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告发私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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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看了彼此一眼，都在对方眼睛里看见了不解。
“我没有得罪任何人。”王暄靠着墙，声音凉薄，语带讥诮。
言下之意，这是奔着她来的。
明面上下一代家主之位还不知道花落谁家，王昀正值壮年，虽然久病缠身，还能维持面上的平静。
二来，大夫人去了之后，王昀身边只有一个芸娘，二人还相敬如宾，但是现在半道杀出个沈意浓来，王昀待她如何，众人都看在眼里，保不齐日后真的能搞出几个孩子。
位置就一个，姓王的族人那么多，巴着盼着，等了这么多年，要是被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抢走，到嘴的鸭子可不飞走了。
阿蛮泄愤似的踢了门板一下，暗骂道，“混账。”
“诸王争鼎还给了老不死们信心了。”王暄眉头一挑，“就是我们全死了，这位置也落不到他们头上。”
她微微蹙眉，“不许胡说。”芸娘信佛，院子里还有个佛堂，常年燃着烛火，就是为了给王昀祈福，她被带得心中都多了几分敬服。
王暄不以为意，“人都是会死的，难不成不说，就能长命百岁了，全天下哪有这种好事。再说，我们没了，旁人指不定多开心。”
“你真的以为他们都喜欢你？”他坐了下来，轻笑一声，“不过是你身上有他们可以图谋的东西罢了。”
“王侞王伽几个小姑娘心眼多得跟马蜂窝似的，不过也没什么坏心思，你要是愿意，时常逗逗图个开心，就是别放真心进去，到时候哭的还是你。”
阿蛮侧头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无声地控诉他。
王暄风雨不动安如山，优哉游哉地坐着，世间万般事情与他无关。
“一会儿会有人来‘捉奸’，我们被门口的人堵个正着，接着就是兵荒马乱，有人去大哥来处理。”
“我是奸夫，你是□□。”
阿蛮说，“使君不是这种青红皂白的人。”
王暄浑身散发着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冷意，眯了眯眼睛，“他倒是想保住你，也要看他护不护得住。”
“世家大族之所以能盘踞百年不死，就是靠那么多规矩撑着才能维持下去，他要是给你开了这个口子，那下面的人还不得拿着这个事情说下去。”
王暄道，“你不会真的觉得通奸是什么小事情吧？”
“你会死的。”
他眼角眉梢都带着微妙的意味，像陈述一个与自身无关的事情。
折磨人的法子有千百种，大家族都能养私兵，更别说有专门的人来审讯，把人关在小黑屋子里几天几夜，再用大白蜡烛猛地对着眼睛，耳边十几个人拼命地敲锣。
就算不死，眼睛耳朵也废了。
奔着要命去的手段也不少，水刑、点天灯、坐嘉石，尤其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少几个人未必不能说是被山贼杀了。
反正达官贵人的手上是干干净净的，也必须是干干净净的。
屋子里的窗户大门全被关死了，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昨天下了一场大雨，现在放晴了，明晃晃的太阳就挂在外面，她能听见外面细微的说话声。
“你不怕？”她轻声询问。
昏暗的环境下，她的眼睛如此明亮，专注地看着他。
王暄转开目光，生硬地说，“不怕。”他说得不错，规矩都是用来约束弱者的，强者可以凌驾于一切之上。
大哥随便寻几个借口都能把他摘出去，就是不找借口，也没人敢拿他怎么样，谁叫他是王氏正儿八经的小少爷。
那群老古董真想拿他做筏子，也得看他爹娘地下之灵同不同意。
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论是王子还是太子，都是在皇帝之下，法是由金殿上的人制定的，约束得了万人，却约束不了他自己。
阿蛮捏紧了掌心了布料，扪心自问，如果她也坐到了那个位置，会不会为了赢得民心而依法处置自己的孩子。
成为皇帝后，她会有许多的孩子，死一两个没什么，还会有更多的孩子。得到的好处却是无穷的，屁股下面的椅子会更加牢固。
她的英名会流传到蛮夷之地，她的壮举会流传千古。
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兴奋......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颤抖，人只要手握权力，底下的人跟一堆枯骨没有什么区别。
也难怪，从古至今的法律如此严苛。因为强者“不会”触犯，这些都是对付弱者的。庶民是弱者，女子是更低一等的弱者。
王昀不会因为有几个妻妾而胆战心惊，她却会因为“莫须有”的罪名丢了性命。
尽管阿蛮永远会感激王昀收留自己。
她看着事不关己的王暄，心里忽而生出一点阴暗的想法。
“做什么？”
王暄抬起头，怔忪间她已经轻手轻脚地走到了自己的面前，莞尔一笑，俏皮的梨涡若隐若现。
他直觉事情不对，但已经晚了。
一抹淡淡的花果香将他笼罩住，柔软的唇瓣靠了上来，灵活的舌尖撬开了他的齿关，王暄下意识屏住呼吸，生怕惊扰着什么。
