛婆儿那几罐掩在石板下的好酒。
      原本来去如风的女郎顿时有些束手束脚,生怕自己的一个大力扯坏了这些珍贵的软被,或者又是坐塌了这嵌着石头的床榻。
      没得以后酒没喝成,还平白赖一屁股账。
      这儿的主人可是见过自己的脸,繁施不能像躲着赛婆子一样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走人。
      况且,这宝贝床的主人按说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繁施有些拘谨地摸了摸被子上的暗花纹理,这还没报恩呢,怎么说也不好意思再给恩人破财。
      三足莲花瓷器香炉在屋内缭绕着珠链,悄悄吐着暗香。
      青带束发的侍从卷起玉石串坠成的珠链,踱着碎步移至繁施身前,双手缓缓托起一封扎着彩色尾羽的信笺。
      郑重的模样让繁施下意识地想搓搓手缓解尴尬。
      “家主有事无法亲自招待女郎,还望女郎多多谅解。”侍从垂着眼没什么表情的机械道,“家主临走时留了书信,让奴势必奉给女郎细览。”
      “家主说了,女郎看了信便可自行离开。无论决定是何,还请女郎于三月三日望鹤楼亲自说于家主。”
      说完侍从就将信留在桌几上,只留给繁施一个匆匆稳步离去的背影。
      虽然心下有些疑惑,但繁施看了看窗外暗沉的天色,眼前着和帮里姐妹约好的时间将至,她也来不及想太多。
      繁施轻手轻脚地将被子叠好,忙不迭抄起床边的降龙棍,一并顺手带上桌几上那封华丽的鸟羽信。
      她单手一撑,轻轻松松地跳过雕花的窗子,沿着林立的墙沿飞跃着赶回镖局。
      闻着街巷里传来的阵阵炊饭酒菜,繁施下意识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从后面摸进了东厨房。
      果不其然,晚间的饭食已经准备上了。
      繁施脚尖勾着房梁,身体倒垂在半空中,“胡婶儿,什么时候可以开饭啊?我今天忙了一天了,都没吃什么东西,就指望着你晚上这一顿呢。”
      “对了,今天邬姐来,别忘了给他备酒。”
      繁施隔着油烟菜香给下面忙着备菜的胡春秀递了一个“你懂”的眼神。
      胡春秀有些无语地瞟了眼她这位不靠谱的帮主,“喝酒伤身,你今天干什么去了我能不知道?又去赛婆儿那儿偷酒吃了吧,这么晚才回来,还好意思来我这儿再讨饭吃?”
      越说越气,胡春秀一手叉腰、一手挥着大锅铁勺,恨不得掰开繁施的脑袋瓜,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宝贝,值得老帮主和江湖那么多人推崇备至,奉为圭臬。
      世人都是说繁施是天降武人,神仙根骨。
      赞誉和夸耀让小繁施负累甚多。
      纵使丐帮退隐的多年,老帮主也没能给小繁施一个安逸童年。
      六岁赴任,小繁施总是要比别人多经历些。
      不怕挑衅和争斗。
      一棍定乾坤,繁施总会在最关键的时候为丐帮立威扬名。
      年至十八,丐帮帮主之名已然立于江湖威名之上,不惧任何风雨吹磨,在世俗磨砺中为丐帮稳载一方巨轮。
      但在胡春秀眼里,繁施只是一个爱喝酒喜欢的游历四方的年轻女郎。
      没有世人眼中那么多光环,繁施只是她自己。
      那个放纵洒脱喜欢玩闹的小女孩。
      “腰上那是什么啊?花里胡哨的。”胡春秀锐眼一扫,就注意到了繁施别在腰间的信件。
      “呦,还有人给我们小十三写信啦?快让我看看是哪家那儿郎能有这么好的眼光,居然能看上我家十三。”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秦岚荡漾地靠在门框上,眼神揶揄地看着繁施。
      “你什么意思啊?”繁施本来还打算安心个吃饭,打算以后找个机会去还恩就算了结了今日的事情。
      但她一听秦岚的话,就知道事情不对,顿时有些慌张。
      “不是,你别这么看我啊?!这信有什么不对吗?”繁施脚上松力,抱着棍子落地。
      “朱鹮尾羽和浅红彩笺,这可是表意达情的意思。一般都是未婚嫁的女郎送给心上人的情书。”
      秦岚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不谙世事的女郎,“你这是去哪里鬼混了?怎么还乱别人收情书?”
      “不是……”
      繁施有口难言,苦着脸的锯嘴葫芦样看得胡秀春一脸难受。
      大门一关,繁施和秦岚一人挨了一脚,面面相觑的被胡秀春无情地踢出了厨房。
      难姐难妹两人在厨房门口的香樟树上你挨着我,我挨着你,排排坐。
      人生第一次收到“情书”的繁施捏着手指慢慢揭开了这封引人遐想的信笺。
      “嘎嘎嘎嘎……”
      一排恰到好处的乌鸦从两人头顶飞过。
      秦岚同情的伸手拍了拍繁施僵硬的肩膀,憋着笑半玩笑道:“好歹这赵理行也算是天下第一富商,虽然此人从不在江湖上露面,但敛财待人却很有一套,你过去肯定不会吃亏。”
      “认真的吗?”繁施痛心地捂胸,“你居然会为了那几两财帛舍弃为我的清白?我们不是好姐妹吗?你怎么能这样。”
      秦岚心虚地摸摸鼻尖,小声嘀咕,“这可不是几两黄金的事,就你押八百年镖也抵不过赵理行一桩买卖里的抽成。”
      “那你就能让我去倒插门?”
      繁施气急,怎么还人身歧视上了?
      她不就是花钱大手大脚了点吗?
      赵理行能挣钱也不是她的错啊?
      繁施知道帮内的生活势必不如其他高门望族奢靡,但也不至于就到了她一个堂堂丐帮帮主去倒插门挣银钱的田地吧?
      这把她们丐帮的脸面置于何地?!
      这等奇耻大辱如何能忍?
      就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断不能就此侮辱于她…….
      秦岚看着繁施脸上沉重的表情,提醒道:“赛婆儿家的酒就是赵家名下的,如果你要是嫁过去了……”
      ?
      原本还在因为赵理行鲁莽行为耿耿于怀的繁施一听秦岚这话,像个被扎破的气球,忽然感觉气散了。
      想想如果真的嫁过去了,那她岂不是可以对着赛婆儿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天天躺在她那宝贝酒窖里肆意撒泼。
      而赛婆儿还没有办法对自己怎么样?
      忽然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这心动的感觉。
      繁施下意识地露出了一个美妙的笑容。
      秦岚则抬头望天不敢和繁施对视。
      要是让帮里的姐妹知道她这样诓骗帮主,她很怀疑自己是否还能成功见到明天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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