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缘》小楼知知

23、上山

　　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会偷偷抽出时间来默写那份配方，等到快写完的时候我才想起来，以后我是要常住在圣殿的，那这本配方会不会成为多余的存在？看着手中渐渐厚起来的纸张，虽然也有疑虑，但是一件事既然都已经快做完了，也就没有理由直到现在才停下来不做。每次上课时，那本厚厚的书就会一直躺在胸口处，有时候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都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胸襟宽广的男人。
　　教学进行得很顺利，或许是我之前太过严厉，上课时的气氛一直很严肃。每天上午桑利都会找出十名村名来配合阿杨等人进行模拟演练，看着每一天都在进步的他们，我也渐渐放下了心，店铺里的销售——可以安心交给他们了。而下午的时间，我有时会讲一些做生意的常识，有时候会找几个女子来让阿梅她们练习给如何别人化妆。那六个人似乎在这方面越来越顺手了，连我所说的考试也一致全部通过，看来他们是真的下了很大的功夫。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等到了山下第十二天的时候，桑利才提醒我，这段时间我居然一步都没有离开过主屋。想来我又是太过于投入教学和写配方的事情上了，连空闲时坐在庭院中都觉得院中的景色很新鲜；也或许我本身就是一个比较爱静的人，以至于来到村中这么久都没有想过外出看看。
　　“公子，今天是我们苗寨一月一次的大集，好多人家都趁今天休息一天去做些买卖。您来这儿也这么久了，要不……抽空去看看？”桑利得了空闲，见我也没事，就在我身边低语道。
　　“呵呵，你不说我还真没想过。嗯，也好，我也想去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下午的课就不上了，放假半天。”想着这十多天，我们几个人全都没有休息过，趁今天给大家放个假，放松一下心情也好。
　　桑利听到了，也很是高兴，转身下去告诉大家下午可以休息的这个好消息。一转眼的功夫，似乎整个宅子里的人都沸腾了，连端茶倒水的那些仆人也满面红光，连步子也越发的轻盈了，看来我来的这些日子，把大家憋得够呛啊。
　　桑利没多久就转了回来，手中拿着一个巴掌大的小袋子递给了我。拿在手上感觉其中的份量不轻，隐约中我好象知道了这是什么。
　　“公子，这些银子您拿着，去赶集看上什么好的东西您直接买了就是。”
　　有钱固然是好，可是我在这里从来没有花过钱，这钱应该怎么个花法呢？打开银袋，里面掉出了两块比较大的银锭子，一个小的金锭子，另外还有许多的小银块。瞧着这些钱，我有些发愁，真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不会‘花钱’啊。
　　“桑利，下午你和我一起去吧，这钱就由你来收着。买了东西，你帮我付就好了。”将钱都收回那个袋子，然后我拿起来递给桑利。
　　“公子，我是一个下人，总是由下人来付钱，于情理上也说不通。另外，今天下午我要告个假，族长那边需要我过去一趟。下午我会派一个侍卫保护公子，也请公子放心。”
　　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这里的人都很纯朴善良，也不会将我怎么样的。见桑利没有接过我递出去的银袋，所以我只好自己将它收了起来。
　　看着桑利转身又要走，实在没有办法的我赶紧叫住了他。想着无论怎样都要学会‘花钱’这件事，所以我对桑利说：“嗯……下午的时候，派个机灵一些的侍卫，我不清楚这里的价格，所以很多事情都要询问一下他。”
　　“好的，公子您放心。”
