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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开窍 ...

  •   二人正笑着,姜静姝的余光瞥见一道身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定定的看着那人,轻声道:“那便是我今日看到的人。”

      薛嘉裕望去:衣衫破烂的人从身后摸出一个破布袋,身前站着一排把碗捧得高高的孩子,依次往碗里倒出白花花的盐粒子,不多不少,每个刚填满碗底。

      甚至有些孩子用脏兮兮的手小心翼翼地沾了点一旁的盐粒子放在嘴里含着,满脸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薛嘉裕脚生了根似的站在原地,那些笑容在脑中挥之不去。他从未想过当官要做些什么,无非是继承父亲的衣钵,玩弄权术又或是做个好官。

      但至于好官是什么,脑中从没有过一个清晰的画面,而现在他的脑子里隐约摸到了些雏形。

      感受到越来越放肆窥探的视线,姜静姝淡淡道:“我们走吧,在这里待的太久了。”

      油纸伞隔绝了太阳,投下一片阴影,薛嘉裕托起姜静姝的手,用怀里的帕子细细地擦拭着,像是对待一件珍宝。

      姜静姝的手下意识往回一缩,却被捉的紧紧的,她垂眼看着薛嘉裕的动作道:“你爱洁,见不得这些,不必为我做到如此。”

      薛嘉裕当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在这江南城里他们是假扮的夫妻,话说多也就变得真了。有些时候他也难免恍惚,真的以为二人是一对恩爱夫妻,回到上京后,一切都会恢复原样,这里的一切都只是个梦罢了。

      但为她擦手这件事,他是心甘情愿的。

      “别想太多。”薛嘉裕口是心非道:“我们不能露出破绽,这几日谢清安一定在调查我们的身份,此人最是多疑。”

      姜静姝抬眸看他,眼里满是疑惑:“是吗?”

      谢清安对薛嘉裕说了好些莫名其妙的话,但前世的恩情和相处还历历在目,实在无法想象他是一个这样的人。

      薛嘉裕不遗余力的抹黑着谢清安:“你忘了吗?他让我把你送给他,这个罪名简直不可饶恕,最重要的是,他也许与私盐相关。”

      他知道姜静姝最在意什么,软刀子当然要扎对位置才有用。

      姜静姝眸中温度骤降:“他是江南商会的会长,怎么可能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贩卖私盐而毫不知情,何况酒楼内还用了那种盐,蛇鼠一窝。”

      薛嘉裕内心畅快无比,眉头舒展开来,轻声哄道:“好啦,别生气,我们抓紧时间收集证据,把他送进牢里。”

      夏日街头,一男一女相伴而行。

      外头的天气热的惊人,姜静姝穿着薄薄的绣鞋踩在地上,脚心被烫的发红,进屋脱鞋一气呵成,光着脚丫子在石板上走来走去,才能感受到片刻的凉意。

      她半躺在美人榻上,眼里盯着手中的书,耳朵却在听着外间薛嘉裕与旁人的谈话。

      隔着红珊瑚珠帘,姜静姝只能看得见一些模糊的影子,薛嘉裕的嘴唇蠕动也看不清他究竟说了些什么,她所幸甩开手去,专心地看着手里的书。

      帘子噼里啪啦晃动,砸在一块儿响着,她抬起头来,见薛嘉裕撩了帘子正往里面走,她把手里的书一合,问道:“聊完了?”

      薛嘉裕自觉地坐在榻上:“聊完了,信也送去给三殿下了,好生的提了一番这里的情况。”

      姜静姝翻了一个白眼:“你惯爱添油加醋,到时三殿下还要着急的不行。你这般帮三殿下做事,难道不会被官家怀疑结党营私?”

      前朝皇帝性子软和偏爱幼子,雍文帝因嫡长被立为太子,却好生吃了一番苦头,他是最恨结党营私的。

      薛嘉裕高深莫测的摇摇头:“我这怎么能是结党营私呢?明明是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啊,放心吧,我不会直接上奏折说这件事的。”

      姜静姝也不理会他,薛嘉裕一肚子坏水,要不是她有一身武力,也要被他算计的死死的。

      上京城中

      御书房内,雍文帝正拿着根羽毛逗弄着金丝笼里的小雀儿,他笑呵呵地对着一旁邵德顺的说:“瞧这小雀,多漂亮。”

      小雀拖着长长的的彩色尾羽,眨巴着黑豆般的眼睛,左右摇晃着脑袋,“啾啾”的叫着,小爪子紧紧抓着杆子蹦来蹦去,嫩黄的小嘴不住地点头啄着羽毛,把他逗得哈哈大笑。

      一个宫人端着盘糕点放在桌子上,说,“官家,这是三郎君送来的糕点。”

      梅花样的糕点栩栩如生,摆了五块放在白瓷盘里,令人食指大动,雍文帝用小银勺挖了块糕点送进笼子里。

      小雀蹦跳着啄了两口,歪了歪头,将糕点吐了出来,小嘴放进水里晃着,雍文帝好笑又疑惑道:“这糕点是不好吃吗?小雀儿?”

