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梦物语》鸣啼翠柳

4、花下月魂

　　前几天回了一趟老家，农村因为没有城市那么多的高楼遮挡，所以小风吹得很是舒服。
　　农村还有花香，爸爸是养花爱好者，把院子里院子外面都种上花，各种百合更是今年的新宠。一阵风吹过，带来的尽是花香。
　　看来以后退休了还是要回农村生活，环境安静又惬意，正适合养老。
　　我回家的时候，妈妈提前把采摘的栀子花用杯子生起来养在家里，一进家的香味是任何大牌香水都无法营造的嗅觉效果，真是太好闻了。
　　我好奇地问妈妈，这是从哪儿弄的栀子花。
　　妈妈告诉我，还是原来的那棵栀子花树，现在移到了外面的园子里。
　　我记得那颗栀子花树，上学那会儿父母经常半夜在外干活，我一个人在家睡，都是它的阵阵花香陪我度过一个又一个的夏天。
　　所以也算是一棵老树了，之前一直在院子里而且就在卧室的窗外，窗外是树，窗里面是炕。
　　但是后来妈妈听人说，家里有闺女的人家不适宜在睡觉的窗外种栀子花，具体怎么个不适宜法，我直到现在都不明白，反正就是说不好。
　　妈妈比较相信这些，所以在几年之前就让爸爸把它给移走了，我当时忙于学业又几乎不在家住，所以也没有太关注，就连它被移到哪里都不知道，想来还是觉得挺亏欠它的。
　　直到这次回来重新闻到这熟悉的花香，才又想起来那棵陪伴我长大的老栀子花树。
　　如果不用空调，夏天的晚上是必须要开窗睡觉的。
　　清凉的风从纱窗涌进来，带动卧室里面的空气不停蹿涌，形成天然的空调房。
　　我睡的比较早，所以抢到了最佳的位置，可以正对着打开的窗户。
　　躺下来以后，风从脚面一直吹到我的脑门，整一个透心凉的感觉，岂止一个舒服了得。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把一只刚采下来的栀子花戴在耳边，妈妈笑我像个媒婆。
　　等我再醒过来就已经是半夜，耳边的栀子花已经消失，我也并没有在意。
　　可能是晚上吃了太多的西瓜，现在憋的着急上厕所。
　　等从厕所回来以后，反倒是没了睡意，我就坐了起来看着黑漆漆的窗外，感受夜的寂静。
　　清凉的晚风依旧透过纱窗徐徐吹进来，爸爸是用铁栅栏将院子围起来，只能防君子防不了小人，所以我跟窗外面的世界其实也就隔着一层纱窗那么薄。
　　突然，我心里感到一阵发凉，生怕窗边会突然蹿出来什么东西。
　　胆小是我的本质，现在虽然好了点，内心依旧是个胆小鬼。
　　可越是胆小，越是好奇。
　　我扯着脖子，像是努力要听出外面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突然，如我所愿，一条条虫子从窗外面爬上了纱窗，我心里一惊却喊不出声音。
　　紧接着，虫子的身体不断变长、拉伸，再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根根枝条在沿着纱窗攀爬而上，大有要把窗户糊死的架势。
　　我吓得大叫起来，一边往炕边爬，一边大喊着我妈赶紧跑。
　　可是回头一看，原本睡在旁边的妈妈却不见了踪影。
　　我来不及多想，等我再回过头，原本攀爬在纱窗上面的枝条又都消失不见了。
　　这时我醒了过来，因为枕头掉到了炕前。
　　乍一恍然，好在只是个梦。
　　我把枕头从炕前的地面捞了上来，转头发现，妈妈又没在炕上。
　　我抬头看了一眼对面墙上的电子钟，才凌晨三点。
　　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怀疑自己难道还是在做梦。
　　我趴着窗四处张望，好在外面的院子里亮着灯。
　　我看见，我最亲爱的妈妈迈着缓慢的步伐从窗前轻飘飘地经过（因为妈妈的腰腿都不好，脚踝也不好，所以走起路来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的感觉）。
　　她可能也感觉到有人好像在看她，事后据她回忆，当时她看到我正直愣愣地坐在漆黑的炕上，把她吓了一跳，接下来免不了被她一顿爱的埋怨。
　　“穷逼养的，你吓死我了。”
　　我隔着纱窗，无辜地问道：“妈~~，你怎么早就起来了。”
　　“我睡不着，起来看看有什么活可以干的，天亮以后日头太晒了，你看家家户户都是这个点儿起来干活。”
　　“真是服了。”
　　我躺下来，长吁一口气。果断放弃了在农村养老的打算，因为我实在起不了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