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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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阳看完书总喜欢去附近的公园散散步调剂一下。
但如果早知道今天散步会散出个大麻烦，邹阳真希望自己在屋里看书看到死也不要出来。
事情是这样的。
今天邹阳进了公园，就习惯性地走到公园湖边的长椅边，水汽把白天的暑气驱尽，很是凉爽。
一到这个季节，白天湖边人就很多，给荷花拍照的，还有写生的小学生，叽叽喳喳人声鼎沸。但是现在临近黄昏，公园里基本没多少人了，暖黄的暮光让整个大地黯淡安谧起来。邹阳惬意地伸了伸懒腰，赏起满湖的莲影来。
赏着赏着，惊悚的一幕就发生了。
幽深的湖水中慢慢浮起了一层白纱，接着一具身体漂上了湖面，长长的黑发水草一样蔓延开来，在水面飘啊飘啊……
邹阳被吓得不敢动一下，他满脑子全是以前看过的恐怖片——惨死的女鬼拖着长舌，双眼淌血地望着你，然后用头发绕着你勒着你一同沉入湖底……
“啊啊啊啊！”邹阳终于反应过来失声尖叫，刚想拔腿就跑，突然就听到一阵呛水的咳嗽声。实实在在的声音把邹阳从可怕的脑补中拉回了现实。好歹让他恢复了正常的逻辑。
不好，有人落水了！
邹阳举目四望了一下，半个人影也没有。
“噗通！”邹阳跳下了湖。
小时候在老家学会的狗爬式总算派上了用场。邹阳把浸满水的一大团白乎乎的东西拖上了岸。
竟然是个穿着古装，衣襟里还插了一朵巨大的荷花的少年……
邹阳惊讶地望着那个不省人事的少年，嘴角难以置信地抽了抽。
噢，他明白过来了。
肯定是附近大学动漫社的小孩玩COSPLAY，本来想在公园拍照的，不小心失足落了水。说不定还是他学弟呢。
“同学，你醒醒，你醒醒！”
甩开那朵娇羞的水莲花，邹阳开始死命地拍打少年的脸，苍白秀气的脸被他的通光手拍得红肿透亮，却还是昏迷着。
靠，不会吧？难道要我人工呼吸？邹阳挠头着急起来。
邹阳蹙眉使劲回忆以前看过电视里的人工呼吸是怎么做的，好像是捏着鼻子掐着下巴渡气？不管了，人命关天，瞎试吧！
邹阳捏住了少年的鼻子和下巴，深吸了一口气，嘟着嘴就要亲下去……
在将亲未亲之际，少年醒了。
邹阳顿住了，捏着少年的鼻子和下巴，和少年大眼瞪小眼。
“登徒子！”白袖一拂，一声怒喝。
“哎哟！”邹阳被少年一把推开，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你干嘛！”邹阳爬起来，怒视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
少年还未回答，双眼一翻，又晕过去了。
模模糊糊的视线渐渐聚焦，睁眼看到的是刚刚在湖边企图轻薄他的登徒子。那个登徒子着装怪异，也没有发髻，满头的短发跟隔壁村的屠夫似的，不过没有勒发带。
四周也很奇怪，家徒四壁，只有塞满东西的简陋书柜衣橱和造型奇特的油灯，床塌只有一块木板支撑着，也没有架子和围边，案几也是一块蠢木头，连个花纹都没有。最让他惊讶的是登徒子家的油灯居然点在房顶，不怕油漏下来么？
“醒了？再不醒我就得打120了。”邹阳看到少年睁了眼，没好气地甩了一包“快克”给他，“把感冒药吃了，水在床头，然后闷头睡一觉，有事明天再说吧。”
“你是何人？这是何处？”少年警惕地望着他的背影。
捧着枕头准备打地铺的邹阳动作滞住了……
邹阳抱紧枕头像筛子一样抖了起来。
原来，原来！他真是如他所猜测的那样！
给他换衣服的时候，邹阳就觉得奇怪了。
他发现这个男生除了外面的白袍子，连内衣都是古装电视剧里那样的亵衣，袜子也是古代的样式！然后看他满头都湿了，就想帮他把假长发扯下来，结果扯得少年头皮都起了疙瘩才明白那是货真价实的……好吧，也许是接发呢，现在凡事都讲个专业嘛，COSPLAY事业也在发展，也许这孩子是个认真敬业的性格才做的如此地道？
但是……刚刚那男生一出口，邹阳就知道内心隐隐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他千辛万苦救上来的、可以为奖学金评定加分的英勇事迹的表扬信的撰写人，居然是个幻想症精神病患者！邹阳大二选修过心理研究课，老师当时说到心理疾病的时候提到过这个症状，有些人会因为种种原因沉溺于自己幻想出的角色，有的是跟幻想出的角色交流，而有的人就直接扮演它们。
