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星》则徐同学

8、第 8 章

　　我感觉有人抚摸着我的脸颊。那人手掌很凉，我昏昏沉沉地吐着热气，把脸贴向那人粗粝的手掌。他背着光，浑沌间我只能看见那一双波光粼粼的眼。伸出手去触它却摸到一片湿漉。

　　他在哭

　　我用手拭去他的泪水，可的眼泪就像止不住一样淅淅沥沥地往下落，我看不清他是谁。但我却莫名的安心，滚烫的额头抵在他的胸口，听着他错乱的心跳

　　咚咚，咚咚。

　　……

　　我感觉有人用剪刀小心翼翼的剪断串在锁骨的胶带，温热的水避着伤口冲洗着我的身体。抹去我身上的泥土与灰尘。有些微凉的手触摸着我的唇，描绘着我的眉眼，指尖滑到我小腹上的纹身。我想睁眼去看，可眼睛被人被人用带子缠住，被水打湿的绸带厚重的粘在眼皮。

　　我醒来时躺在一个老太太家的阁楼。松软的床，带着洗衣粉清香的棉被。从窗外透来的屡屡白光，有几束轻柔的落在我的指尖，我高兴地眯起眼。

　　房子的主人，人很好。脸上涂了药膏，其他伤口也被包扎还替我换上干净的衣服，哪怕是他儿子高中时的衣服，对我来说也是渴望而不可求的。

　　由于我实在没什么钱可以报答人家，于是我替她织了一上午的毛衣。下午我带着老太太给我的一次性口罩兜着帽子同她告别，去树林里抱上我那箱破旧的行李，沿着公路找个睡的地方。

　　我不敢露脸，只能裹得严实，漫步在街头，哪怕被喷一脸汽车尾气，我嗅起来也是自由的味道。

　　凭着我曾经流浪街头的经验，很快找了个没人的桥洞，在桥洞的夹缝里把东西放好。

　　波光粼粼的河面给桥底划上道道白光。暗流涌动，淋淋沥沥。远处水天交际的地方，夕阳触碰河面，倒影在水面散得稀碎，每一块细小的碎片都拼劲全力散发着橙黄的光。

　　我蹲在河边。看着水中倒影着的人，脸上青紫交织，锁骨开始隐隐作痛，我还是把刚才去掉的口罩带好。

　　桥洞里有些暗，手机莹莹地泛着光，上面是他的电话号码。我盯着看了一会，又放回了口袋。我想我需要的不是一通有可能打不通且招人嫌的电话。

　　尽管我现在除了他的手机号，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但我还是寄希望于上次相遇的那个便利店。

　　李修永日记
　　20＃＃年＃月＃日

　　后来我还是去了，他的脸红肿一片身上也满是瘀痕，锁骨被人残忍的穿过胶带。

　　我以为我会很开心，我以为我的心已经冷了，可当他滚烫的额头凑过来时我却没有力气推开，看着满身泥泞的他我眼睛不住的泛酸。

　　只是出于同情心而已，换一个我也会这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