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华茶

3、回忆

　　“离我远点，我们不熟。”
　　“咔嚓”是陆芷余心碎的声音。她真的伤心了，起身就走。在后门口停顿了一下，还是下定决心般没有回头，默默离开了。
　　辞菀瞥了一眼那个少女，是不认识她吗？是忘了吗？不，辞菀也记得，也知道。可陆芷余无缘无故的好实在让她不安，她明明不是什么好人，可对自己总是很好。她不知道怎样免对，她招架不住。
　　——如她们初见，她就出手帮了她。
　　那是几年前，她高二时。
　　在景秋学院，那个大课间。陆芷余逃课归来，从墙外翻进校园，却与一个女孩砸了个满怀。
　　很俗，好像故事里的情节，可惜二人都没有故事中幸运。
　　十五六岁的人，再怎么轻她也有48kg呢，砸在她身上，本来身上就有伤，这么一砸更不好了。
　　女孩原本站着躲在墙角，被砸后慌忙地推开陆芷余起身，磕磕绊绊又躲回墙角。曲着身子，抱着双腿，将头深深的埋入怀中，浑身打着颤，一副被吓到的可怜样。
　　陆芷余看了看女孩，一头柔顺的短发，宽大的校服衬得人更瘦小，好像皮包骨一样，瘦骨如柴，洁白的皮肤在艳阳下好似会反光。
　　但如此白嫩的皮肤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痕，格外刺眼。
　　无意间与女孩的试探的目光对视，只见女孩猛将头埋的更深，抖得更厉害了。
　　啧，有点傻啊。陆芷余当时就是那么想的。
　　“余...余哥？您怎么在这...”
　　转身才发现一群人围在这，为首的是几个小太妹，刚才就是她们中的一个说的话。
　　“怎么，我不能在这？”
　　“哎，能能能，您当然可以在！就是...这，这我们人还在这，您看...”
　　“滚。”
　　“哎，谢谢余哥！”小太妹狠狠瞪了女孩一眼，上前就要抓她“快过来！”
　　途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拦住了她“我有说过，她可以走吗？”
　　“余，余哥，这...走！”小太妹十分不甘心地走了，走时又用眼神狠狠瞪了女孩一眼，似要用眼神剥下女孩一层皮般。
　　陆芷余看到小太妹们走远了，转身，却又看见了女孩埋得深深的头，好像抬起来了一点。露出的大眼睛里，是还没收起来的仇恨，那眼神，够狠！
　　陆芷余跺了跺脚说:“起来。”
　　女孩顿了顿，将头埋得更深。
　　陆芷余皱了皱眉，蹲下将她拽了起来，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
　　女孩抖个不停，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毛病，眼眸湿漉漉的，红彤彤的，眼里纯真可怜。让陆芷余差点以为刚刚是错觉。但直觉这女孩，不对劲。
　　哈，有点意思～有趣起来了。
　　“你叫什么？我不想问第二遍。”陆芷余语气很冷，强硬，因为她知道，不这样她恐怕不会说。虽然问别人也能知道，但她想自己直接问女孩。
　　“姚相菀。”
　　“我叫陆芷余。”说完陆芷余顿了顿，从口袋里翻来翻去，翻出来一盒酒精棉签棒，随意扔给了她，就离开了。
　　姚相菀愣了，随即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也余哥，陆芷余，大人物啊，怎会搭理自己，不过是意识脑抽，同情心泛滥无处安放罢了。
　　呵。陆芷余，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六年级父母出事故去世，陆氏集团全靠她哥哥在撑着，责任也是她哥哥在担着。
　　她哥哥陆与啊，有能力，也宠她得很。她自己是叛逆得很，抽烟打架，染发逃课除了喝酒，一样不落。但没人管她。
　　她可是自己，绝对，惹不起的人啊。
　　骄阳晃了眼，姚相菀伸手遮挡，才发现手肘处因陆芷余造成的擦伤，伤口出了点血，隐隐渗透了校服外套。姚相菀将衣袖挽上，捡起陆芷余的棉签开始简单处理。
　　“嘶～“她怕疼，疼痛也让她不由得回想起那人。
　　一头白毛狼尾偏长一点，没有穿校服，一身黑衣，浑身烟草味，才逃课回来。
　　唔，姚相菀皱了皱眉头，她讨厌烟草味，她也讨厌那个人。自以为是的同情心泛滥罢了，她根本不知道会造成什么。
　　啧，真是烦啊。
　　——
　　她的好一直给她造成困扰，所以啊，她还特意选了燕天大学，可没想到她居然也来了。
　　她不想与陆芷余再有什么纠缠，她实在是累了。她，就只是辞菀而已。
　　认真听讲吧，她和陆芷余不一样，她没有人家那么聪明，从不听讲年级前十，还是在人家有意懒得写试卷的情况下。她只能勤能补拙，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打不到她那样的高度。
　　“呼——”辞菀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认认真真听起课来，努力都做不到她那么好，不努力岂不更废物。
　　陆芷余其实没走，她在走廊，辞菀的视线死角，靠着墙自己思考着，她很烦也不明白，明明辞菀在她印象里不是这样的。
　　她想走是真的，可她又不愿意这么走了也是真的。骨子里的骄傲，使她对自己一次次为辞菀放低底线的卑微样子唾弃。
　　可她对辞菀，是一种莫名的情感态度，她好像就是为她而来
　　她之前的生活就是灰色的，遇见她之后才鲜活起来，她不想离开，不愿意离开她。
　　为什么？是因为她刚才撞见辞菀的秘密，应该算是秘密的，可自己却撞见了，她不开心了吗？
　　她不会说出去的，她很好啊，她怎么会做坏事呢，那都是闫紫怡咎由自取。
　　辞菀是个小可怜啊，她在高三以前，一直一直都被校园霸凌...
　　而闫紫怡，是她从小到大的阴影，仗着闫家给她撑腰，在她背后默许她的行为，她从小就喜欢霸凌别人，欺压他人，给她伏低做小。她是对辞菀伤害最深的霸凌者。
　　现在的阿菀，不过是小小回报她之前的精彩表现罢了。
　　哎，阿菀...好久不见了，变了好多呀。陆芷余悄悄看了眼教室里的辞菀，她在认真听讲。
　　真是没良心。不过之前她很少来学校，也不了解现在的阿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