那么也许这个男孩其实不是失足落水，而是以为自己是杜十娘，跳到公园湖里怒沉百宝箱去了？
那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应付一个精神病患者呢？邹阳着急了，脑中过了千万遭，最后决定采用敌不动我不动，敌动就顺着他动的策略，陪他角色扮演下去，不去惊醒他的梦。这样，他就不会发病了吧？然后明天一早赶紧通知他家长把这个定时炸弹领回去。
“我、我乃一介凡人……这里是……是敝人的寒舍、寒舍。”邹阳回过头来，堆起满脸假笑胡诌，天知道他都两股战战了。
“唔……”少年蹙起清秀的眉毛，炯炯看着邹阳：“你为何自称凡人？难道你已看出我并非肉体凡胎？”
“啊？”乖乖，还是个幻想自己是神仙的主儿？
“不错。看你面无惧色，那么告诉你也无妨。小可玉风朱瑾，真身乃是白鹅，在储莲洞修行两千年，遂幻化成人形。”少年一脸庄重严肃。
啥？！太扯了吧？鹅精？我还鸡精呢！能不能不用这么霹雳啊？
“您……您继续……”邹阳捂着肚子憋笑憋到内伤，半张脸都埋进了枕头里。
“不料凝形后一时大意，忘了人天生是不谙水性的，于是就……咳。”少年面皮涨得有些微红。
“鹅精还能不谙水性……”邹阳满头黑线地想。
“要不您看这样吧！你呢其实是一只被贬下凡的玉兔精，被公园湖里貌似嫦娥的荷花妖迷惑住了才溺了水，嗯？这样是不是更有意思一点？”邹阳绷着脸忍笑道。
少年冷冷地望着他。
邹阳不敢笑了。
“多谢公子相救。小可告辞。”说罢便要从被窝里起身。
“你……一个人回家没事吗？”快走吧，快走吧！邹阳内心叫嚣着，但还是客套地问一问。只要他回句没事，邹阳就可以立马心无歉疚地送佛出门了。
“啊啊啊啊！”床上突然爆发了惨叫。
邹阳抬眼，只见枕头被子褥子感冒药全朝自己脑袋飞来。
“发生什么事了？你干什么？”邹阳甩头怒喝。
“登徒子！登徒子！刚刚在湖畔你就……就轻薄于我，我念你救了我性命没有追究，你居然！居然！”少年满脸通红，一身白背心加大裤衩的清凉装站在床边，一只纤纤玉手怒指着邹阳呵斥。
房间里已经被少年扔得乱成了一团，对于有整理癖的邹阳无疑是个视觉冲击。
“居然什么？”邹阳沉下脸，扔掉搭在脸上的枕巾，轻声反问。我受够了，我再管他去死！
“为何我会穿上这种怪异的东西？这是你的癖好么？我的衣物呢？”少年看邹阳开始面色不善，语气有点发怵。
“居然什么？”邹阳置若罔闻，步步逼近，少年步步后退。
“你，你别过来，别逼我对你用术法！”少年的后路被床抵死了，拿起脚边的枕头当盾牌。
“你用啊，用啊！你倒是用给我看看呐！鹅！精！大！人！”邹阳吼道。
“你以为我不想用吗你个登徒子要不是该死的规矩不准在凡人面前用术法你以为你可以这么欺负我么不仅趁我昏迷的时候扒光了我的衣物还给我换上这么丑陋的东西你不知廉耻还有不要叫我鹅精我有名字我叫玉风朱瑾！”
“那你出来。”邹阳无力地拽着把手。
“我不，出来了你就想轻薄我。”木质的空间让声音听着嗡嗡直响。
“这是我家，这是我衣柜，你给我出来！”邹阳哗啦哗啦地拽把手，想拉开衣橱门，可惜被少年死命抵着。“谁要轻薄你，你是GAY老子可不是！快出来！”
“这位公子，你救了小可的命。按理说，你要小可以身相许也不为过，只是……”衣橱里声音突然悲惋哀戚起来，泛着淡淡的清愁：“只是小可修炼千年也为报恩，报的却是另一茬。两千年前，当我还是真身的时候，有一位牧鹅的少年对我关怀备至，倾注了所有的感情来照料我爱我，我虽为禽类，却也有灵性，也能感知这少年的一片痴心，但我何德何能能够承载这样的挚情？毕竟我们人禽殊途，我无法回应他啊……”说到这里面传来轻微的哽咽声。
邹阳沉默了，只靠着衣橱听着。
“后来，我得知潜心清修可以幻化人身、拥有长寿，便喜出望外，因为终于有法子可以回报他对我的恩情了！我选了储莲洞作为清修之地，洞里岁月枯静，百年千年不过转瞬，而我也一直抱着凝出人形侍君左右的信念刻苦修行，待到今日，终于圆满。虽然我修行的日子里那位公子肯定饱受忧思，心里很不好过……但正是有此牺牲，玉风总算才能挣得机会回报昔日恩情，我们俩人才能长长久久地厮守下去。所以小可已心有所系，求公子放过我吧……”无限怅惘化作一声轻叹，点点哀愁绘成几缕情思。
“唉……”邹阳绝望地双手埋住脸，“同学，其实你是孔雀精吧。”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