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 谢幕之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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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叶红枫，轻如飞絮，落于手心，却有千斤之重。
站在门外的姜桓望向屋里沉思的女子，想开口又不敢开口，踌躇半天，反倒是女子先回过神来，看到他，唤他进屋。
姜桓见阿姐将枫叶放于桌案之上，郑重非常，一时不明缘由的问道：“这枫叶对阿姐很重要？”
姜月回转身坐下，为各自倒了杯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倒问道：“汝郎想问的只有这个？”
“当然不是……”姜桓脱口而出，自己先皱了眉头，一脸别扭的说道，“我瞧温侯也不是好人，阿姐和他的婚约，合该再思量思量……”
姜月不解，好奇道：“汝郎为何突然想到这个？”
姜桓悄悄抬头看了眼姜月，无意识的摸索着手里的茶杯道：“阿姐和他聊了一下午，也无半点真心欢颜，若是这般无趣，将来成婚岂不是更加乏味，还不如早早退了婚约，另谋良人……那崖底救了阿姐性命之人，若阿姐属意与他，也无不可……”
姜月失笑，道：“为何又提起恩公之事，我与他，只有恩情，并无男女情爱。”
姜桓咬了咬唇，似是想了很久，终于一鼓作气说道：“阿姐不必瞒我，若如阿姐所说，安儿康儿今年不足三岁，阿姐又说三年不曾离开崖底，那这两个孩子的父亲是谁，可想而知，阿姐若无意与他，为何要……有这两个孩子……只要阿姐点头，就是踏平中原，我也会把此人绑到阿姐面前！”
“你……”姜月摇头道，“汝郎，莫要乱猜，我与恩公清清白白，这两个孩子不是他的。”
“那他们的父亲到底是谁，除了崖底那个人，难道是之前……”
“姜桓！”姜月严词正色喝止道。
“！”
“你答应过我不再过问此事的！”
“我……”姜桓低头不语，他已经感觉的出阿姐并非像之前所说的毫不知情，上回他也私下问过两个孩子，算算时日，这当中根本不可能还有另外什么人，不是崖底这个，就是还没落崖之前的时候，那时候和阿姐接触的……姜桓藏在衣袖里的手紧紧握紧了拳头，不管是谁，连站出来承认的勇气都没有，他绝不会放过这种懦弱的男人！
“汝郎，再过半月，我们回去吧！”
“啊？为何这么着急，你的伤还没好……”
“无妨，再说此处终究是温侯别院，久住打搅也失了做客的礼数，时候差不多，我们便告辞吧！”
“这……也好。对了，阿姐今日和温侯谈什么，谈了这么久？”
“无非是一些商贸的往来，温故武侯的名号，或许该改成商贾之侯更为贴切……”姜月说这话时，语带嘲讽，似是略有不快。
“哈哈！”姜桓大笑。而关于姜月这两个孩子的父亲之事，表面上又是一次的不了了之。
离开姜月的屋子，姜桓立刻将肖厚招来，仔细询问当年一切。肖厚一团雾水，不知姜桓用意，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你是说，自你随侍之后，阿姐并无任何异状？”姜桓暗自思量，顿时想到了一个人，那个始终像影子一样跟在阿姐身边的前任暗卫首领崔长和，只有他是离阿姐最近又不会让人起疑的家伙。可是早前他被阿姐派去西狄暗察消息，与阿姐返回后又去了别处，这当中相处顶多也只有一两日的光景，听说那时阿姐伤重休养，莫不是……趁人之危……不，姜桓暗自摇头，崔长和还没这个胆子，不过……听说崔长和当日见阿姐落入悬崖，那神情可不像个普通主仆情谊，这当中，有点问题。
“殿下？”肖厚不明所以，看见姜桓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不由出声唤道。
“嗯？没事……”姜桓惊了下，连忙改口道，“我随便问问，阿姐近些年伤病不断，我听说早前她也带病行军，只怕是陈疾叠加，还得让大夫好好诊治调理。”
“殿下对太女殿下的用心，真是日月可鉴……”
“废话少说，对了，你还记得当年大夫给阿姐开的药方么？”姜桓随口问道。
“这……虽然煎药是属下负责，但时日已久，属下恐怕记不全……”肖厚面露难色惭颜道。
“你把记得的都写下来，一会儿也好做个参详，快去！”姜桓摆摆手，这也只是为他之前的借口圆个话，并没有真把这当回事。
“是！”肖厚行礼告退。
