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过境》时宓

4、第 4 章

　　第4章

　　原本要上车的周思韫，堪堪停住脚步，一手还扶着车门，微微转头，如黑珍珠般的美眸里皆是不可置信，“你是计境？计划的计，意境的境？”

　　记得第一次两人在网上认识的时候，计境就是这样和她介绍的自己的名字。

　　见计划得逞，许亦松了口气。

　　计辰不明所以，傻傻站在原地。

　　“是，我是计境，计划的计，意境的境。”计境也松了口气，目光掺杂着失措与无法掩饰的温柔。

　　周思韫没回答，就那么好好盯着计境。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周思韫只觉得耳边嗡嗡嗡的响，好像传来远远的，有些嘈杂的声音。

　　谁都没有出来打破这份尴尬，直到陈叔的电话响起。

　　电话那边应该是周燕来，陈叔连忙回答：“夫人，已经接到小姐了，现在就回去了。”

　　不知周燕来说了什么，陈叔答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陈叔很恰好的打破了宁静，“小姐，夫人说有事找你。”

　　陈叔是职业司机，在檀家干了很多年，周思韫还没来，他就已经在了。对于很多事情，很多
　　场合，也知道在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

　　周思韫看向陈叔，“好，我们马上就走。”

　　周思韫从小被周燕来教得很好，与别人讲话时，都会礼貌的看着对方说。

　　这一刻，她脑子实在很乱，无法作出正确的判断，只能当了逃兵，“不好意思，我还有事。
　　那天被困电梯，真的很感谢你们，谢谢。”很郑重的再次道谢。

　　语气仍然客气有礼，仿佛不认识他们一般，也的确不认识。

　　话落，没再看他们一眼，利落上了车。

　　到周思韫上车的前一秒，计境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直到车子驶出很远。

　　她胆子还是这么小，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敢。

　　计境收回目光，低下头苦笑一声，又摇了摇头。

　　计辰终于发现他哥的不对劲了，小心翼翼开口：“哥，你们以前认识吗？”

　　最后看了一眼车子离开的方向，计境又恢复了之前的清冷，“不认识。”

　　怎么会认识呢？一个在江城，一个在锦城。

　　许亦走过来，手刚搭上计境的肩膀，话还没来得及说，计大少已经转身大步迈开走了。

　　见计境又开始“面瘫脸”计辰不敢上前讨骂，只能默默跟在后面。

　　周思韫从未想到会在锦城见到计境，更没想过会在无意遇见之后，又一次遇见。

　　她不知怎么去面对计境，或者说她从来没有想过如何去面对他。

　　两人当初短暂的一段恋情，周思韫不是不在意，只是她以为永远不会见到，也就不会觉得尴尬。

　　晚上，檀家饭桌上，檀父坐在主位，檀洲一人坐在右边，周燕来和周思韫坐在左边。

　　今天晚上的气氛不似平时那么活跃，就连檀父都看出来了周思韫的不对劲，“囡囡，今天不开心吗？”

　　正低头吃白饭的周思韫，一下子回神，“啊？没有啊，姑父。”

　　平时檀洲这个时候已经跳出来和周思韫斗嘴了，今天却异常安静，眼神不动声色看了看周思韫，又看了看檀洲。

　　“囡囡和哥哥今天晚上都不讲话，是不是吵架了？”

　　周思韫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我和哥哥都不吵架的。”

　　“机器都还有休息的时候，吃饭的时候谁还顾得上说话。”檀洲冷不防出声。

　　檀父瞪了檀洲一眼，实在不想搭理他，“囡囡，还有四天假期，还记得后天你和姑姑的公演吗？”

　　周燕来是锦城市舞蹈艺术团的首席领舞，周思韫从小跟着她学了舞蹈。

　　狠狠拍了脑门一下，周思韫懊恼，“姑父，你不说，我都要忘记了。”注意力完全被转移了。

　　一脸迷糊样，让檀父和周燕来都忍俊不禁，“你要是忘记了，到时候可就没人和你姑姑跳了。”

　　周燕来舞蹈生涯中最后一次公开演出，她邀请了周思韫与她跳其中一场舞蹈。

　　朝檀父调皮一笑，“那到时候姑父负责给姑姑送花，哥哥就送给我。”

　　逗得檀父和周燕来哈哈大笑，这丫头古灵精怪的。

　　“好好好，现在就打电话预订，我亲自去拿。”说着，眼含柔情地看向周燕来，倒把周燕来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偷偷推了推他。

　　周思韫则瞪着那双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对面的檀洲。

　　檀洲不甘示弱用口型回她：“做梦”我是不会给你送花的。

　　气得周思韫恨不得跑过去咬他两口。

　　看着兄妹俩的互动，周燕来只觉得好笑，“好了好了，囡囡一会儿再和我去团里看看。”

