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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撕心裂肺 ...

  •   陈宥天几天之内,又一次要去梓安。心情却全然不同。哪怕可以归为都是去找爱人。情绪也差别甚大。上次若是欣喜和期盼,这一次,却多了很多焦虑和不安,莫名的紧张感。一路上,脑子不停地想着各种情况。想着心都颤动。下了飞机,直奔倩雪母亲的住处,地址,他当然是早已记下了的。

      是那个陌生却又熟悉的老人开了门,宥天心稍微定了定。老人的白发仿佛一下子多了许多,神情黯然无精打采的。宥天还是犹豫了下,有些局促的,嘴角微微的颤动,喊了声妈。

      “妈,我是来接倩雪和子天回家的。”

      老太太先是怔了一下,说“来,屋里坐吧。”老人很无力苍白的声音,听的宥天心惊胆战的。

      宥天坐下了“妈,怎么了,倩雪呢?子天呢?”

      “子天在屋里躺着呢。”

      “怎么?还没起床啊?”

      “他发烧了。”

      “是吗?严重吗?我去看看。”

      “还好。不碍事。”

      宥天走进屋里,子天看是爸爸,他认得的。他从小就希望与其他孩子一样拥有的爸爸好不容易出现了,他怎么会忘记。轻轻地叫了声“爸爸”然后哭了起来。

      “怎么了儿子?别哭,爸爸来了。”

      孩子并没有因此停了哭声,子天小小的身体微微的颤动着。这个冬天,对他来说,真的太寒冷了。子天指指对面的墙壁。宥天转头,看见的是当年那个娴静善良的面孔。倩雪一如既往的笑的那么灿烂。像夏日似火的骄阳,燃烧着宥天的心。宥天强忍着没有流泪,他曾发誓做个真正顶天立地的男人,照顾好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他发誓再不掉一滴眼泪。其实有时候,还能哭出来的悲痛,根本不算什么了。如果没有那条黑色的带子,他会误以为这是倩雪放大了的写真,她那么的纯净和开心。

      宥天盯着那张照片好久好久,仿佛要看透了它。子天哭得厉害了。宥天走过去抱起了儿子。在儿子额头深深地一吻。然后狠狠地把儿子箍在怀里,发觉他有点难受地扭动着,又轻轻地把他放回被子里。然后就那么看着他,眼光是有些湿润的模糊,伸出手又去摸摸他的额头。看来子天已经不太烧了。宥天并没有把手拿开,轻抚着,好似再也不愿意拿开。看着子天微笑,神情却是说不出的落寞。

      “子天,等你身体好了,爸爸接你回家好吗?”

      “一定要去吗?”

      “怎么?不想跟爸爸在一起吗?”

      “不是……那我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外婆了?”

      “怎么会呢?我们问问外婆,如果她愿意我们就一起走啊。你先躺着,爸爸去问外婆。”孩子幼小的心究竟经历过什么?怎么会觉得自己会抛下外婆,只带着他远走高飞呢?

      宥天起身想往外走,子天的小手拉住了他眼色茫然的看着他。“你真是我爸爸吗?”

      孩子怎么这么问?宥天狐疑地看着他。“当然啦。爸爸怎么会骗你呢?”

      “你是我爸爸,那你是不是就再也不会离开我了?”

      宥天终于明白了儿子的意思。努力的让自己不眨眼睛。用尽全身力气似的挤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当然啦。爸爸再也不离开你,永远跟你在一起。”

      转身出了屋子。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即使全部的誓言在此刻因为他流泪而兑现成各样的磨难,他还是忍不住。其实眼泪并不只代表脆弱。男孩子的哭泣总是给人懦弱的感觉,而一个男人的眼泪,不一定是那样的。

      很艰难的开了口“妈……倩雪……”

      “空难”老人无奈地只说出了两个字而已。额头的褶皱微微的动着,目光是迷离的。没有眼泪了,怕是已经哭干了。人的眼泪是真的可以流干的。很多时候,不停不停地哭,哭到最后就只剩下撕心裂肺地嚎叫。

      “妈,您和子天跟我走吧。”

      “不了孩子。你带子天走吧。我一个老太太,在哪不都是一样的。”