姜桓待人离开，突然想起一事忘了问，心中不免懊恼万分，想追出去问又自恃身份不愿，在屋里徘徊数回越加没什么耐心，等肖厚回来劈头便问崔长和到底去了哪里，可答案竟是没人知道，心中更是不快，脸色差的让人退避三舍不敢搭话。
就在姜桓为此生着闷气要这次负责护卫的高铮给个交代，而实际上崔长和属于姜后直属，高铮根本管不着，也没法管，什么也交代不上时，姜月已经悄悄走出了院子。其实这也不能算悄悄，因为瞒得了明处的人，却瞒不了阴影里那一双双监视的眼睛，姜月似不在意，一个人慢悠悠的踱到枫林边坐下。
两方都收到了讯息，只是刚才姜月那儿回来没多久，温故也不便“巧”的在别处再遇见她，姜月是个智者，温故不想因为自己想要亲近的私心而让姜月对自己有所防备，一切还是得以大局为重……不过人不能去，讯息倒也不少，至少他不会让别人借机靠近，尤其是西狄的那位，可能性很小，也不得不防。
姜月一直坐到太阳下山，繁星闪烁，犹是一动不动，此处视野开阔，漫漫红枫连绵不绝，夜色里也别有一番趣味，这话她是低喃着说给身后之人听的，虽然隔了竹林，只能听见竹叶沙沙声，她不回头，却知等的人已经到了。
那人低笑，声音轻的融进了竹叶声中传过来：“趣味，闹鬼的趣味么，哈……”
“你让我等了一个时辰，我却是为你绸缪，两份人情，我先记下了！”姜月声音淡淡，不见喜怒，好似是普通朋友一场，交谈随意，但这味道，简易心中是五味掺杂。
“你身上停留的视线太多，你又很自在，我哪好打搅，只好趁夜色不打搅一回……”
“是吗，原来皇叔是这么识趣的人，倒是我先入为主偏待皇叔了……”
冷淡的交锋，简易情绪激烈强自冷静，但他猜不出，那背对背隔着几排湘妃竹而坐的女子，是否如他一样心绪起伏，还是和她声音一样的冷漠无情。
“你等我是为何事？”简易清楚此地不能久留，僵持一阵无奈妥协开口。
姜月仰头望着星空，正巧一道流星划过，她久久凝视着一闪而过的星痕，轻笑道：“事情倒是没有，不过，指条生路倒是可行，就看皇叔舍得拿什么来换了……”
“你……”简易神色一凛，顿时想到答案，脱口而出道，“你和温故达成协议了？你……居然对他坦诚身份……”
“失忆是真是假，温故早有怀疑，我与他能顺水推舟达成共识，还赖你昨日的费心试探。你想知道的就是这些吗，既然皇叔不担心，我也没必要多此一举，告辞了！”
“等等，月儿……”简易疾呼，差点忍不住转身拉人，但在出手前的刹那，他醒悟到这动作太过明显，必定会引起别人注意，幸好姜月也不是真要离开，回头瞥了她一眼，那背影仍是半分未动，简易总算松了口气，拉回正题道，“月儿，你要谈什么交易，不妨明说。”
主动权在手，姜月轻轻一笑，慢慢说起正事。三国处境如何，姜月心中已有七成估计，温故的心思，她猜了大半，剩下的，也不打紧，个人的立场决定了他的做法，温故的目的是什么，她无需费心猜测，就像她坐在这儿坐了这么久，她也在想她的立场，她该在当中获取多少利益，又该提防多少……若非为了小弟，她根本无需这么费力制造平衡，若能联合南国一举消灭西狄，那才是一劳永逸之法，只可惜，若是小弟当政，内政尚不稳定，贸然起战事，只怕西狄一平，南国便会乘虚而入，叫人不得不防。
凉风习习，叶声沙沙，低喃的交谈也维持不了多久，初步有个共识，这一晚，便够了，姜月起身道了句别便要离开，简易听见动静，连忙阻道。
“等等！”
姜月停了脚步，好似负手望夜，静静等着简易的下文。
简易在树阴里伫立，他感觉着身后的气息，轻轻说道：“昨夜是我不对，我只是太在乎你……你明白吗……”
“简易，那已经是过去之事，你我都不是小孩子，说这些有何用处？”
“我从没放下，我知道你也没有，否则，那两个孩子，你怎会允许他们的存在，月儿，别自欺欺人了，我们……”
“孩子并不代表任何意义，简易，这世上多的是逢场作戏，三年前，你我不过是各自扮了个角色演了一场好戏，既然早已谢幕，再纠缠，又是何必！”
“哈，你想说这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我不信……”简易倏然转身，死死盯着姜月的背影，他希望她能转身，只需一眼，给他死心。
姜月静默，轻叹一声，缓缓迈开脚步，渐行渐远，这当中，她的步履不曾犹疑，这当中，她的身躯不曾偏离，离那片枫林，那片竹林，皆以远去。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谢幕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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