长长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脸上细微的痒意，心跳得愈发快了起来，响声震天，有人隐约在耳边说了些什么，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分辨。
阿蛮狡黠地笑了起来，就像偷了腥的狸奴。
濡湿的红唇若有似无地蹭过他的侧脸，她轻声道，“小心。”
下一秒，剧痛从唇上传来。
阿蛮紧紧地揪着他的领子，用力在唇上、颈子上咬了几个血牙印，唇齿上一股腥味。她莫名地有些兴奋，要死大家一起死，她可不会怜惜男人。
尖尖的犬齿上沾了鲜红色的血，嘴角也有几丝血迹。
与其说亲吻，不如说撕咬。
他大约知道她想干什么了。
王暄盯着她。
“一会儿人来了，看见我们拉拉扯扯的，谁都逃不掉。”阿蛮直起身，俯视着他，身上已经没了温驯的气质，“凭什么你就能能置身事外。”
她抻了抻袖子上的褶皱，慢条斯理地说，“为什么来害我，我从没对不起过任何人，有本事去找王昀的麻烦。”
“你为什么不能好好地呆在家里，非要跑出去。要是没有昨天的事情，我也不会有这么一遭飞来横祸。”
“都怪你。”
“我恨你。”她说，虽然还是笑着的，眼眶里却多了一点湿意。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许是迎着光看了太久，照得发干，王暄的眼睛有点酸涩。他动了一下，阿蛮下意识地闪避。
温热的手指摸上她的唇角，轻轻地将血渍揩去。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要怕，有我在。”
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玩笑太残酷，王暄站起身，拉着她的手往室内去了。
门口的声音越来越大，显然聚集了一大波人。
“呦，这门怎么了？”
王六是第一个发现小少爷房门异样的人，一把大锁挂在门上，闪着冷冷的光芒，他试着扯了几下，毫无反应。
山上守卫森严，这把锁是如何凭空出现在门上的？
“五少爷，您在吗？”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阿蛮想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握在手心里。
“做什么？”
从刚才焦灼的气氛里缓了回来，王暄开了不好笑的玩笑，“你要是想死，现在就跑出去，把衣服扯了，就说我们在私会。”
“五少爷？”
走到内室，王暄把被子一掀，里面赫然出现一个方形的格子，打开之后，粉尘飞了出来，呛得人直咳嗽。
“从这走，能到外面。”得意洋洋的语气配着他破了皮的嘴，看上去很滑稽。
“你怎么不早说。”阿蛮又急又气，所谓“长嫂如母”的形象还是没守住，没忍住踢了他几脚。
王暄也不躲，就站着让她打。在诡异的情况下，两个人暂时结成了同盟。
这是他小时候自己一铲子一锹自己挖的，连大哥都没告诉，每天睡在大坑上面都担心会不会掉下去，后来实在受不了，去找他自称鲁班后人的亲姨姥爷给补上了。
要是暗处那些宵小知道这个地道，王暄把头拧下来给他们当蹴鞠踢。
王六又喊了几声，“五少爷？”
王暄对他可就没那么耐心了，“叫魂呢！”
“您门外面被锁住了。”
“哦，是嘛。”
“您有钥匙吗？”
“那必然没有啊。”
他一手扶着阿蛮，小心地把她送下去，一边敷衍外面的人，“我没钥匙，你给我把门打开啊。”
“小心一点，里面都是灰。”想了想，他从书桌边拿了几个火折子给她，“走快些，没一会儿就熄灭了。”
犹豫再三，阿蛮还是嘱咐了他一句，“你也小心。”
转头就想骂自己，呸，他能有什么事情，还是担心自个儿吧。
王暄目送她下去，直到看不见她的人影，才恋恋不舍地把地道关上。他卸了力气浑身软绵绵的，呈“大”字形躺在床上，门外已经传来砸门的声音，接下来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破皮的嘴唇，笑了起来。
王六正琢磨着从哪里砸门会比较快，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使君。”
“使君。”
王昀略一颔首，英俊的脸上已经没了温和的笑意，“这是怎么了？”
王六刚想回话，长信带着一群人将现场围个水泄不通。
“长信，去查，有谁来到这里，把他们全部带到我面前。”他睨了这锁一眼，语气清淡地吩咐下去，仿佛那句问话只是随口之语，他已经对发生在山上的事情了若指掌。
“咳咳，咳咳。”王昀掏出一块帕子，捂住口鼻咳了两声，雪白的布料上面晕染出淡粉色的痕迹。
“是！”
人渐渐走光了，他站着门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长存低声道，“外面总归还是有风的，我们还是回去吧。”
王昀英挺的鼻梁下，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罕见得透露出几分郁闷，“去把夫人唤来，我有事情要找她。”
长存面露不忍，最后还是应了是。
那封告发私情的信可还在书房抽屉里放着，夫人还是自求多福吧。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告发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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