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幸福你的美》潇*

3、 第二章 左右为难

　　孟雪回到家中，已近深夜，客厅里的灯还亮着，依稀传来父母和一名男子的谈笑风生。
　　孟雪顿生疑惑：平时这个时间爸妈早已熟睡，但今天却精神百倍地在客厅说笑，想必是家中来了贵客。
　　王梓朋正端坐在客厅乳白色的真皮沙发上，成熟与睿智的脸上写满了干练。十年前，他还有母亲随同经商的父亲一起去了国外。而今，学业有成的他却毅然放弃国外优越的生活，回到家乡创立公司。不为其他，只因这里有他此生最珍爱的孟雪。
　　孟雪换上拖鞋，缓缓走向客厅，越来越清晰地看到面向她而坐的这个男人，似曾相识的同时，又有着太多的生疏。
　　王梓朋也注意到了孟雪，显是一惊。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十多岁时整天跟在自己身后叫梓朋哥哥的黄毛丫头已出落得如此的亭亭玉立。
　　孟雪的精神状态不佳，正慵懒走着。
　　而此刻，王梓朋的心中早已泛起千万层的涟漪。
　　孟雪变化太大了，脸上少了几分青涩，却多了几许成熟的韵味。而这韵味正是王梓朋期待许久的。
　　王梓朋痴痴地看着孟雪，太久的思念，太久的压抑致使他的内心产生深深的悔意。
　　孟雪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这种淡然使得王梓朋略显不安。
　　王梓朋一再压抑内心的情感走向孟雪，拉起她的双手:“小雪，我回来了！”
　　孟雪将双手猛地一抽。
　　王梓朋的心刹那间升起一股凉意。
　　“小雪，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梓朋啊！”王梓朋却将孟雪的双手再次抓起，急切地问。
　　孟爸孟妈见状，识趣地退进房间，将空间留给年轻人。
　　孟雪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王梓朋，思绪将她拉进遥远的时空隧道。
　　十年前的王梓朋喜欢拉着她的小手去买她最喜爱的食物和玩具……
　　虽是久远的事情，孟雪想着，却已是泪光涟涟。
　　王梓朋见状，心疼地将她揽入怀中：“对不起，小雪，让你等了这么久，真的对不起！”王梓朋的话里带着太多的亏欠与愧疚。
　　时过境迁，若是十年前孟雪听到王梓朋这句话肯定会感动的要死，但是现在，她却麻木到没有知觉。
　　孟雪只想挣脱王梓朋。
　　然，王梓朋却并未察觉，非但没有丝毫的放松，反而将她像小时候那样抱起来，一圈又一圈地旋转着。
　　王梓朋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却令孟雪十分尴尬。
　　这种心心相印的感觉早已离他们远去。而他们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亲密无间了。
　　她的心已不再属于他。
　　孟雪慌张至极，思忖着如何才能逃脱，却发现自己的心脏正在剧烈地跳动。
　　王梓朋正专心致志地对视孟雪那慌乱的双眸，似要将她融化。
　　孟雪逃脱未果只能忐忑地伏进他的怀中。
　　“该死！”孟雪只觉得脸发烫，干脆低下头，避开那双炽热的眸子。
　　“小雪，我真的是梓朋哥哥，你怎么啦？”王梓朋双手托住孟雪肩膀，试问。
　　“没、没什么！”孟雪结巴着回答王梓朋，心虚的要命，眼睛却不敢和他对视。
　　王梓朋的突然出现，令她毫无思想准备。
　　十年别离，王梓朋的热情、奔放和当初那个小心谨慎的他有天差地别。
　　孟雪已辨别不清，照片上那个模糊的、遥不可及的身影是否就是现在这个与她炽烈相视且浑身洋溢着成熟男人魅力与激情的梓朋哥哥。
　　她在他的身上已经找不到王梓朋的影子。
　　而王梓朋这十年又发生了怎样的故事呢？
　　王梓朋十年的奋斗，换得了一切他想要得到的光环。所以，和同龄人相比，他是优秀的。他有着一般人没有的优越条件、更有着一般人遥不可及的身份地位。随着父亲的公司越做越有起色，满腹才学的他，便成了父亲最得力的帮手。他力劝父亲开拓市场，把工作重心再次转向国内，为他名正言顺回到日思夜念的孟雪身边找到一个最为合理的借口。