　　收回视线，脆脆的应了声“好”。

　　周燕来的公演是国庆节前几个月就开始筹备的，周思韫一直都有去和她练习。

　　周思韫是五岁学的舞蹈，本应该三岁就学，但周燕来心疼她年纪小，五岁才开始带着去舞蹈团亲自教。

　　虽然计境不说，但计辰总感觉他和周思韫的认识的，计境那么拽的人居然会直接和周思韫解释自己的名字。

　　回到酒店的计境全程黑着脸，也不说话，就一个劲儿打游戏，以至于身边的计辰和许亦说了什么他浑然不知。

　　“亦哥，我们把那个舞蹈看了再走嘛。”计辰刚刚回来的时候听见酒店的工作人员说，后天锦城市的舞蹈艺术团有一场公演，回来便一直缠着许亦。

　　许亦也不敢擅自做主，无奈扶额“你和你哥说。”

　　使劲晃着许亦的手臂，“你不是也听说了，那可是锦城舞蹈团的首席领舞的最后一场公演了。”

　　说完，偷偷瞄了眼正在专心打游戏的计境，“我哥肯定没意见，他只顾着打游戏，哪里顾得
　　上我们。我们两个到时候偷偷去看，让他一个人在酒店睡觉。”

　　被缠的没办法，许亦只好答应，“虽然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可能票已经没了。”

　　计辰不相信，拿出手机就要订票，“票已售罄”四个字却让他不得不相信。

　　好不容易让许亦答应了，结果居然是这样！

　　他好伤心！

　　可能是真的没缘分看吧。

　　半晌，见计辰闷闷不乐地坐在沙发上，许亦只得提出带他出去吃烧烤。真是想不通，一个男孩子怎么就那么喜欢去看。

　　两人出门去吃烧烤，计境还在打游戏。

　　点好东西，两人找了一张空位坐，计辰还在惋惜，“唉，真是可惜了，看不了那个公演。”

　　“以后有机会再来。”

　　只能这样了。

　　他们对面桌坐了两个女生，其中一个似乎是听见了他的话，握着酒杯，若有所思。

　　这家店人少，烧烤很快就上来了。

　　“快吃，别想了，一会儿给你哥带点回去。”

　　慢吞吞拿起一根鸡翅，“哦。”

　　那桌的女生似是犹豫了好久，终于拿着手里的包向他们那桌走过去。

　　“你好，你们是需要锦城市舞蹈艺术团周老师的公演的门票吗？”

　　计辰被突如其来的女生吓到了，第一反应是骗子！

　　许亦也警惕地看着女生，“不好意思，我们不需要。”

　　许是想到他们心之所想，女生弯唇笑了笑，“别担心，我不是骗子。”能有这么好看的骗子吗？

　　见他们不答话，女生接着说：“我在开始预售的时候就抢了四张票，只不过现在因为有事我也去不了了，现在倒不如君子成人之美。”

　　“你怎么会买那么多张？”计辰疑惑。

　　女生低眉，“当时想着几个朋友一起去看。”

　　“那我只需要三张，多少钱？”买了票却看不了这种事常有，许亦也没拐弯抹角。

　　“不用了，你们不是本市人吧，就当我送给你们的，欢迎你们来锦城玩。”

　　许亦和计辰相互看了一眼，没想到女生居然不要钱。

　　“那不行，如果你不收钱的话，我们选择婉拒你的好意。”许亦正色道。

　　女生顿了顿，“那就给一张的钱，另外两张是我送你们的。”

　　“麻烦你把微信收款码给我扫一下。”

　　许亦也知道大概票价，给她转过去了三张的钱，与她原本买的价格相差不大。

　　女生看着手机的进账短信，也没再纠缠，无言笑了笑，把三张票递了过去，“希望你们在锦城玩得愉快。”

　　“谢谢。”

　　得到了票，计辰不知道开心还是难过。本是不想让他哥去的，结果一下子冒出来三张票，买都买了，也不好不去。

　　………………

　　这次的公演地点就在舞蹈团的大演出厅，这不是周思韫第一次登上舞台跳舞，她小时候参加过很多比赛，也得过许多奖项。

　　檀父和周燕来从来不要求她做什么，专业学的是中文系，她喜欢就好，业余跳跳舞，还能认识不同的朋友。

　　他们只希望她活得开心健康就行。

　　今天晚上她有两场舞蹈，最后一场压轴就是她与周燕来的双人舞台。

　　周思韫和周燕来在后台化妆，檀父和檀洲先进去看了看他们。

　　“来看看我们家的周老师和小周同学。”今日，檀父特地穿了自己一贯喜欢的黑色西服，捧着一束花来看自己的妻子演出。

　　即使已经五十有余，身形依旧挺拔，说是从商之人，却又透着一股儒雅。

　　“哈哈哈哈，姑父您们来了，姑姑进去换衣服了。”

　　“快开始了，我们去外面坐着。”

　　一边小心看着换衣间的方向，一边忙不迭说着：“对对对，姑父，快把花藏好，不要让姑姑看见。”

　　“你这丫头，那我们先出去了。”

　　“好。”

　　檀父走在前面，先出去了，檀洲面无表情跟在后面，离开时，周思韫还调皮地朝他做了个鬼脸。

　　这两天冰块一句话也不说，真的是冷冰冰。

　　檀洲他们的位置极好，是前面中间两排，计境他们的却是靠角落偏后一点的。

　　那天计辰回去和计境说了这三张票的来之不易，成功说动计境来看演出。

　　当时买的时候，女生有意避开一些人，所以选的位置都很偏。只不过，最后也还是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