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分》允野

3、初遇

　　下课铃声响起，昷峤立在教室门口等，眼巴巴的看着王老师，王老师被盯烦了只拖了五分钟的课间休息时间就下课了。

　　王老师出来的时候昷峤也不胆怯，声音爽朗的不像当事人，热切的和王老师打招呼，“王老师再见！”

　　王老师朝着他颔首微笑，明眼人都看出了王老师不喜欢他，他揣着明白装糊涂。

　　王老师踢到了生涯的第一块铁板，从业以来第一次没有按照自己的规划结束本堂课业，她怎么会高兴呢？

　　昷峤不在意，反正只要不殃及舒娅得不得罪王老师他都才不在乎。

　　舒娅看着王老师离开，依旧冷冷清清的模样去黎雪面前将自己书换回。

　　不看到那张云淡风轻脸还好，看到了那就另当别论了，黎雪当即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怎么可能轻易将她的书还她。

　　黎雪抬掌去拿自己的书，白皙的肉手特地不小心的将桌上的代餐碰倒，稀稀拉拉粘稠的代餐洒了一半不偏不倚的都洒在了舒娅的专业书上。

　　恶心的画面不言而喻，黎雪夸张得假意捂脸，她不相信舒娅遇到这样的事还能继续保持自己的清冷人设。

　　“舒娅，对不起我不小心。”

　　黎雪说着不小心却不伸手扶倒在桌上的代餐杯，舒娅自然知道她是故意的。

　　但是她觉得刚才的恶作剧已经让王老师对黎雪有了不好的印象，说起来也有自己的原因，所以忍下这场恶作剧也没有那么难受。

　　“没……”

　　舒娅没关系三个字还没说出口，手刚碰到自己面目全非的专业课本，昷峤就出现在了两人身边。

　　黎雪自然知道这个不小心有多刻意，她不知道昷峤还在，刚刚昷峤告诫的话语还在耳边。

　　她有些心慌，但是她也不认为昷峤会光明正大的对自己做什么。

　　毕竟这是她们女孩子之间的纠纷。

　　但昷峤却不是这样认为的，此刻什么男人女人男孩女孩，在他眼中早就没有了概念。

　　昷峤一手扶起代餐杯，一手握住面目全非的专业课本，黎雪第一次在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寒意，“既然你这么不小心那你就把它擦干净吧！”

　　抬手就将书扔到了黎雪的身上。

　　黎雪早上看到昷峤一身运动装扮后特地打扮了一番，原本的设想是和他来场印象深刻的偶遇。

　　现在身上新买的白色娃娃领荷叶衫就这样被喜欢的人泼上了最爱的抹茶代餐。

　　她感受着所有人的目光洗礼，那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让黎雪觉得此刻一定是她人生中至暗的一天。

　　她发誓从今往后除了不再碰任何抹茶口味的东西外，一定不让舒娅好过。

　　舒娅毁了她的大学生活，将一地的鸡零狗碎的糟心事全带到了她面前。

　　舒娅蹙眉面上有丝不悦的情绪，但是很快就收敛下去了，隐藏情绪她可以做到严丝合缝。

　　昷峤比一米六五的她高了不少，自然可以将她所有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

　　他诧异自己帮了她她还不高兴？

　　舒娅起身从自己的包里拿出纸巾递给一身污秽的黎雪。

　　黎雪又羞又恼愤恨的语气格外刺耳，“不要惺惺作态，高兴就别憋着一副无欲无求的嘴脸是要装给谁看？”

　　舒娅充耳不闻又抽出一张开始擦桌子，收拾好一片狼藉后，确保桌面干干净净以后才将黎雪的书放下，捡起自己满是污秽的书起身离开。

　　教室里的人立下区分了黎雪和舒娅的人设关系，看着舒娅就像是被投掷了无数石子还不会荡起涟漪的湖泊，无趣得紧，观众们自然就不会再继续关注。

　　昷峤跟在舒娅身后，看她在洗手间里专注的冲洗手中的专业书籍，舒娅不敢用纸擦怕讲书擦破。

　　缓慢地水流可以冲刷掉大部分残渣，昷峤就静静地看着舒娅不急不缓的操作。

　　然后她熟练的将纸巾一层一层的将湿掉的课本隔开，语调平缓没有多少语调起伏，“你这不是帮我，只会让我们之间的矛盾越拉越大。”

