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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村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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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倾月落,万籁俱寂。
漆黑的云层在夜色的遮掩下慢慢聚集,酝酿着可怕的暴风雨。
小国村落的道路多数不太好走,用石子铺平已是最好的状态,正逢雨季,更是泥泞不堪。
一辆越野车正在路上颠簸 ,车内几人皆是眉头紧锁。
“要命了”,陆商脸色惨白,有气无力地抱怨着,“这路是要把我胃都颠出来。”
坐在副驾的宋吟安虽也不适,却一直强忍着没有开口。
他们正在前往古怪村落的路上,除了宋吟安和陆商,其余三人皆是宋吟安找来的退役特种兵,包括听到她要去边境小国而毛遂自荐的
顾行知。
驾车的顾行知是宋吟安的邻居大哥,一直在特殊部队服役,宋吟安本想让其推荐几名靠谱战友,得知是去调查南亚小国的古怪村落时,第一反应就是阻止,劝阻无效后直接休了年假带着战友庄礼和肖远山同她一起来了这里。
宋吟安早就把事情原委告知了同伴,临近目的地,众人愈发沉默,对未知事物的恐惧给众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很快,越野车在颠簸中到达了目的地,暴雨也在此时倾盆而下。
村落在暴雨中显得非常宁静,外表看来与其他村落并无不同,却多了一丝诡异。
太安静了。
此时不过八点,村中上百户人家竟没有一户亮着灯。
陆商也觉得不可思议:“我们来这里时,他们也没有这么早就休息的,这个时间仪式已经开始了...”
“但是今天下大暴雨,仪式没法举行。”宋吟安接过话头,她看了眼前方的村落,扭头问旁边的顾行知:“哥,有没有办法探清那个屋子现在关着什么东西?”
顾行知拿出陆商手绘的村子地图,仔细看了标注的房屋位置,随即点点头,“没问题,你们注意警戒。”
说罢,披上雨衣便冲进了雨幕中,黑色的雨衣渐渐被夜色吞噬。
雨夜视线受阻,宋吟安他们隔着雨幕夜色观察村子,却不知早在他们在此驻足时,紧闭的窗户便打开了一条缝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已经快半小时,顾行知还未返回。
宋吟安心里升起一缕不详。
一定是有什么被忽略了,一定是有什么没注意到的点。
村民们有过一次被发现秘密的经历,原本关人的屋子按理来说不会再投入使用,顾行知是自身能力非常优秀的特种军人,除了可能出现在屋子的守卫的村民,其他的人都睡了......
等等!
没有灯光就一定是睡觉了吗?
宋吟安惊恐地望着村子,暴雨夜色交织成一张深渊巨口,仿佛是要吃人。
她立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冲进驾驶室,一脚油门就冲进了村子。
陆商三人还没弄清状况,看她深色凝重,也知道出事了,各自进入防御姿态。
村子的路很窄,两边就是传统有着小小窗户的吊脚木楼。
即使能见度非常低,他们也在尽力观察四周,企图找到有用的信息。
突然,陆商打了一个寒颤。
坐在他身边的庄礼第一时间察觉到,赶紧询问道:“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
陆商声音哑的厉害:“窗子边有眼睛在看,所有都有。”
庄礼和另一名战友肖远山闻言大惊,立马向窗外看去。
车灯一闪而过,一瞬间的光亮足以两人看清周遭,或许是见他们都已进入村子,暗中观察的村民彻底没有顾忌。
黑暗中,朴素的女人们沉默地站在窗前,注视着外来者。
宋吟安懊恼至极,仗着自己重来一回,她看待事物总是带着居高临下的优越感,认为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由于这种轻蔑所以才会将顾行知陷入险境。
这正是最愚蠢的做法,就算重生一回,也只是有经验而没长脑子。
她快速思索如今手上可以用来交换的筹码,如今无论是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必须把所有人完完整整带回华国。
很快,车子就到了村子中心。
宋吟安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地说到:“藏好防身武器,不要轻举妄动,不要表现出攻击性。”
四人立在雨中,谁都没去管凌厉的雨势。
十几米开外的亭子,几十个或瘦小或高壮的男人将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众星拱月般的围在中间,这应该就是他们的村长了。
顾行知,就被绑在旁边的柱子上,额头淌着血,情况不明。
气氛微滞,只听得见噼里啪啦的雨声。
宋吟安将双手举过头顶,在村民的注视下拆下手枪弹夹,随即双手一松,手枪便掉落在脚下的泥地。
陆商看着这一幕有些焦急,想要阻止宋吟安扔掉保命武器,庄礼见状迅速扯住他的手臂,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相对宋吟安这边的凝重,村民那边虽也沉默,却多了几分气定神闲。
见宋吟安扔武器的示好行为,年轻男人们集体看着村长,听从老村长的指示。
人群中走出两个男人,示意宋吟安走到中间,他们用麻绳绑住她的手,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身上是否还藏有其他武器后,才将她带到亭中。
快到亭子时,宋吟安回头看了一眼肖远山,肖远山立马接受到她的信号,但他们还在几十人的目光下,一旦出现什么异样都会被发现。
借着夜色,他慢慢地把手背在身后。
宋吟安被带到亭中,老村长神色肃穆,一开口就让她大吃一惊,这名异国偏远村庄的老者,竟说着一口腔调怪异却流利的华国话!