      眼前的女人,其实年岁并没很大。确显得那么苍老。宥天明白,女儿刚刚过世,又要和自己朝夕相处了快5年的亲孙儿分开是什么感觉?可是老人还是在那么说。想起倩雪。原来天底下,竟还有如此的人情在。什么叫做善良,怕是宥天在临阳那些男人猥亵而淫荡的笑声和叫喊里,永远感受不到的。

      “妈,跟我走吧。”宥天很坚定的说“我必须好好地照顾您,求您答应吧。”说着情不自禁地跪了下去,狠狠地扇了自己两记耳光,喃喃地说着“对不起”。老人扶他起来,很欣慰似地点点头。

      原来夏倩雪所在的航班出了事故,全机无一人幸免于难。宥天根本不敢去想那个场景。倩雪是不是一直在哪怕是心里叫着宥天子天,直到最后一刻?

      在外婆和宥天的悉心照料下,子天身体很快完全复原了。从他妈妈一走,他就开始发烧。终于是好了起来。宥天收拾好行李,准备带着老人和孩子去火车站。他怕老人坐飞机会不习惯。

      火车刚开没多久,宥天接到妈妈的电话。“天天,你在哪了?快去第一中心医院,你爸爸怕是不行了!”

      “我在火车上,妈你先别着急,我给思远打电话让他过去。”

      火急火燎的拨思远的电话,没人接。“我靠!他丫跑哪去了!”自顾自地骂着。

      “爸爸,怎么了?”

      “没事,子天乖,先自己玩游戏机啊。” % A
      想来想去,一个号码在脑海中一%C)炼???褪且簧恋墓Ψ颍?短熳プ?C!怂??缁敖油?恕澳歉觥??纭??C$阆衷诿β穑俊

      “不忙,怎么了?”

      “我……我爸爸出事了,在第一中心医院,我现在在外地,正往回赶呢,你能帮我先去照顾一下吗?”

      “哦,好的。我这就去。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

      “谢谢你啊……”嘟嘟嘟嘟……一阵忙音嘟嘟的宥天心乱的很。只想插上翅膀飞回去。

      感情在人的心中总是有顺序的。就像金字塔,是层层顺延,没有什么太多平等性可言的。宥天有很多很好的朋友,什么林维,南江的……可是出了事情,最先想到的必然还是塔尖的人。即使那些人,不一定是当年的那些人了。

      火车依旧在前行,宥天想着应该快到了。一直没有接到任何的消息,自己也莫名其妙的不敢打过去,明明是很着急。还是拨了思远的电话,这次通了“哥,你忙吗现在?不忙你就马上来东站接我。”

      “还好。刚忙完。怎么了?”

      “你快来吧,一会跟你说。”

      终于是到站了,这该死的火车。老远就看见思远站在那辆BMW跟前,宥天匆匆地走了过去。

      “哥,我爸在医院,好像很严重。你带子天和我妈先去环湖中路。我得赶快去医院。”

      “我送你吧。”

      “没事,我打车去。你帮我照顾下老人和孩子,在家等我。”

      话不等说完,宥天火急火燎的打车走了。思远带着老人和子天去了他爸给宥天的那栋房子。

      到了医院,得知父亲刚刚转危为安。一颗心终于落了地。宥天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竭尽全力地对展灏飞说了声“哥,谢谢你。”就再也没有说话了。

      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客气了?展灏飞知道。如果宥天这样礼貌,定是对某些人和感情,在心里已经起了变化。

      现在这个家的天就是自己了,自己不能倒下,宥天缓缓地站起来,安慰着妈妈。其实男孩子成长为真正顶天立地的男人,有时候也并不一定是很难的事情,但一定是很疼的事情。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时间已过傍晚。怎么那么想念蓝江师大的网球场呢?父亲暂时地稳定了下来。孩子那有思远。宥天带着包烟,一个人就去了。

      校园陌生而熟悉的味道。一如既往的呆在那一动不动的网球场。一直一直地抽烟,没有停息。终于是一个人了,可以放纵了。宥天发现自己却没有一点想哭的感觉了。只剩疲惫。这个地方,留下了灿若烟火的青春印记。是心底永远珍藏的记忆。在这里,会敢放松吧。仰面朝天,任月光如水般温柔地倾泻。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一定不要如此生活。如果未来还能继续,一定加倍爱你。有的爱情比别的爱情重要。而还有的东西,比得不到或者已失去的爱情都重要。宥天一下子,好像什么都懂了。

