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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恢复记忆的王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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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遥远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她凝神听了一会,好像是一个男人的哭声,还有点耳熟。
是谁呢?
是谁在哭?
她又是谁?
她是二十一世纪的富二代宋清娴,还是梁朝的女茶商宋清娴?
宋清娴头疼欲裂。
她听清了,好像是她上辈子的爸爸在哭,他哭得撕心裂肺,好像丢了一大块金子一样。
她一时有些惊讶,没想到她死了之后,老头子会哭得那么伤心。
接着,她听到一个很虚伪的男声在安慰老头子:“爸,你别哭了,姐在天有灵,一定舍不得你那么难过的。”
哦,应该是她某个不知名的私生子弟弟的声音。
老头子没有被劝住,还哭得更大声了。
宋清娴想了想,他确实得哭。他生了那么多私生子,没一个有出息的,不是败家,就是脑子不好使。
最后,他唯一一个还算聪明的后代,还被泥石流埋进了土里。
宋清娴挣脱不了黑暗,只能自得其乐,听着她前世的葬礼上传来的哀乐。有很多人在哭,但是哭得都不太真情实意。
还好她是梁朝的宋清娴,她有慈爱的祖母,恩爱的爹娘,还有可爱活泼的弟弟妹妹。
不久前,她还遇到了一个仪表不凡的王爷,对她温柔又体贴。她昏迷前,好像还听到了他的声音。
想到这里,宋清娴开始努力睁开眼。
“宋姑娘,你醒了?”
耳边传来一阵温润的男声。
宋清娴终于睁开了,映入眼帘的是床顶独居滇南特色的布料纹案,五彩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美丽的小花。
她转过头,看到梁程远满眼担忧地看着她,脸色苍白,湿漉漉的乌发高高梳在脑后,连发冠都没带。
他很憔悴,眼窝下是深深的黑眼圈,让人一时不知道是他生病了,还是躺在床上的她生病了。
宋清娴甚至看到了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不知道是哭了,还是好久没休息了。
流云急急忙忙地带着大夫跑了进来,“大夫,你快看看,我家小姐怎么样了?有没有大碍?”
梁程远站到了一边,脸上的担忧都收了起来,恢复了以往淡漠的模样。
宋清娴这才发现,他头上又绑上了纱布。难道他在去救她的时候被石头砸到脑袋了吗?
流云把宋清娴扶了起来。
大夫把手搭在宋清娴的手腕上,又看了看她的舌苔和眼睛,“没什么大事了,高烧已经退了。这几天不要见风着凉就行,药还是要喝着的,喝半个月就行。”
宋清娴急忙道谢:“谢谢大夫。”
流云松了口气,把大夫送了出去。
有丫鬟捧着一碗药,走进了房间。
梁程远接过药,把人赶了出去。
“我自己来就行。”宋清娴赶紧从他手中夺过药,“不劳烦王爷了。”
梁程远轻声道:“小心,别烫到手。”
宋清娴接过药,看着眼前凤表龙姿的男子,觉得他似乎与两人分离时不太一样了,身上的气质好似变得尊贵了起来,像一个真正的皇家贵胄。
她拿起勺子,喝了一口药,细长的眉毛一下子就皱了起来,好苦啊。
梁程远静静地看着宋清娴。因为高烧,她的脸颊一片红晕,头上的碎发也被汗湿了,整个人缩在被子里,一手捧着一碗苦药,一手拿着勺子,小脸都皱起来了。
真是无处不可怜。
“很苦吗?”
“嗯。”宋清娴点点头,一向神采奕奕的眼睛低垂着,好像在下小雨。
梁程远站了起来,从桌子的托盘上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
宋清娴看着他,好像在看放慢的戏剧一般。
“你继续喝,喝完了就可以吃蜜饯了。”梁程远走了回来,手里明显拿着东西。
他伸开手掌,几个沁着糖色的蜜饯躺在他的掌心。
宋清娴看着蜜饯,把勺子拿了出来,一口喝下了药。
真的很苦啊,宋清娴被嘴里的药苦得眯上了眼睛。
好不容易把药咽了下去,她还没睁开眼呢,就感觉嘴里被塞了一颗甜甜的蜜饯。
宋清娴睁开眼睛,看着梁程远,慢慢嚼着嘴里甜甜的蜜饯,好像药的苦涩确实都被压下去了。
梁程远呆了呆,不清楚自己怎么突然跟失心疯一样,这么冒犯宋姑娘。他的脸控制不住的开始发热泛红,再也维持不住王爷的尊贵和体面。
等流云回来时,房间里只有小姐一个人了。
“王爷呢?去休息了吗?”流云一边收拾放在床边的碗,一边疑惑地嘀嘀咕咕,“他在您床边靠了一晚上,眼都不眨一下,怎么您醒了,他就走了呢? ”
宋清娴躺在被窝里,嘴里还咬着没有咽下的蜜饯,听到流云的话,她悄悄弯起了嘴角,还能因为什么,情不自禁之后落荒而逃了呗。
流云把东西收拾好,坐到了床边,小声问道:“小姐,你睡了吗?”