　　昷峤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焦躁的脾气，“我要不是为了帮你出气，我犯得着在这傻等一早上，连自己的专业课都不上？”

　　“我没要求你。”

　　舒娅语气平缓，稀松平常的不像是事件当事人一样发表自己的见解。

　　“舒娅你就是一个冷血动物。”

　　昷峤气冲冲的离开，顺手还把洗手间的门甩得巨响。

　　两人自此再也没有碰过面。

　　舒娅和黎雪之间的裂隙却没有因为昷峤的消失而减少半分，反而愈演愈烈。

　　舒娅面对黎雪的挑衅、欺负、恶意中伤统统用忍来应对，依旧每天帮她提两次热水。

　　黎雪和舒娅的恩怨好像是她自己的独角戏，不管她怎么出击都像是打在棉花上，无力且无能无力。

　　临大有必须参加社团活动的强制学分，舒娅不记得自己报过名。

　　四人间的宿舍里舒娅对床是一个怯怯懦懦的小姑娘，周五晚上就提醒她别忘记周末晚上有社团聚会。

　　这可是光明正大的逃课机会，因此报社团的全员都到了。

　　舒娅从来就没参加过任何形式的聚会，她并没有打算去。

　　聚会肯定要AA她不想浪费金钱在无用的社交上。

　　但她不能和学分过不去。

　　舒娅出现在昷峤眼前时，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打招呼。

　　舒娅坐在舍友旁边的最角落里，几乎不会有人发现她的存在。

　　但是有黎雪在，又怎么可能如舒娅的心意呢。

　　舒娅是第一次进KTV，高中毕业组织聚会的时候她拒绝了，作为班里的隐形人没有人在意她去否。

　　第一次踏进包厢的时候，豪华程度和聒噪程度都让舒娅难以接受，但是她的忍受能力还是超强的，毕竟这可以说是她的特长了。

　　落座在角落里的舒娅并不知道有两道目光一直紧随着她，一道是利刃，一道是救赎。

　　研习社规模大社员也是各个学院都有，是大学结交人缘的最佳场所。

　　这次订的包厢也是豪华大包，消遣吃饭一应俱全。

　　最让舒娅高兴的还是不用AA,社长请客。

　　每个人手中都端着一杯酒，只有舒娅一个人渴了就喝口包里偷偷自带的矿泉水，像一名旁观者，格格不入。

　　黎雪贴在身边的学长面颊耳语，两人眼底坦露出来的本性被昷峤尽收眼底。

　　但是这次他不准备管。

　　他觉得舒娅就该经受点痛才能将脸上的假面褪掉。

　　舒娅看着一个一个换到自己身边来的学长，如临大敌。

　　外婆说过娱乐场所是女孩子的虎口，千万不可涉身其中。

　　“学妹看你不是很喜欢喝酒，喏，特地给你点的果汁。”

　　说着舒娅手里就多了一瓶看似寻常的饮料，见舒娅不动，学长体贴的一把抽回帮她打开。

　　转身拿起桌上一瓶刚刚打开的啤酒作势要和舒娅碰杯。

　　舒娅硬着头皮和他举杯。

　　昷峤依旧默不作声的看着，他舍友用手肘捅了两下他的胳膊，他依旧不为所动，扬起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就是要看着舒娅今天怎么死的。

　　舒娅尝了两口手中的饮料，瓶身的包装早就被撕掉了，但是入口只有浓郁的果香，并没有想象中的酒味的辛辣。

　　还没有机会品尝酒味的女孩，总感觉酒就应该是辛辣的，总不会如此顺口。

　　昷峤看着一步一步掉进圈套的女孩一脸享受的模样，他怀疑自己可能就是被她清冷的外表欺骗了，万一小丫头就是享受这种以猎物的姿态狩猎呢！

　　他可不能继续坏她的好事。

　　同样的饮料在舒娅面前放了一打，学长体贴的贴着舒娅的耳朵跟她说，“看你喜欢多点了一些，这些都是给你的。”