      “爸,要快好起来。”“倩雪,我一定好好地养大子天。”对着不同的人,在心里默默地说着。面色麻木地吐着烟圈。宥天真的有点累了。

      手机的响起,着实令宥天一惊。原来,他还是没有机会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嚎叫,在寒假寂静的校园里,鬼哭狼嚎般地打破了夜的沉寂。

      从爸爸去世之后。宥天变得完全不一样了。除了对子天还能勉强地笑一笑以外。根本不会说话。沉默着。他愣是要把妈妈接来,跟子天和外婆一起生活。他怕妈妈太寂寞,怕妈妈在那栋房子里面太怀念太害怕。每天的生活还是一样,对老人还是对孩子应尽的责任宥天一点不马虎,只是沉默,就是不多说一句话。看得人心疼,却找不到理由阻止他这样。每天大部分时间就两间屋子来回来去地转。一间屋子挂着爸爸的照片,一间屋子挂着倩雪的照片。他不哭不闹不说话。烟抽得多了,指甲明显的发黄。头发长的盖住眼睛也不去理。想着要赚钱了,他和倩雪本来是要结婚的,可现在,孩子还是没法上户口。他要自己去挣那笔数目不算小的罚款。还有孩子上学前班,小学,中学……可根本不愿意去写东西。拿不起笔,在电脑前也只是发呆。

      心到痛之极,该用什么来遗忘自己?

      陈宥天就是有办法做到。理发,洗澡,买衣服……然后利用自己的人脉和勤劳加上天赋异禀的姿色……在蓝江算是比较隐蔽的Gay Bar很容易的重操就业。收入自然可观。每天都会给子天买新的玩具,买很多新衣服和零食。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昏睡过去。

      思远忙过了前一阵子,眼看春节了,也有时间歇歇了。过来陈家瞧瞧,发生那些事之后,宥天再也没去过他家,也没联系他。

      宥天还在睡觉。陈妈跟思远说宥天现在不在杂志社了,找了个夜班工作,为了白天能多陪陪子天。思远眉头一皱,仿佛想到什么。走进了宥天的屋子。

      思远眼里的他,还是当年那个他。只是更显消瘦,看着就疲惫。并不是每个人的长大,都需要如此激烈的方式。为什么偏偏是宥天呢?坐在床边一直没有说话,看着宥天熟睡的样子。他还是那样用被子蒙着全身,蜷缩的样子。思远目光呆滞,像是在想些什么。思远就一直坐着,等待宥天醒来。

      “哥,你来了?”宥天好像一直都叫哥了。

      “恩,来看看。听你妈说,你现在上夜班了,在做什么啊?”他只是害怕宥天重蹈覆辙。却想不到宥天连掩饰的意思都没有“我能做什么啊。老本行。业务熟练,效益也好。”

      “你……怎么……天天,你怎么能这样呢。你的梦想呢?你就这么堕落下去了?”

      “梦想?哥,那是我23岁之前会考虑的东西。现在,我考虑不起。”

      “你这样,你爸和倩雪死都不瞑目。”

      “你少提他们!他们一个个的说走就走,还一路小跑儿的,都不等我把话说明白了,扔下这么多事都不管了。还好意思说我?哥,你看我,很会勾人吧?”说着很风尘的抛了个媚眼。

      啪!啪!手掌和脸亲密接触的声音。两人相识近20年来,李思远第一次亲手打了陈宥天。然后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出了门。宥天盖好被子接着睡觉,这种事情,他碰的多了。

      可是。从那之后。宥天就真的再也没去过酒吧了。疯了一样地看书准备复试。疯了一样地写东西。好像那天是很刻意的希望思远打他,把他打清醒似的。命运的签,注定了人生多少的无可奈何。除了去生活,别无选择。磨难已经够多,总应该学会自己心疼自己吧。

      春节,携着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如期而至。天空又下起雪来。好大好大的雪。都说,瑞雪兆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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