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瞳》金樽鱼

2、第二章

　　结果，那小孩第三天早晨就自己出来了，鼻青脸肿，双眼肿的只有一条缝，鼻涕不受控制往下拉，腿一瘸一拐，嘴巴更是合拢不住，口水混杂鼻涕别提有多恶心，时不时就得低头吐些血水沫。
　　手里抱着一大堆吃的出来，有贼心的都不敢抢，生怕惹了这么个玩意。打又打不死，凶猛的狠。他们都不可置信，看望今朝就像在看恶鬼一样，觉得他身上指不定有些鬼怪，估计带着病呢！
　　早晨在丑老爷家围着的人很多，他们一动不动翘首以盼，跟块石头样，脖子拉了老长，正在暗含期待。
　　丑老爷是离大通铺最近的权势老爷，得罪了权势中心被排挤到这，此人总喜欢做邪丧天良的事，那些还有带枪的彪形大汉实在不是他们这些三餐没着落，饿的肚皮挨后背，瘦骨嶙峋能干的动的，时间久了，他们也乖乖“躺下”，有的为了讨口饭吃，亲自将小孩送去。
　　他们这些人不敢动，也不去做工，三三两两约好就在门前守着。
　　看到几个小孩也抱着一些吃的跑出来，像是打响了一炮，众人是上了发条冲着爬着争着要去那宅子里抢点东西，他们也终于确定了那肥头大耳的丑老爷被那小孩干趴了！
　　过于瘦小的人不敢进去，就跟那些孩子抢起吃的来，随着夕阳西下，迟了一步的人把那丑老爷给拖出来，刚粘上的耳朵也随即掉在脏淤的泥水之中，任由人踩踏。
　　有人叫来会点刀子的人，没抢到事物的人围着丑老爷开始了“新年篝火晚会”。各个欢声笑语，嘻嘻哈哈。娴熟的刀工，地上炭烤焦黑的痕迹都预示着这不是第一次，或许也不是最后一次。
　　火光映在周围人脸上，斜斜歪歪扭曲变形，他们的动作粗鲁，嘴里流涎细细长长拉进火堆里，鼻腔的热气喷灼绵长，竟吹着火芯东倒西歪，亮光挡下的阴影在地上照射着的分明是嘴比脸大，头发炸起，躯干长且宽，四肢却细细长长的野兽！狂欢结束那丑老爷是一点没剩，连衣服都被拿去给人晚会结束后随意的擦屁—股屎，直接丢在草丛中无人问津，而那四五个壮汉也能再让些人连开着几天的晚会。
　　随着晚会的进行，突然出现的望今朝声名大噪，不少老爷少爷小姐都来到大通铺看看那神奇小孩的样子。
　　但很快就被晚会吸引过去，第一次瞧见都脸红脖子粗的瞪着看，深怕漏点“现场直播”。
　　小姐们穿着丝绸锦带敞开扇子捂着嘴巴互相谈谈，盯着对方有没有在看，着急的向前看去，又生怕别人发现，搞得脸红眼涨；
　　少爷们就无所畏惧，他们大声谈论，有的故意逗女孩，有的直接走进观摩，或者直接上手，脸上都洋溢着＇青春’二字；
　　老爷们见怪不怪，他们更想看到那小孩，各个四处打量通铺的环境，没有表情只有眼里的安心；
　　夫人们则盯紧了老爷，看到老爷眼珠四处乱转，她们看向通铺上脸还干净的女人来，瞪眼皱眉，鄙夷嫌弃又暗自咒骂警戒。
　　时间一久，那些有些权贵的人对着小孩一成不变的生活觉得无聊，受不了脏乱差的环境，几天的热度消去就一哄而散去寻找其他乐趣。
　　最后，丑老爷家里还有的东西都被来的人挑走了，连门也不放过，过了几天就有人把房子打掉。
　　通铺的人可不敢拿武器，被人发现，可是要被狱警斩头的，一个人头值二十块。就是20块面包或者四瓶水。
　　这一切，就只剩下砖瓦和被埋在砖瓦下肮脏的一只耳。
　　**
　　望今朝的生活很简单，每天拖着伤去做简单的工作如垃圾分类，其他的工作还做不了，建实验室，挖矿挖煤。更多的是私活，私活来钱快，不像每日任务后只能得到三块面包和一瓶矿泉水。私活有的卖屁—股、有的给少爷小姐准备乐子、有的做手工、有的做快乐药粉。
　　他没什么兴趣继续生活，但总有冥冥中有东西在牵扯自己，那天从丑老爷家里出来，怎么出来的他忘了，连之前被抓的原因也忘了，他忘了好多东西。
　　明明知道词语，会说话却忘了写字。
　　每日任务需要实名，他需要个名字，他口头上说：“wang jin zhao。”
　　狱警也在纸上写下望今朝。
　　他能明白他自己的意思，在早晨忘记一切，后来，才明白错的有多离谱。
　　通铺的人不敢靠近他，只有一个怪老头死皮赖脸的和他睡在一起，给他教书识字，白嫖他的食物，他也好奇，因为在垃圾站他捡了不少画本，小说。
　　老头满脸褶皱，眼睛却很明亮，眼睛的颜色绿朦胧的，有的时候都快怀疑他是不是瞎了。但只是高度近视，过于消瘦，脸廓凹凸不平，连加分的眼睛也显得可怖。
　　老头很矮，在他14，15岁的时候就已经没他高了，皮肤倒是比别人健康，TX-B64星的天空总是阴沉沉的，很少有光线会透下来，而人体却需要光。很多人饭吃不饱更不愿意的高温下又渴又饿。而老头每天都要在太阳房里呆的比别人长，有时候一个半天都在里面，晚上还得被狱警轰出来。
　　他四肢细长，干瘪。整体就像画本里的猴子。
　　他经常要求在睡觉前让老头给他讲小说里的故事，这是他唯一的乐趣。虽然也为此经常食不果腹，衣不裹体他也心甘情愿。