　　舒娅身体轻颤，她往旁边撤了一臂的距离对着学长点头微笑报以感谢。

　　身侧的学长很满意，够敏感合他的口味。

　　舒娅看不懂来人的复杂神情，但是她已经准备好跑路了。

　　远处打定主意不管她的昷峤还是不由自主的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怒火中烧。

　　小丫头可以啊，他帮她出气她板着一张小脸教训他，人家给她灌酒她对人家微笑。

　　良心不痛吗？

　　昷峤分心思考的空隙，舒娅已经摇摇晃晃的出去了。

　　上次的事传得虽然不至于沸沸扬扬，但是还是有很多将他俩联系在一起的。

　　为了避嫌昷峤特地等了一会儿看着有人出去了再快速离开。

　　结果刚出门就看到靠墙上等电梯的舒娅，还不傻，知道跑。

　　昷峤双手插兜用眼角的余光观察，恰好看到舒娅朝自己开口，“同学，电梯到了。”

　　酒后的舒娅步态蹒跚，语气也多了一些起伏，嗓音也变得带着点沙哑的性感。

　　但是这些远比不上舒娅刚刚开口说的那句话带来的震撼，纠缠那么久，亲都亲过了，同学？

　　这女人还真是凉薄的可以。

　　昷峤怒了，脚步也变得更加沉重。

　　舒娅现在看人都有些重影根本不知道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谁，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人是她们学校的，因为他刚刚从他们所在的包厢走出来。

　　昷峤保持着双手插兜目不斜视的动作，他疏远的态度让舒娅格外放心，此刻头脑晕晕的她只想快点回到宿舍躺下睡觉。

　　电梯下到一楼的时候舒娅已经有些眯瞪了，昷峤掏出口袋里骨节分明的手嫌弃的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脑袋。

　　这一戳不要紧舒娅跟碰瓷一样的向他靠过来。

　　嘴里嘟嘟囔囔，“外婆，你最近是不是瘦了，抱着都硌得慌，好硬！”

　　两具注有酒精的躯体稍一碰触，周身游走的荷尔蒙很快让昷峤面上出现了隐忍的神情。

　　昷峤觉得自己一定是上辈子欠她的，每次见面不是让他出糗就是考验他的忍耐力。

　　怀里的人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两只小手这里碰碰那里摸摸，嘴里的热气混杂的果香一下一下重击着昷峤胸膛里的那颗剧烈跳动的心。

　　昷峤双手捏着舒娅的肩膀，将她推出一臂的距离，一手钳制着她靠在电梯上，一手拿出手机正对着舒娅那张脸，“舒娅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舒娅瞪着黑漆漆圆滚滚的大眼睛看了好久好久，久到温峤以为她睡着了，结果她幽幽的来了句：“多管闲事的讨厌鬼，你怎么还有分身呢？”

　　说着还抬起自己的胳膊煞有其事地打量了一番，眉眼里都是惊喜语气里也不是平常没有起伏的音调，“讨厌鬼，你看我也有！”

　　昷峤虽然气愤她对自己的称呼，但是看到这样生动的舒娅他还是觉得很惊喜。

　　“你是要跟我走还是留在这里？”

　　“跟你走。”

　　昷峤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法盒，一时间解锁了太多他不了解或者从未释放出来过的舒娅。

　　舒娅起身离开的时候拿出包里的手机看过时间，速度快一点的话可以赶在关校门之前回去。

　　现在她脑袋昏昏沉沉速度上应该会减缓一些了。

　　看着眼前乖得像只温顺的猫一样的女孩，昷峤心里暖暖的，好像发现了一个宝箱，而只有他才有钥匙。

　　昷峤脖子里挂着舒娅有些泛黄的帆布包，一手握着舒娅的小手一手搂着她的肩阔步离开。

　　人潮汹涌的大厅里没有人过分注意亲密的两个人，只有暗处的一只手机将两人甜蜜的互动全部拍成了小视频，转发给了一个离线的账号。

　　确认回校无望后，昷峤在学校附近开了一间房，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

　　刚刚进屋插上房卡的昷峤看着娇小的舒娅第一对自己产生了质疑，难道自己能力不行，怎么会感觉她那么重，自己巨累无比呢？

　　一定是锻炼不够，改天一定要办个健身卡去撸撸铁试试！

　　昷峤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舒娅就开始吵着热要脱衣服。

　　第一次和醉酒的女孩独处一室，昷峤第一反应就是物理救场——开空调。

　　刚安静下来没多久隔壁就传来了一些令人血脉喷张的声音，昷峤刚刚也喝了不少酒，又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哪里会不为所动，何况旁边还有一位自己分不清态度的女孩。

　　粗重的呼吸声让他有些意乱情迷，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支配着他逃进浴室，冷水伺候。

　　待他裹着浴袍出来的时候，床上的人却不见了，房门大剌剌得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