      它突然发狂一般展开翅膀在笼子里扑腾着,怕打着笼子,尖利的喊叫着,羽毛刷刷地掉落下来也没停止。

      雍文帝大惊:“它这是怎么了?快叫兽医来。”

      很快,兽医抱着个箱子赶来,双手交叠弓腰行礼道:“官家万安。”

      雍文帝挥了挥手:“行了,快过来瞧瞧这小雀儿到到底怎么了。”这是圣人特意送给他把玩的,要是坏了还得了。

      兽医仔细检查了一番,说道:“这小雀儿是吃了些不干净的吃食才会如此。”

      雍文帝的视线落在缺了一块的梅花糕上,他用手指了指:“验验这个。”

      兽医小心地取了块下来,放在鼻尖细细闻到,又用手指捻了捻,最后放进嘴里尝了尝,一脸凝重:“雍文帝,这糕点里面有领人兴奋的东西,微臣虽然不能辨别是何种药物,但这于身体百害而无一利。”

      “鸟禽的身体不比成人,一丁点就足够它发狂。”

      雍文帝一边用手巾擦手一边说道:“你下去吧,邵德顺,把三哥叫来。”

      邵德顺恭顺地退了出去,片刻就领着邵闻进了殿中,雍文帝脸色不辨喜怒,眼神随意地扫过:“来了,最近功课做的怎么样?”

      邵闻恭恭敬敬道:“父亲。儿子今日功课学的不错。”

      雍文帝好气又好笑地指着他的鼻子道:“朕倒是不知道,你这般不谦虚,说吧,为什么送这盘糕点来。”

      他这三儿子,平日里最是老成,一言一行皆要讲究规矩,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给他送这样的东西来,没想到便出来这样的问题。

      邵闻道:“儿子要是说出来,父亲可不要生气。”

      雍文帝背着手:“说说吧。”

      邵闻从自己的腰间解下一个荷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小布袋,将里面的东西倒了些出来,捧在手心上道:“历朝历代,私盐一事数不胜数,盐贩子也杀不尽。但此次不同,这是儿子从江南城取来的盐,请父亲过目。”

      雍文帝走到他身边,手指捻动着他手里的盐粒子:“你是想说,江南有人贩卖私盐?”

      他仰起头道:“父亲有所不知,江南的私盐非比寻常,人吃了一次还想再吃一次,如此反复像是那赌瘾一般,抓心挠肝反复的去想。久而久之,身体消瘦,意志力也被侵袭,这还是能看见的地方,看不见的地方更是可怖。”

      “阴暗潮湿的角落最是容易滋生弊病。”

      雍文帝垂眸盯着他的头顶,压力犹入千斤坠一般压在他的头顶。良久,他贴身的褂子已被汗水浸湿,,双腿隐隐开始发颤。即便如此,邵闻也没叫唤一声,咬着牙梗着脖子撑在原地。

      蓦地,身上的压力一松,邵闻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雍文帝笑骂道:“你写本折子上来,朕还不看了不成,要用这种方式?”

      他如释重负,额角的汗水一滴滴的滴落在地上,开口道:“儿子的折子已经写好,但纸面上的字难以表达儿子的震惊与愤怒,故而自作主张,请父亲责罚。”

      雍文帝道:“行了,起来吧,这件事我知道了,明儿把折子上来吧,江南那些硕鼠的皮是该松一松了。”

      “给你传消息的就死薛嘉裕那小子,还有姜震那闺女吧,我听说他们不和,你也是个有本事的,能将这两人凑在一块。”

      他额角又开始滴下汗珠来,此事他自认做的隐蔽,没料到还是被父亲发现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吗?

      “请父亲责罚。”

      雍文帝轻轻踢了下他的小腿,不耐烦道:“行了你,说这些废话做什么,朕自有安排。”

      邵闻低头倒退了出去,站在殿外摇头叹气道,父亲就是父亲。

      -

      几日后,翘首以盼的薛嘉裕终于收到了邵闻的回信。

      薛嘉裕二指夹着空白纸页,点起出烛火在火苗上来回移动,纸面上的字迹逐渐显现出来,姜静姝迫不及待地问道:“三殿下在信里说什么?”

      薛嘉裕的神色凝重起来:“三殿下说,他将此事禀告了雍文帝,雍文帝说此事他另有安排。”

      两人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叫喊声:“表哥。”“哥哥。”

      听见这声音,薛嘉裕心底一沉,姜静姝脸色也不太好,两人急忙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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