　　原本，他是不愿意来的。但，老头的几句话让他改变了主意。
　　老头谜也似道：“翼翼归鸟，载翔载飞。那里有你在这得不到的东西。”
　　望今朝看着话本，头也不抬：“又在说什么胡话，在哪都一样，我在这更容易找到饭，也还有话本看，哪里都一样。”
　　老头笑道：“我本事没有，就是活的够长。不是在胡说，在那确实拥有你现在在这获得不了的东西。”
　　望今朝抬起头来，好以整暇的看着老头示意他继续，
　　老头看他来了兴趣，嘿嘿笑道：“先给个五块。”
　　望今朝无语，又准备看书，老头不干了，连忙道：“说完答应我件事就好。”
　　老头看着望今朝无奈的眼神，搓搓鼻子也不耍滑了，故作高深，摇晃着头道：“你去了那里就拥有空气还有天空，现在你所能拥有的就只是呼吸。”
　　望今朝心里不为所动，继续拿着小说看道：“果然又在说胡话，不该有所期待。”
　　老头又继续道：“沧海先迎日，银河倒列星。世界有很多奥妙。”
　　望今朝无奈：“你怎么净说些听不懂的话，每次天不亮就吼几句，多少人骂你你不知道？”
　　老头灰头土脸，看不清的五官硬是挤了个猥琐的笑容：“不懂，你们都不懂。也不懂我的悲伤。”
　　望今朝彻底无语：“不懂，确实不懂。你现在不用强制干每日任务，天天去晒太阳，还能有肉罐头吃，每天都得喝我五瓶水，吃我十几片的面包，我真的不懂你的悲伤。”
　　老头猥琐笑道：“这不得亏了小朝你吗？你当真不愿去？”
　　望今朝一字一顿：“我—当—真—不—愿—去。”
　　老头双手弯曲抱在脑后悠悠然躺下故作可惜道：“你小时候总是吵着我说大海是什么？以前我懒得回答你，现在你有机会去看看，可长大后却没那么好奇咯！”
　　望今朝耳朵动动，他之前也有寻过大海，可是走了很久没找到，反而没赶上任务，被狱警找到时狠狠揍了一顿，关了两天小黑屋。后来，就没去想了，天天更加卖力的去获得食物和水。
　　望今朝表面不动，语气嗤笑道：“老头，咱们也就认识了两年而已，哪来的小时候。”
　　老头不答，头盯着黑漆的夜空沉默许久轻轻一笑：“我不管，你必须得去，在外面有了工作人脉，把我捞出去。”
　　望今朝诧异笑道：“那你也得活到那时候，还是说你对我很有信心？”
　　老头转个身语气很快道：“那你可就等着瞧吧！”不拒绝就是最好的回答。
　　虽然来的理由很扯淡，但对他来说，大海非常有吸引力，他原本知道谷村星估计有海，但是不得不承认，如果他走的话，老头估计很难活，身边有那么多吃的，他不在，肯定会有人抢。
　　但，老头他…望今朝看向老头的背影，真是的，又欠了一次。
　　当年，在丑老爷家出来后，他深受重伤，不敢去通铺睡觉，选择去了垃圾场那边。
　　结果那里有个老头在翻垃圾，他看到他，却没动手。明明他现在被人轻轻推下就会倒地不起，结果只是被扫两眼就继续翻垃圾。
　　垃圾场臭气熏天，离工作台很远。晚上没人选择在这过夜，除了寻求刺激贯彻到底的男男女女。
　　第二天，他是在通铺醒的，额头上是干净的湿布。
　　老头在一旁拿着杂志看，一会点点头，一会啧啧称赞。
　　老头看到望今朝睁眼，惊喜道：“啧啧啧，没见过你这么神奇的人，这么重的伤居然这么快就消掉了大半，还在发烧的情况下。”
　　一会又贱兮兮，贼眉鼠眼道：“要不是遇到我，你现在吃的保不住，怕是连命也得丢掉。所以，意思意思，也不多，分一半怎么样？”
　　望今朝无所谓，便点头答应，他现在头还是有点昏，开始查看周围。自己的记忆并不完整，这也是刚刚才察觉到的，因为现在的一切仿佛是第一次见，但自己确第一眼就知道这里是通铺。
　　望今朝瞧着头上的湿布有些怪异，不像正常的湿布方方正正，虽然这个也方正，但太小又宽，还有奇怪的边，甚至还有凸起…
　　老头看他并未吭声，索性在一旁挑选食物，这个牛肉干就不错…
　　望今朝干脆抖一抖，老头看此动作，加快了自己挑选的速度便放在身后。
　　望今朝看着手里的三角内裤陷入沉默，他哪怕失去再多记忆，但也不至于认不出这是个男性三角内裤，还是带黑条纹的。
　　老头连忙自证清白：“我不穿三角内裤，我只穿四角的！你别嫌弃，这是新买的！还不是给你省钱买了最便宜的。纸巾还有手巾可贵多了，更别提衣服了。我还专门挑了你的尺寸！你贴完头还可以接着穿。不过你小小年纪，还挺大。”
　　望今朝整了半天的语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到最后，挤着牙缝才“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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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