　　桑利并没有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见我交待完后，转身又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上午的课依旧很顺利，模似训练几乎已经找不到有什么毛病了，接待客人的流程大家早已熟记于心，连有些过于刁难的问题也都能很好的对答如流。我宣布完今天的课已经结束时，那六个人向我一一道别，然后就一下子不见了人影，其速度之快就象是在用移形幻影之术一样。
　　吃完午饭，我就和桑利派来的侍卫小乐一起来到了集市上。站在集市所在的大街上，看着路上人头攒动、摩肩擦踵的热闹景象，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那个繁华嘈杂的都市。眼前的人如潮汐般涌来涌去，侍卫小乐怕我跟丢了，所以一路上一直紧紧跟在我的身后，一步也没有离开。
　　没走多久，我就被路边的一个卖小匕首的小摊子吸引过去。上面有镶满了彩色石头的匕首，也有一些看起来特别古朴的短刀。在山上练习功力的时候，从来都没有用过武器，虽然以后也不见得会用得到，但是身边一个男人，天生就对这些东西缺乏免疫力，看到它就象女人看到精美的首饰一样走不动路。
　　挤到小摊边，精明的卖主似乎一眼就认出了我是谁。当我开口询问价钱的时候，他一把拿起我看中的那把匕首递到我的面前要送给我。无功不受禄，我当然不能白拿，再三推脱不下后，我取出银袋问了问小乐这个匕首大概要值多少钱。小乐看了一眼后，在我耳边悄声告诉我，我银袋中最小的那块散碎银子够买他十把这样的匕首了，一把只要十个铜板就够了。
　　桑利并没有给我铜板，反而是小乐从身上掏出了十个铜板扔给了那个卖主。在我还在愣神的时候，小乐拉了我一把，然后带着我离开那个摊子。
　　“我会还你钱的。”
　　“嘻嘻，不用。这钱也是桑大人给的，说是怕公子身上没碎银，所以交待让我带着。”
　　听到这里，我不得又开始佩服起这个桑利了，简直是料事如神。
　　离开那个匕首的摊子后，原本只注意到路边摊位的我，开始慢慢的接受到了身边人的热切视线。身材并不高大的我，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应该不是显眼。可环视了一下周遭人的穿着打扮，我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在圣殿住得久了，穿得全是白镜缘命人做的白衣，偏这白衣在这集市中就特别的扎眼，再加上我不同于当地人的眼睛，混在一群青灰黑中，一眼就能看到我。
　　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后，我赶快拉着小乐跑到了一个卖衣服和帽子的小店里，没想到这里也有不错的衣服卖，只是价钱偏贵一些，最小的一块银子，只够买三套。看了看小乐身上略嫌破旧的衣裳，我告诉他，我要送他一身新衣裳穿，让他不要客气，随便挑一个自己喜欢的。小乐虽然人长得高大，但是心思还是很可爱的，听到我的话后非常欣喜，但是又不好意思直接说要，吱吱唔唔的在那里站着未动，最后以我一句‘这是我的命令。’而高高兴兴的去试衣服去了。之后我也为自己挑了两套比较普通但是质地柔软的衣裳，还配了两顶带纱巾的宽檐帽。变装完毕的我，站在小乐面前，害得他有一刻钟都没有认出我是谁。
　　变装成功后的我和小乐，这下子可以无拘无束的随便去哪儿了。看到街上有卖豆纱包的，我和小乐两个人相视一笑，买两个包子，一人一个拿着边啃边逛，这感觉别提多惬意了。之后我又买了一些零七八碎的小玩意，一直逛到太阳下山，集上的人开始收拾摊子，我们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那里。
　　回到了主屋，桑利并没有从族长那里回来，估计有什么事将他绊住了。乐得一个人清静的我吃完饭后，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澡，而后又埋在书桌前写那份配方。只差最后的一点了，最迟明天早上就可以完工。