　　回国虽是他的借口，但他却发现了国内广阔的商机，王梓朋和他的父亲一样，都长着一颗中国最顶级商人的头脑。在这颗中国最顶级商人的脑袋里面却饱藏了一颗真爱惟一的心，这样的男人，有多少女人梦寐以求，估计一时半会很难衡量。
　　小有成就的王梓朋并没有一点的纨绔，甚是难得。他觉得亏欠孟雪太多，所以，他发誓，从回到孟雪身边的第一刻开始，他要加倍补偿对孟雪的爱。
　　但令王梓朋疑惑的是：孟雪见到他，非但没有感觉到一丝惊喜，反而变得忐忑与躲闪。
　　难道她已心有所属？
　　王梓朋在内心深处突然闪出最坏的念头。但转念一想，十年的隔阂总要有适应的过程，说不定孟雪是出于怨恨与羞涩才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她。
　　看来，他得给孟雪足够的时间来适应。
　　想到此，王梓朋突然觉得自己完全能够理解孟雪的刻意躲避。他知道，这十年自己音讯全无，给她造成了太多的伤害。现在，他的突然出现，打乱了她原本平静的生活。孟雪的冷漠与慌乱的确情有可原。
　　王梓朋的出现确实给了孟雪太大的震惊。但孟雪对他的态度却事出有因。
　　由于孟雪的情绪受到予辰和矜持的事件的影响，心情始终是低落的。
　　与梓朋久别重逢，孟雪却有想哭的冲动。
　　她那毫无设防的心在此刻诀堤。
　　这个堤，是她花了五年时间，辛辛苦苦为予辰筑的，现在却要在王梓朋的面前坍塌。
　　女人的泪腺真是丰富，想哭的时候怎么也收不住，“失恋”的痛苦敲打着孟雪那瘦弱的身躯，迫使她急需要找到一个肩膀，好好哭上一场。
　　此时，王梓朋无从安慰，只能满怀歉疚地，轻轻地拥住她的身体，任凭她的泪水肆意流淌……

　　******

　　孟雪一觉醒来，太阳已高升，窗帘被风吹起了一角，阳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王梓朋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孟雪并不是很清楚，只依稀记得自己昨夜伏在他的肩上哭了很久很久，哭到最后累了，就躺在他的怀中迷迷糊糊睡着了。
　　昨夜的悲伤造成了今晨的头痛，随着意识的逐渐清醒，孟雪方才想到自己的失态，接着脑海中满是王梓朋的影子：高大、英俊、成熟与睿智。
　　孟雪揭开被褥，走下床沿，发现书桌上面摆着一个粉色的礼品盒，盒子下面压着一张洁白的纸。
　　孟雪将纸抽出来，放在手心，发现上面两行潇洒隽秀的字。她认得这字迹，梓朋的。
　　原来，那个粉色的盒子里装着王梓朋送给她的礼物，是她曾经酷爱的芭比娃娃。梓朋对她说，“娃娃爱笑，你也不许哭！”
　　孟雪浅浅一笑，脸上泛起两道红晕，这么多年来，他还记得她喜欢这个。
　　记得十年前，她曾告诉他，“等你送满我一百个芭比娃娃，我就做你的新娘子！”
　　“一百个芭比娃娃……那么加上这一个目前刚好是20个。”孟雪在心里默数着。
　　“还在乎他送了多少个芭比娃娃干吗，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孟雪自嘲，将娃娃丢到一边。
　　孟雪将窗帘挽起，阳光洒满书桌。书桌的左上角，她的手机正响个不停。
　　打开手机收听语音信箱，共有两条留言：
　　孟雪，需要和你谈谈，下午两点我在“老地方”咖啡馆等你，不见不散——予辰。
　　小雪，下午两点我过来接你，带你出去散散心——梓朋哥。
　　孟雪听罢短信，茫然不知所措。
　　此刻，她已不知道该答应谁的邀请。
　　在孟雪的心灵最深处，予辰是她成年以来深爱的第一个男人，她对他的暗恋长达五年，虽然这种单方的爱很辛苦，但在他没承认和矜持在一起以前，苦也是快乐的。
　　梓朋是她情窦初开时的白马王子，曾经给了她无数美好的幻想，但幻想之后，惟独给她留下十年的相思之痛。
　　两个男人承载了她十年以来所有的悲欢离合，无论选择和谁去消磨这周末午后的闲暇，她都觉得心有不安。
　　孟雪已经很明确，予辰“爱”的是矜持，找她无非就是向她宣布他的幸福，外带对她长久以来和他私混在一起的感谢。梓朋爱她，可他的这份爱让她等待了太长的时间，让她承受了太多的离别之苦，这苦她已不想再尝第二次。
　　孟雪思来想去，最后决定不赴任何人的约，她决定避开这两个给她带来不愉快的男人，一个人到街上走走。
