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倒带》衣默

13、Part 13

　　东京的夜晚，幽邃得看不到一颗星星。
　　静静地，她凭栏而立，举目遥望没有一丝希望的苍穹，愣愣失神。
　　“在想什么？”面上忽然一热，原来是不知何时来到她身旁的迹部璇用一罐捂热的罐装咖啡碰了碰她的脸颊。
　　她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轻轻说了句谢谢，伸手接过了她递来的咖啡。
　　热热的感觉熨烫着她冰冷的手心，无奈，竟依旧暖不了她的身。
　　“曾经……我以为你和他可以走得更久一点。”双肘抵上面前的栏杆，顺着她的目光望向不知名的某一点，迹部璇的叹息，飘渺似雾。不仔细听，听不真切。
　　她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勾起一丝无意义的笑，苦苦，涩涩。
　　一时，寂静无声。
　　“不问问我他们的情况吗？”片刻的沉默，像想起什么，迹部璇扭头望向她低垂的侧脸，挑挑眉，意有所指。
　　“什么情况？”她漫不经心。其实，问与不问又有什么区别？多年的相处，她又怎会不懂他？想必……她自嘲地笑笑，如水的眼底，掠过一丝深深的哀。
　　“平太吵着要找妈妈，爷爷奶奶慌了手脚，而他的爸爸，从昨晚开始玩失踪，打他手机没人接，好在，雪美了解他，挺着肚子，拖着老公，一家一家PUB找，终于在银座一家不起眼的酒吧角落挖出了那个还在拼命买醉的男人……”
　　话说到这里，迹部璇顿了顿，瞟了眼纱铃不自觉握紧的手，似笑非笑：“如果说这就是离婚后的男人为了庆祝自己重获单身的方式，不得不说，还真是不华丽啊！你觉得呢？”刚刚和凤雪美通完电话，雪美说他们找到忍足的时候，他正喝得酩酊大醉，趴在吧台上，像滩泥似的，和平时的风流雅痞简直是两个人——那情形，不知道还以为他才是被人狠狠抛弃的那一个……呵！还真是好玩，不是？这出戏……
　　“你想和我说什么？”眼神闪烁，说不清是兴奋还是苦涩，纱铃的声音在夜里听来格外沙哑。
　　“有时候太过自以为是地看一个人……最后受伤地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
　　“这算是‘过来人的经验’么？”纱铃低低地叹了口气，唇边，总算露出今天第一抹真心的弧度。
　　“是啊！含精量，百分之百。”迹部璇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一派做作的严肃。
　　她不自觉地看向她，两人面面相对几秒，不约而同地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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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交错，空间转换。
　　那一年，百合野就那样离开了冰帝，去了美国。
　　他是在她走后的第二个星期里，无意中从旁人闲聊的八卦下，才后知后觉地获悉到这个消息的。
　　有点讽刺，有点愕然，自己的女朋友一声不吭地背着他远渡重洋，换做任何一个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骄傲如忍足呢？
　　他的愤怒，他的挫败，不言而喻。
　　她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只是一直安静地陪在他的身边，不断不断昧着良心劝慰，百合野的离开，有多么不得已。

　　“也许她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在美国治好右手，以最佳的状态回到你身边也不一定啊？”故作的天真，虚伪的善良，她的演技，愈发趋于影后级。
　　他没有说话，紧抿的唇线，探不出喜怒。
　　看着他的表情，她黯然，可是，她却一点也没有后悔。
　　只是，她忘了一点是，计划，永远也赶不上变化。

　　她不知道他对百合野的离开到底抱持着什么样的心态。她以为他会消沉，她以为他会痛苦，她以为他也许会二话不说地跑去美国找那个女孩——无论是哪一种，她知道，她都有应对的方案可以解决。
　　她计划了很多，设计了很多，可惜，却没有一种，能够真正发挥效力。
　　他还是那个他，温和的、有礼的，那天过后，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百合野走了，大家都在传他们分手了，有几个女生鼓足气找他告白，只要感觉对了，他便会答应。
　　他又恢复了他花花公子的性情，游戏人间，对每场感情都认真，却也更加不认真。他会满足那些女生的物质需要，会一口一句甜言蜜语，哄得她们心花朵朵开，可是，再进一步，没有了。
　　他对每个女生都好，独独对她，原地不动。
　　他还是将她划分在了朋友的位置，状似无意的旁敲侧击，她明白，他心里从未打算变更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是个聪明的人，却始终无法了解，为什么他不愿给她机会，让她跨过朋友的界限？为什么他可以给任何一个女生希望，却独独让她，绝望。

　　“在想什么？”
　　“我们的关系。”
　　“呵，怎么忽然想起这个？”
　　“女生的嫉妒心不容小觑。”
　　“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情人的眼里是容不下一粒沙子的。”
　　“你想说什么？”
　　“如果你的女朋友吃我的醋，你会站在哪一边？”
　　“你希望我站在哪一边？”
　　“很显而易见的问题，不是么？”
　　“那么我的回答，和你一样。”
　　“……”
　　“我们是朋友，仅此而已。”
　　“为什么你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爱上你？”
　　“爱？呵，我不认为你会喜欢那种没有营养的词。”
　　“那是一般女生都会拥有的期待。”
　　“你不是一般女生……”
　　“……”
　　不是一般女生，所以他才愿意让她接近，他才愿意卸下心防，相信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她说，百合野走了，走之前，什么话也没有留下。他信了。
　　她暗示，她身上后来莫名其妙又出现的伤是他后来的某一个女朋友所为，他蹙眉，不再做任何确认地，也信了。甚至，还毫不留恋地直接结束那段恋情。
　　在他眼里，她不是一般的女生，她是他的朋友，唯一不会让他感觉乏味的异性朋友。她聪明，淡然，无欲无求，他和她的相处，轻松到没有任何的负担。她不会像那些女生那样追着他要肉麻的承诺，更不会因为他身后代表的利益，对他谄媚讨好。她有自己的主见，自己的看法，不会刻意迎合他，也不会为了吸引他的注意而故意和他唱没有意义的反调。
　　他们越来越亲近，却也越来越疏离。
　　她的耐心，在时光的流逝中，渐渐消失。长此以往，她清楚，他和她，再无半点可能。
　　于是，初三毕业那年，她毅然放弃了直升冰帝高中的机会，报考了神奈川某所有名的音乐学院。
　　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么？在神奈川的三年，她又一次开启了新的赌局。
　　而那样的赌局，一度，曾让她以为，自己，真的赌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