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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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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韵第一次见到明溪的时候是六岁,那时她随爷爷去拜访家主。
其实她个六岁小童哪里用得着去拜访家主,不过是爷爷接着这个由头想让她去结交明溪少主罢了。
两个大人谈话哪有小孩子插嘴的份,明韵只得在一旁安静的站着,她不禁有些疑惑。
爷爷不是对我说会找机会让我去见明溪少主吗?怎么还不开口呢?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明韵都有些昏昏欲睡了,但却还是保持着良好的仪态,不敢在家主面前失礼。
她偷偷瞥了眼高堂上的人,作为一个强大的修士,家主的容颜停驻在了二十岁左右的模样,眉眼俊郎,长年的掌权也让他多了几分淡定又威严的沉淀。
无怪乎那些宠妾争风吃醋,实在是家主有钱有权又有颜啊。
这时,端居高堂的家主突然轻笑了声,好像才注意到她似的:“我倒是忘了韵儿还是个孩子呢,哪里能适应这般枯燥的场合。”
家主的声音很好听,让人有种如沐春风之感。
与丰神俊朗的家主比起来,三长老便苍老了许多,声音有些嘶哑:“家主勿怪,韵儿年岁尚小,难免失了仪态。”
明韵从家主对她说话时身体就紧绷着,生怕自己做了什么令他不满。
明宇摆了摆手,示意没什么大不了的:“三长老不必紧张,年轻人有些好奇心也是正常的,我看韵儿倒是个好孩子”
“作为您老的嫡裔,身上流着我荒古明家的血,想来天赋也不会差到哪去。”
“家主过誉了。”
那人垂眸:“左右韵儿在这待着也是无聊,便让她去找溪儿玩儿吧。”
三长老眼里露出一丝精光:“是。”
就这样,明韵被侍从稀里糊涂的带了出来,走之前还有点儿迷茫。
这家主的作风怎么这么诡异?我刚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们的谈话太枯燥让我走?现在才让我走?
家主瞎了?
明韵甩了甩脑袋,想把这些奇怪的想法甩出去,堂堂渡劫境的大佬怎么可能会瞎呢?
行至后花园处时,侍从便停下了步伐,侧身向明韵比了个‘请’的手势。
待明韵进去之后,侍从也没有要跟上来的意思。
明韵虽然疑惑侍从为什么到了花园就不上山带路了,不过家主身边的侍从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几乎不会出什么差错。
这么做自然有其他的道理,不是侍从的问题,那应该便是那位明溪少主的问题了。
她应当是一个不喜他人打搅的人。
这后花园应该不能说是后花园,因为实在是太大了!
莫不是用来做迷宫的?明韵暗暗吐槽。
她都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更别说明溪一个大活人了。
正腹诽着,却听着前方有声音在说些什么,距离太远,明韵也听不甚清。
不过她倒是喜出望外,因为可以去找人问路了。
明韵循声而去,她也不走铺了的路,直接抄近道从植物花坛中直线经过,声音越发的清晰,她拨开植物的枝蔓,只见前方有两个人。
看身形,一高一矮,高的是个二八年华的妇人,宝光璀璨,着绫罗绸缎,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明韵认得她,那是家主的一个宠妾,前些日子很是风光。
而站着的那个女孩儿看着年岁与她相仿,身量在同龄人中是较高的,不同于那宠妾的满目的钗环,女孩儿穿着一身白袍,袖口领口处皆纹有精致的纹路,不是凡间绣品,而是一件顶级法衣。
发如月辉,眸似星辰,眉宇间带着矜傲之色,那与家主如出一辙的眸色直接标明了她的身份——明溪少主。
女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娇声笑着:“我腹中孩儿尚且还未出生,待他满月的时候,依着夫君对我的宠爱定是要请族中老祖为他洗髓的。”
“少主也不必忧心,虽然夫君应该会先紧着我们母子,不过料想他也不会冷落了姜夫人。”
老祖亲自为满月的孩童洗髓那是未来的家主继承人才有的待遇。
她这是想让明溪这少家主下台???
明韵都震惊了,这是哪里来的蠢货?!
自认聪明的蠢人她明韵自诩见过不少,可蠢成这样的还是头一回见到。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谁给你的信心让你觉得一个庶出会赢过嫡出的明溪?谁给你的信心让你觉得你一个下界女子能赢过出生四大世家之一姜家的主母?
脑子进水了吧???
那女人还没说完,继续说着自己的高谈阔论,在明韵以为自己的耳朵会备受折磨的时候,明溪压根儿就没想过让着女人再开口。
她不知道这脑残女人是哪里来的胆子敢来挑战她的耐性,一双湛金色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情绪。
“扑通——”一声
方才还洋洋得意的女人此刻已经被明溪干脆利落的踹进了水中,明韵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过很快又释然了。
活该!叫你嘴欠!
被家主和主母带大的明溪怎么可能会是个软柿子嘛。
“咕噜咕噜——”
水中泛起了大量的气泡,那女人企图开口说话,但每次都会被灌一池子的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既唤我一声少主,按理来说我是该教教你什么是嫡庶有别,地位尊卑的。”
她不停的在水里扑腾着,在扑腾的过程当中,女人用来束发的金钗首饰已经悉数掉了,黑色的长发碰了水,立马就沾在了身上。
她的头发又黑又长,衣衫也被尽数打湿,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家主穿得是白袍,她为了争宠穿的也是白锻。
身处绝境的时候,人的求生欲总是相当的强烈,此时为了活命这宠妾也顾不上什么风情万种,神态娇柔了,拼命向上游,神情狰狞得犹如恶鬼,全不见半分方才的妩媚。
整个人就像是个刚从地下爬出来的女鬼。
能被家主宠幸,那女人姿色本就不差,明韵不禁觉得有些恶寒,由一个风情万种的美人变成一个面目狰狞的恶鬼怎么做?
答案很简单,作死就好了。
那池子作为一个观赏性的景点,其实本身也不是很深,只不过是水很清澈罢了,眼看女人就要扑腾出来了。
那女人以为自己要逃出生天了,明韵也以为这事儿明溪教训教训那宠妾也就这么过去了。
明溪的声音不轻不缓:“不过我不太喜欢和蠢人讲道理。
区区一个庶出,也配与我相提并论?区区一个宠妾,也配与我母亲相较而言。”
听到这里,明韵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明溪无疑是傲慢的。
就在女人的快要起身的时候,一只洁白如玉的手突然抚上了她的头顶,旋即一用力,她顿时又沉了下去。
这出变故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
明溪那如白玉般的手并没有就此离开,她淡漠的声音传来:
“既然不会说话,那就这辈子都别说话了。”
水面的气泡由多到少,直至完全消失。
那宠妾死了。
可明溪只是将手从池子里抽了出来,一脸的淡漠,好像只是碾死了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蚂蚁。
可是她刚刚杀了个人,一个活人。
明韵背后冷汗直冒,染湿了背后的衣服,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那人手上的水珠顺着纤细的手指流了下来,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她毫不在意的将手上的水珠掸去,然后,看向了躲在植物后的明韵。
神色平静,一如方才。
明韵快被她吓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