　　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予辰从午后开始就一个人空坐在“老地方”咖啡馆那个靠窗的位置等孟雪。
　　整整一个钟头过去了，可他并没有看见孟雪的身影。
　　想想以前，孟雪赴他的约向来都非常的准时，即便是遇上特殊情况也会提前打招呼。
　　此刻，他似乎料定了他会空等。的确，他应该是空等的，因为是他伤害了她，他明明知道，他的内心深处藏有她的位置，可他却偏偏要去伤害她。
　　予辰看着窗外，神情茫然而空洞，没有了孟雪，他的确是茫然的，和孟雪相处的五年时光里，有多少的快乐值得回忆，有多少的甜蜜值得分享，他早已把孟雪当成了自己生命中重要的部分。
　　但是，予辰却没有勇气说出对孟雪的爱，因为，他不确信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分量，他早听说过她有一个两小无猜的男朋友，那个人有着他无可比拟的优越条件。这些都是他给不了的。
　　人的本能有多么的自私，明知道自己给不了孟雪拥有一切的权利，却还要借矜持来伤害她。为了一个小小的试探，为了自己的那点价值，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灵魂，谈什么没有底气说出真相，无非是自己“卑鄙”的利用了矜持，试探自己在孟雪心里的位置而已。
　　但感情不是玩具，不可以随便拿来玩，从昨天孟雪的无辜失踪，予辰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弥天大错。
　　孟雪倔强得像一头牛，被他这么一伤，或许很难再原谅他。
　　王梓朋的车子晌午就已经等在了孟雪家的楼下，盼望孟雪能够出现。
　　孟雪说她今天因公出差，所以，他留在这里也是空等。
　　王梓朋知道孟雪没有出差，她在故意躲着他。
　　美好的爱情需要足够的耐心与恒心，王梓朋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即便是空等他也心甘情愿。
　　想到十年前，十八岁的他和十五岁的孟雪，同住在一个机关单位，鉴于两位父亲亲密无间的特殊关系，他们两个有足够的相处空间，他们每天一起上下学，一起吃饭，一起复习功课。
　　再往前，就是八岁的他带着五岁的小孟雪，在机关大院里抓蛐蛐。玩的时间久了，孟雪尿湿了裤子，回去以后，他被老妈狠狠地揍了一顿……
　　后来，他的父亲下海经商，带走了他和母亲。
　　为此，他和父亲狠狠地吵了一架，他责怪父亲的自私与绝情。但是，最终，他到底还是没有拗过他的父亲。
　　记得他在临走那天对孟雪说，“给我十年时间，等我学够足够的本事，等我能够给你足够的幸福，我一定会回来娶你！”
　　这是王梓朋多年以来发奋图强的真正动力，他给自己的爱情判了十年的有期徒刑。十年之后，他按照约定，带着承诺来找孟雪。
　　但从昨晚孟雪对他的反映来看，似乎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顺利，特别当他看到她那双红肿的双眼时，他的内心立刻被悔恨充满。
　　当初的决定，断送了他与孟雪十年的朝夕相处。虽然他们偶有书信往来，但那毕竟犹如空气中的浮尘，看不到对方的成长，更抓不住对方的心。
　　其实，早在孟雪大学毕业之初，王梓朋就已经急了，若不是该死的硕士论文答辩延期一年，硬要他从事什么商业研究，他早就耐不住要跑回来找她了。
　　而今，最令王梓朋倍感苦恼的是，当初的小孟雪已经长大，再也不会向年少时那样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的身后。此时，孟雪已经不再是个愿意接受宠溺的小女孩，她有足够的勇气去独自面对生活和爱情。
　　就像昨夜，他明明知道她在外面受了委屈，但他却没有勇气让她说出原委，因为他害怕那是女孩子青春期萌动过后最真挚的爱情。
　　他情愿对她的委屈置之不理，也不要因此失去至爱。他发誓不管这种委屈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是什么样的人给的，今生只要有他存在的一天，就不能再让孟雪受到任何的伤害。他要保护、呵护她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