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沐萩

31、第三十一章 认亲问底

　　姜桓紧紧的抱着姜月，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失而复得，更教人珍惜，他每日每夜的盼着能再见到阿姐，可他从没真正想过，这一天会真的到来。

　　二牛看着这个年轻人抱着女子大哭是目瞪口呆，不过他马上激动起来，他想到，瞧这年轻人的神情，肯定是认识逐月，这就好办了，逐月找到家人有望了。

　　而姜月此刻神情平静，甚至是带了丝不解和疑惑，她试图推开趴在她肩上哭泣的年轻人，推不动，只好说道：“这位公子，你是何人？”

　　姜桓徒然一僵，他僵直了身子，难以置信的看着姜月平静陌生的眼神，哽咽着声音道：“你……你居然问我是谁？”

　　姜月神色不动，趁他松手，稍稍后退了一步保持距离。

　　姜桓上上下下的看着姜月，声音颤抖的说道：“你到底怎么了，这些年你到底在哪儿，我……我……”

　　言如见状，悄悄合了门赶走好奇的店小二，守在门口。

　　姜月依旧是一脸迷茫，她看着姜桓，道：“你到底是何人？”

　　姜桓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般，瞪大了眼睛倒退了三步，险险撞翻屏风，二牛手脚飞快的扶住，插嘴道：“你是逐月的什么人，先说来听听！”

　　姜桓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激烈的情绪，苦涩喊道：“连名字也改了，阿姐，你为什么不认我！我是汝郎啊！”

　　二牛一呆，再瞧瞧年轻人的模样，和逐月还真有一半相像，心中已是信了大半，乐得欢喜。而姜月神色间闪过一次诧异，喃喃道：“汝郎？”

　　姜桓刚止住的眼泪又滴落下来，惨然一笑。

　　二牛此刻已经把姜桓当作了自己人，连忙上去安慰道：“小弟你别伤心，你阿姐她记不得以前的事了，你多说说，可能还能让你阿姐想起些什么来。”

　　姜桓愣住，他呆呆的看着姜月，而姜月像是肯定了二牛的话，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姜桓脸色一变，拉住正欲去开门的二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道：“你陪着阿姐，我去应付！”

　　这时的姜桓神色坚定，举手投足尽显傲气，除了那通红的眼睛还沾着泪水，还真难想象刚才抱着姐姐哭泣的年轻人也会有这般模样，二牛下意识的遵从了他的命令，留在内室，而姜桓一边擦干眼泪，一边镇定的开门道：“什么事？”

　　门开，除了守在门边的言如，另有两人，姜桓一见，心下一定，不动声色道：“崔长和，肖厚，你们来干吗？”

　　崔长和视线瞧向屋内，空空荡荡的外室看不出个究竟，他想了想道：“我等奉姜后之令，前来保护殿下。”

　　“哼！”姜桓冷冷的轻哼一声，不屑道，“我不用她好心，你们回去，谁都不准跟着我！”

　　“殿下岂可意气用事，您已是姜国储君，一言一行当谨慎为之，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姜国社稷。”崔长和苦口劝道。

　　“闭嘴，轮不到你来说教！”姜桓脸色难看，指着门外便道，“谁是你们的储君，我没答应的事做不得数，回去告诉姜后，我姜桓就是死在南国，也是自己的事，不用她好心！”

　　“殿下，您……”崔长和还欲再说，姜桓已经狠狠的把门关上。崔长和脸色尴尬，站在门外，走不得，进不得，想起西狄的简易也在客栈内，更不知该如何周全。不过让他既松气又担心的是，姜桓到了此地没直接去找简易，可是这房里除了他，还有谁？

　　“言如，这屋子是谁住的？”崔长和压低声音询问守门的年轻人言如。

　　言如脸露为难之色，小心翼翼的答道：“我也不知。”

　　“你怎会不知，你守在门口，连桓殿下做什么都不知道，你这差事是怎么当的！”崔长和还未斥责，肖厚已经忍不住开骂道。

　　“我……是言如失职，可是言如真的不知殿下在做什么，殿下不准，言如怎敢硬闯。”言如苦着脸答道。

　　“你……”

　　“桓殿下个性如此，也怨不得言如，小猴，你去暗处守卫，若有简易之人靠近，谨慎对待，我去查探里面的情况。”

　　“是。”肖厚恭敬答道，见崔长和提剑翻上房梁，从梁上绕道查探，随口嘱咐了言如一声，也躲上房梁留守。

　　屋内，姜桓合了门折回内室，脸上的怒气强咽了下去，一抬头，对上神色淡然的姜月，一时无言。

　　二牛这时候也察觉到了异样，他打着哈哈道：“你们姐弟俩慢慢聊，我去下面买点吃的。”

