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星》则徐同学

2、第 2 章

　　我去借读是在冬天，那时的城南虽没下过雪但也冷得可以。新班主任不太喜欢我随便找张桌子给我坐。

　　那是我第一次见李修永，他是我的同桌，略长的头发，干净的眉眼，他坐在窗边，白色的光柔柔的落在他身上。

　　他只在上课的时候抬头，其他时候不说话，也不抬头，总是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放学就走拎上书包就走，他名字还是我从他作业本上看到的。

　　可我就是闲不住，嘴一开一合总是想说点什么。

　　“李修永。你数学第三题写了吗？”我侧过头问他

　　他低着头掏出作业递给我，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连都没看我一眼。

　　我看了会问他“你这横坐标咋求的韦达吗？”

　　他总算给了我个眼神，点点头。

　　“这两个未知数也能韦得起来？”

　　“设方程组”

　　“哦。”我冲他比了个OK，继续看他的试卷。他的字和他这个人外表很不符，十分张扬，一撇一捺都舒展的很开，似是在叫嚣着什么。

　　“18题咋写？”

　　“求导设g(x)。”

　　“怎么设？是设g(x)这等于f(x)×e的x次方吗？”

　　他低着头嗯了一声，我继续琢磨数学题。

　　余光瞥见他拿起水杯打算喝水。打开杯盖，看到水杯里的水表情变得僵硬，我听见班里有人在笑，想凑过去看是什么，他却砰地把杯盖盖上，又放回桌面。

　　我记得他下课把水倒了。那时我还不知道他杯子里被人塞了几只臭屁虫。我只知道他头低的更低了。我拍他，他也不再理我。

　　我以为是我哪里做错了，惹他生气了，从包里掏出个棒棒糖放在他桌上，塑料纸与桌面发出清脆的咔嚓声。他侧过头来看我，那双浓墨的眸子如一潭粘稠的墨，饱含着痛苦、麻木与绝望，我以为是我看错了，因为他很快又侧回头去。只是苍白的指尖颤抖着拈起棒棒糖，泄愤似的撕开放到嘴里。那颇有些麻木的表情一顿，侧过头来看我。

　　他是不知道那时他那双浓墨的眼是多么流光溢彩。

　　那日的北风难得不大轻轻柔柔透过半开的窗子牵起我的发梢。

　　李修永日记
　　200＃年12.18日
　　我以为那根棒棒糖是被人在马桶里涮过的，或是别人吃过后啐了口痰的，又或者在粉笔灰里滚上一圈再给我的。可入口橘子味的清香告诉我，他和别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