宋清娴从被窝里伸出头,脸上还带着笑,眉眼弯弯,不知道在高兴什么,“怎么了?有事?”
流云靠近小姐,声音小小的,“小姐,你知道是王爷救得你啦?”
宋清娴点点头。
流云的眼睛噌的一下亮了起来,“你知道吗小姐,当时所有人都在往官道跑,只有王爷,一身红衣,逆人流而上,一下子飞到了你身边,抱着你往山外跑,替你挡掉下来的石头。那一幕,好像天神下凡。”
流云越说越激动,“当时,我们都看呆了,还是王爷的侍卫发现王爷的头被石头砸到了,赶紧把你们都带到了滇南府。王爷一路抱着你,到了地方,一下马就晕倒了。”
宋清娴感觉一阵脸热。
“他没事吧?刚才我还没来得及问。”
“主子,您的头,没事吧?”看着终于从宋小姐的房间出来的王爷,子陵赶紧迎了上去,担心地看王爷头上的伤。
短短两个月,王爷的头已经破了两次了。
梁程远表情淡淡的,脸上的热度降了下来,又是一副波澜不惊的冰块样。
“没事,我的记忆恢复了,你找个大夫来看看我的伤有没有问题。”
子陵一喜,太好了。
看着走在最前面的王爷,他心里暗暗嘀咕,不知道王爷和宋小姐是什么情况,他们不会要有一个王妃了吧?
不行,待会他得去找子期聊一聊。子期和王爷一起长大,一直贴身伺候,他一定知道王爷现在是什么情况。
大夫刚刚走出滇南府,气都没喘一下呢,又被叫了回去。
“导致王爷失忆的淤血,恰好被石头砸散了,记忆自然就恢复了。只要王爷的伤口最近不要沾水,就没什么大碍了。但王爷的腿,还是要好好修养。之前骨折没有好全就剧烈运动,现在会好的慢一点,再出意外,以后王爷的腿在阴雨天可能会隐隐作痛。”
大夫在下面说着,梁程远垂眼捏着修长的手指,眼神空洞,也不会知道在想些什么。
子陵在一旁连连点头,记下了医嘱。
等一夜未睡的王爷休息后,他急急忙忙跑去了子期的房间。
子期跟着王爷一起去天池的时候,为了拦住老虎,保护王爷,身上被老虎咬了一口,失血过多,一直在滇南府修养。
此时,他正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他身上的伤什么时候才能好?
“子期。”子陵推开门,带来一身水汽。
“快把门关上。”子期裹紧了身上的被子,“你来干嘛?王爷休息了?”
“休息了,休息了。”子陵搓了搓手,坐在子期的床边,“咋样?身上的伤养得差不多了吧?”
子期裹着被子坐了起来,“好多了,过两天就可以去王爷身边伺候了。王爷的伤怎么样?”
“没事。”子陵赶紧说了一下医嘱,然后神神秘秘地问道:“你之前见过宋小姐吗?我怎么感觉,王爷和她有情况呢?”
子期一听就知道,这小子是来他这打探消息的,他不屑地翻了一个白眼,“王爷的事,我们不能妄议,你也警醒着点,别让手下的人乱说。”
子陵朝他挤眉弄眼,毫无王府管家的风范,“我知道,我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嘛。你就透露一点点,我不会乱传的。”
子期悠悠地看着窗外,“反正啊,咱们客气着点,就是了。”
子陵心领神会。
宋清娴很快就知道了梁程远恢复记忆的事。
她坐在榻上,看着眼前眼前的香炉中冒出袅袅香烟。
她就说,那天在房间里,他给她的感觉不像是之前在村口等她的男人了,原来是恢复记忆了啊。
原本火热的心慢慢凉了下来,记忆恢复了,就应该知道他们日后要走到一块,有多艰难了吧?
而且古代的男子,十五六岁房中就有通房了。梁程远虽内向话少,没有正妻,但通房丫头应该少不了吧?
之前被宋清娴刻意遗忘的隐忧一点点浮上她的心头。就算两人心意相通,她真的可以不在乎这些过往吗?两人真的可以跨过阶级的鸿沟吗?
于是,雨停了,梁程远也见不到宋清娴了。
宋清娴搬出了滇南府,搬到了之前的旅馆。然后每日早出晚归,在当地招年轻力壮的男子组成商队。
她和贺兰达成了合作,贺兰为宋清娴提供训练商队人员的场地,并给商队文书,让商队可以在各地州顺利通行。
一年的收入,贺兰可以获得十分之一。
商队就这样热热闹闹地组建了起来。
黄梅闻不解,“老板,为什么还要组建一个商队?有我们还不够吗?”
宋清娴看着前来报名的男子,十分耐心地解释道:“不是商队人手不够,是语言不通,地形路线不熟。本地人总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崎岖小路,可以节省很多时间的。”
而且,滇南的劳动力可比中原的便宜多了。
商队这次来滇南,她可是给了五倍的工钱,长久以往,她也负担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