　　写到一半时，窗户被什么东西推动了一下。吓了一跳的我还以为是有人在偷看，因为之前桑利提过一次，要我将配方交给族长的事，被我以‘我不想每天无所事事’为由给搪塞过去了，之后的我一直都十分的小心谨慎，来了人我不可能感应不到。慌忙将配方本收好，打开了那扇窗户，还没看清窗外的东西是何物，就只一道白影从我眼前闪过。
　　雪狸！
　　不用看我也知道是它，只有这个小家伙才会对我这么无礼。将窗户仔细关好，抬眼看到雪狸正蹲在桌上梳理自己的毛发。取出白镜缘给我的信，激动地展开来看，“林儿，我想你！”
　　只有五个字，连落款也没有，可是却比任何话语都来得感人。看完那几个字，我的泪当场就落了下来。零，你这个坏家伙，我又何尝不想你，我多希望你能天天陪在我身边，就算是要欺负我、戏弄我也好，我都愿意。你现在在哪里？…还在山里练功吗？…还是已经回到圣殿了？你肯定想象不到吧，离开你后，我每一天都会拿出你给我的那两封短‘信’来看，摸着上面的字迹，嗅着你留下的气味，并以此来感受你的存在。而且，你一定不知道，我的身体每一晚每一晚都在不停的疯狂叫嚣着，它好寂寞，它已经完全变成了没有你不行的身体。你这个人，到底对我施了什么魔法，让我变得如此痴傻疯狂，所说所做的一切，完全只为了你。
　　心中有千言万语，可是落到笔尖上，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时间慢慢的流逝，旁边雪狸一声不耐烦的叫声，将我从思绪中拉回现实。定了定神，抬起写道：“零，我也想你，尤其是我的身体，好寂寞。”
　　将这令人脸红心跳的话写完后，塞回雪狸的身上推开窗户看他潜入茫茫夜色之中。
　　第二天一早，我就写完了那本配方。仔细的装订好包上封皮，然后仔细的塞中怀中。心中打定主意，这两天无论如何要回一趟圣殿，将这本书交给白镜缘。今天阿杨他们的表现可以称之为完美了，一丝错误都没出的接待完那十名村民后，我亲自上阵轮番考验他们，没想到这六个人竟然完全轻松的过了我这关。这下子更加坚定了我要回去圣殿的决心。下午让阿梅她们练习化妆技巧的时候，我对桑利说后天要回圣殿一趟。桑利听过之后，点头说要派两个人护送我。一挥手阻止了他，我现在有功力了，不需要别人再来保护我了，告诉他我只是回去待个一两天就回来，山路很安全，完全没必要派侍卫。桑利想了想之后，没多说什么，算是答应了我。
　　两天的时间过得很快，一清早，我就收拾好行李整装待发了。包裹里放的全是那天在集市上买的东西，这次回去后，我打算直接将这些东西放在圣殿里不拿回来了，留个纪念。我还将那外银袋也拿上了，桑利说这些钱全权归我支配，想到在圣殿里从来见不到半毛钱，这银子放在身上有备无患也是好的。吃过早饭，同桑利简短道别后我就上路了。
　　依然是来时路，但此时心情却异常兴奋。很快就能回家了，我的爱人是不是在家里呢？越想越开心的我，脚步也跟着越来越放松，在天快黑的时候，终于看到了绿树掩映下的白色圣殿……
　　在靠近大门的时候，突然闪出一个侍卫，看见是我，严肃的面孔上露出的愉悦的笑容。招呼着我进了圣殿，我自己走回了阔别十多日的卧房，房间还是那么的干净，推开通往白玉石亭的门，镜水湖还是那样迷雾昭昭，而白玉石亭还是那样如仙境般的座落在湖水的中央。
　　没过多久，阿庆和阿雄就来到了我的房间。大家彼此见面又是一翻激动，阿庆快人快语一连串的问话，令我无瑕招架，而阿雄只是在一旁憨憨的笑。等终于让我喘口气时，我也从阿庆那里得知，白镜缘此刻并未在圣殿里，也就是说，他现在仍然在山中修练，听阿庆的口气，貌似还需半个月才会出山。
　　心中大大的叹了一口气，有些遗憾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忽然想到我写的那本配方，阿庆与阿雄都是可以信得过的人，所以我将书交给了他们二人，告诉他们一定要好好保管，除了白镜缘，谁也不能给。看着他们二人慎重的收下了那本厚厚的书，悬着的心一下子落了地。
　　一天的劳累让阿庆并没有过多的打扰我，吃过晚饭后，我便早早的上床沉入梦乡，嗅着空气中熟悉的气味，连梦中的事情都变得分外美好。
　　回家，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