　　两人均未阻止，二牛见状，揣了钱袋便走，直到走在大街上，他才回过神来，想起先前听到的这小弟和另外一人的对话，那话里的内容，还真是奇怪……那人不是叫汝郎吗，为啥又叫做靛侠，说的什么姜啊难的，二牛还真是听糊涂了，那人说话口音带着京城那边的腔调，听起来怪难受的。

　　二牛走去暂且不提，那屋里就剩了两人，姜月与姜桓侧对着坐下，气氛莫名。

　　初时姜桓见到阿姐是满心的激动，可等这激动过去，心中的怨和恨也滋生滋长，四年了，从姜月不告而别丢下他一人开始，他就无法再像过去那样完完全全的崇拜痴迷，越是痴狂的依恋，越是滋生着疯狂的恨意，为什么当初不带他走，为什么抛下他，为什么宁愿在边关背水一战，他有无数个为什么要姜月解答，可是好不容易见到了这个人，轻飘飘的说一句我都忘记了，就无事了，他如何接受的了。

　　“汝郎，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姜月的声音依旧清清淡淡，但比起昔日少了几许冷意，多了份随意自然。

　　姜桓痴痴的看着姜月，道不清的情绪纠缠在一起，汇出一句无奈之叹：“阿姐，你若只是汝郎的阿姐该多好……”

　　姜月眼神疑惑，不明白姜桓的意思，反问道：“我除了是你阿姐，还有别的什么吗？”

　　姜桓低头不语，想了想鼓足勇气看向姜月道：“不，你只是汝郎的阿姐，唯一的阿姐，姐，你只要知道这个就可以了，其他任何事情都有我来挡，我已经是大人了，我可以保护阿姐！”

　　姜桓神情坚定，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姜月也不去了解是何事，只淡淡笑道：“既然汝郎这么说，便依汝郎之意。”

　　姜桓已经决定把此事瞒下不说，在他看来阿姐已经失忆，那不管是责任还是义务，现在都跟阿姐无关，只要阿姐只是他一个人的阿姐，之前的恨啊怨啊，他都可以不想，他只要阿姐在他身边就好。

　　“汝郎，你为什么会来这儿，这是要去哪里？”姜月好似之前没有听见门口两人的对话，问得十分坦率。

　　之前两人的对话为防有心之人听见，说的也的确不响，姜桓不疑有他，只随口答道：“我受南国武侯之邀，正欲前去拜访。明日再行一日，就到边关，在那里武侯想必早有安排。”

　　“南国武侯？”姜月适时表示惊讶，打量着姜桓，似是弄不清楚这身份关系。

　　姜桓笑道：“对，就是温故温侯，他还是阿姐的未……”说到这儿，姜桓脸色一变，没有说完，转了话题道，“总之阿姐你跟我一块儿去就是，我们家跟温侯家交情不错，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我不放心。”

　　“好……”姜月若有所思，敷衍的应道。

　　再说崔长和，刚才绕道为查探屋子里的动静，为防万一，他等到天色暗下，才悄悄从天窗翻进屋子，躲在房梁上偷瞧，而这一瞧，他惊的差点跌下梁去。

　　崔长和为姜桓的异样举动想过很多可能，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料到，坐在姜桓对面的女子，竟然是姜月。

　　虽然此刻姜月一身雪青色长袍，神色安然温和，发丝随意挽起，与昔日的气质相差甚多，但崔长和相信他绝不会认错，底下坐着的，淡淡微笑着说话的，正是他的姜月殿下。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形下见到姜月，崔长和抓着房梁的手，指节泛白犹在用力，他紧张，不安，生怕这只是他的一场梦，等清醒过来，又会面对昔人已逝的真相。可是看着那熟悉的眉眼嘴鼻，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崔长和无法阻止自己相信。

　　“阿姐，你这些年到底在哪里？我差点以为你……”姜桓正好问到了这个问题，他关心，而躲在房梁上的崔长和更是关心。

　　姜月摇了摇头道：“救我性命的恩公不准我漏泄他的秘密，我只能说，我在一处很安全的地方生活了好些日子。”

　　姜桓神色顿时古怪起来，追根问底道：“那位恩公多少年纪，就一个人？阿姐你跟他住一块儿？”

　　姜月失笑道：“不，他有一养女，至于年纪，我也不知。”

　　姜桓悄悄松了口气，而房梁上的崔长和手指劲道也稍稍松了几分。

作者有话说

　　我卡文了，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