他说:“远道而来的朋友,你好。”
“不知道我们这落后的村子有什么东西值得你们不远万里地造访呢?”
村长指了指不远处的陆商,又说到:“这个人我还记得,十天前破坏了我们的祭祀仪式,巫祖不会饶恕他们。”
宋吟安知道此事辩解无用,索性直接说明来意,她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您还记得那位朋友,那我们此行的目的您应该也知道大概。”
她看村长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十天前,他们因为破坏仪式被关起来,关在一起的还有另外一批人,我就是为了弄清这件事而来。”
“这些人,到底还能不能算做人呢?”
村长抬起眼皮,沉沉地看了宋吟安一眼,拿过放在一旁的水烟袋叼在嘴里,一边擦火柴一边说着话:“他们还是人,只是得了治不好的病,变成了...活死人。”
水烟呛鼻的烟雾扩散开来,宋吟安狠狠地皱了眉头。
原来这么早就已经有苗头了......
“这个病是有传染性的,他们发起病来状若疯癫,对血肉生食非常渴望,咬伤了好几个人,这些人后来也都发病了。村民们都以为是中了邪,就把他们都绑在屋子里,我们世代信奉巫祖,按照巫祖的规矩,中了邪的人都要烧死献祭给巫祖,由巫祖将其镇压。”
“就算不是因为巫祖,他们这种会传染又治不好的病,也只有烧死这一条路。”
宋吟安怔楞,久久不能言语。
陆商他们刚好撞见村民们祭祀巫祖,将被病毒感染的人当做活人才惊叫出声,导致被抓,又正好发现其余感染者,连夜逃跑。
这十天内,感染者已经全部被祭祀了,由于大家都有防范也没有再出现新的感染者。
但村长认为逃跑的陆商一行人还会返回,就在当初关押感染者的屋子点了当地一种古老的迷香,顾行知身体素质好中了迷香还有力气反抗,被村民一棒子打晕,绑在柱子上等宋吟安一行人自投罗网。
村子里这段时间精神高度紧绷,每每出现外来者都有人通风报信,但别人都是路过,只有宋吟安他们自以为把车停在隐蔽处就能不被发现,却还是小看了村民们。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土腥味。
庄礼也看清肖远山背后打出的手势暗号,在兜里悄悄地将子弹上膛,一旦发生情况,立马开枪!
宋吟安得知已经没有感染者舒了一口气,至少病毒不会提前爆发,还有时间准备,但也有些遗憾没有取得病毒样本,立马投入研究。
“老先生,非常抱歉冒昧闯进您们村子,您应该也知道,我们没有恶意,能请您让他们放了我的伙伴吗?”宋吟安绑着的手双手合十,向村长鞠了一躬,语气非常诚恳。
却不想,村长吧嗒吧嗒地抽着水烟,并未同意宋吟安的请求,只说:“我知道你们没有恶意,但是我的村民们不知道,他们认为你们是入侵者呢。”
闻言,宋吟安有些不解,她问村长:“您跟他们解释一下不就可以了吗老先生?”
村长咧开嘴笑了笑,将水烟袋递给旁边站着的汉子,直勾勾地盯着宋吟安,宋吟安被盯得浑身发毛。
半晌,他才语气古怪地说:“是可以,但是凭什么呢?”
在村长的示意下,旁边的人围过来拉扯宋吟安的手臂,想要将她带走。
庄礼他们当然不能让他们带走宋吟安,也顾不得宋吟安嘱咐的不要轻举妄动,掏出手枪对着村民们,大声喊着:“放开她!”
两只泛着冷光的手枪对着他们,村长的脸上闪过一丝忌惮,像是回应老者似的,肖远山对着天空开了一枪。
“砰——”
在寂静的夜里,枪响犹如炸雷一样回荡在众人耳边。
村长原本自若的神情总算带上凝重,村民们也都拿起早就放在暗处的铁锹锄头的武器。
形式一触即发。
电光火石之间,宋吟安突然福至心灵,扭头对着庄礼三人喊道:“先别开枪!”又转过头对着村长一笑,淡定地说:“老先生不想轻易放过我们这些外来者,一是怕我们说出村子的秘密导致无妄之灾,二嘛,我们这些人能不远万里来此探秘肯定是小有身家,你们想要钱,我说的对吗老先生?”
村长被揭穿心思也不恼怒,反而是大方地承认:“你说得对,如果你们向警方透露这件事,为了防止病毒传播,村子肯定不得安宁。你也看到了,我们村子非常落后非常穷,因为得病死掉的人家里还有老人小孩需要赡养,所以我们需要钱,你能给我们钱,我们就放你们走。”
宋吟安勾唇一笑,神情又恢复往常的自信淡然,她说:“放了我们吧,车上就有现金。”
随后,陆商提着两只装满华国纸币的手提箱来到亭子,村民们也松开绑着的顾行知和宋吟安。
宋吟安揉着手腕走在前面,后面跟着架着顾行知的陆商。
老村长突然出声叫住宋吟安,待陆商走到车前才开口,只说了一句:
“万事小心,重生者。”
宋吟安瞳孔骤然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