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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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妤原本想早早起来练武，没想到阿布非要拉自己来看这刚回来的三小姐。
真无聊，就差把想看热闹写脸上了，一个乡下回来的丫头能有什么好看的。
“二小姐，你来了。”
门口的老婆子谄媚地打了个招呼，盼望在她面前多露脸，能捞些好处。
沈令妤身材颀长，青丝如瀑，姣好的脸庞宛如一块无暇的美玉。长而卷翘的睫毛，一双桃花眼传情，茶色的瞳孔更显几分无辜纯情。
虽然才十二三岁的年纪，已经隐约能看出日后的风姿。
“这门关着是干什么？”
阿布鬼灵精地跑到几个妈妈旁边，小声地询问房间里的情况。
老婆子们想到初蕊姑娘的告诫，有点左右为难，嗫嚅道，“这......那位回来了，姑娘正在屋子里教规矩呢。”
沈令妤状若了然地点点头，转身想走，丫鬟们还没松口气，她就一个吊诡的身法越过了所有人。
小青急忙喊住她，“二小姐，初蕊姐姐说谁都不能进去。”
她天真地眨了眨眼睛，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却暴露了她的心情。
小青痴痴地看着那张红润饱满的嘴唇一张一合，她说“是吗？”，然后用一根指头轻轻推开了紧紧关着的房门。
所有人心里暗自惊了一下，这才过了一会，家里就要闹起纷争了。
二小姐爱闹又怎么样，夫人和老爷还不是当眼珠子一样护着。
前几年她同丫头打闹，打碎了一个贵重的花瓶，还是夫人的陪嫁。这东西苏姨娘求了好久都没要到，被这么个小妮子轻轻松松摔了，她怎么甘心。
苏姨娘去老爷面前哭，沈老爷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只说再给她寻一个，只字未提对女儿的惩罚。
这倒是激起了夫人的爱女心情，这是自己的嫁妆，别说自己还活着，就是死了也不会给苏氏。
她怒气冲冲地把苏姨娘叫来，二话没说，就让力气大的婆子按着她跪下，直到女儿午觉醒了才让起。
奇的是，老爷也没制止，反而劝苏氏安守本分别再去惹二小姐。自此以后，整个府里的人都明白了这院里谁是真正的主子，老爷夫人下面就是二小姐。
沈令妤挑起眉头，笑嘻嘻地看着门口的丫头们，“可是我已经把门打开了，怎么办？”
众人欲哭无泪，开都开了，自然是您想干嘛就干嘛。
“都拥在这门口干嘛呢？”
初蕊眉眼含笑，匆匆走到门口招呼大家，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这细微的表情被沈令妤尽收眼中，面上却还是那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
“初蕊姐姐，我是来看望新到家的妹妹的，可以通融一下吗？”
正是少年人成长的时期，沈令妤的声音有点沙哑，介于孩童清脆的声音和少年的嗓音之间。
此外她抽条得很快，夫人也时常疑惑女儿怎么长得这么快，城里的裁缝都快做出火星子了，还赶不上她的生长速度。
反观大女儿令瑛就是正常的女儿家生长速度，沈夫人怀疑自己是不是要生个城里第一巨人。到那时，不知道还找不找得到女婿。
罢了罢了，要是找不到，那就干脆找赘婿，反正她舍不得孩子受苦。
自己已经拘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许多时候了，不能再让几个孩子重蹈覆辙。
初蕊知道，这二小姐是整个府里最不好对付的人，况且她的身份还是个秘密。就算为了夫人，也要把三小姐护好。
“都是自家姐妹，二小姐何必这么生分，快进来吧。”
沈令妤抬眸朝她望去，如翦水秋瞳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嘴角荡漾着摄人心魄的笑意。
婆子们纷纷在心底暗叹夫人真是好福气，原先生大小姐的时候已经被许多人羡慕过了，方圆几十里谁家有这么标志的姑娘。
直到二小姐出生，她们才知道先前自己没见过世面，这才是真正的洛神再世，不可多得的神仙美人。
只有阿布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要作妖了，他幸灾乐祸地跟了进去，准备看笑话。
沈令妤走进去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倒在地上的圆桌，她假作好奇地询问，“姐姐，这是怎么了？”
初蕊淡定地叫人进来把烂摊子收拾了，“这屋子不知道多久没人住了，家具都陈了，定是比不上二小姐的院子。”
像是才想起刚刚的话题，她一脸后怕，“许是被虫子蛀了，刚刚和三小姐喝茶的时候忽然倒了，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
沈令妤明白她是在暗戳戳地说自己占了这小丫头的份例，害得她住这种破地方。
可她是什么人，她能坦然地偷了野丫头十几年的人生，怎么会为这种小事情害臊。
“哦？那阿布把我那小机子拿来，父亲上回赏的，还没使过，先送妹妹用便是了。”
初蕊有点诧异，对上她的目光，发现她正饶有趣味地看着自己，那微微眯起的眼里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意味，让人疑心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和姐姐说了这么多，三妹妹怎么没来见我。”
沈令妤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人能编出什么事情来搪塞她。
“三......”
“嗯，二姐姐怎么来了？”
透过里间的珠帘，隐隐约约能看见被子里鼓起了一个小包，床上确实是有人的。
“诶——”
旁人还没来得及阻拦，沈令妤就迅速走到了床边。她常年习武，整个府里没几个人能跟得上她的脚程。
同刚刚和初蕊说话的态度不同，她和阿蛮说话的时候，明显温和了许多。
“听说你到了，我迫不及待来看看，缺什么就跟阿姐说。”
沈令妤边说，边想撩开帘子，看看床上人的真面目。
没成想，她一拉，居然没拉动，是野丫头在里面用力握住了两片帘子。
她歪着脑袋，不解道，“三妹妹难道不想和我们团聚吗，难不成是在怪阿爹阿娘没来看你？”
阿蛮面色潮红，脑子跟浆糊一样，却还要跟这个狠角色周旋，她心里叫苦不迭。
刚刚还在和初蕊闹脾气，听到了二小姐来了之后，她急急地想去迎接这第一个来见自己的亲人。
没想到那丫头竟然直接开口嘲讽，“还请去窗户边看看二小姐的仙姿，若是二人直接这样见面，您输得真不是一点半点。”
初蕊见惯了内宅人情百态，三言两语就戳中了阿蛮脆弱的虚荣心。
她被这些话刺痛了，心里涌起一阵慌乱，自己刚刚这么大叫大闹，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片刻之后，“你说我该怎么办。”
初蕊见计划通，心里的大石头稍稍放下。
沈令妤隔着帘子握住她的手，语气里不无关切，“妹妹这是病了，手这么烫。”
起初初蕊只是让她卧床假装生病，没想到阿蛮受了凉又躺进被窝里，这一冷一热还真的着了风寒。
阿蛮浑身的力气都放在这拉帘子的手上了，有点没听清她在说什么，胡乱地应答。
刚刚匆匆一瞥，二小姐惊人的美貌深深地印入她的大脑，击碎了她微薄的自尊心。饶是她从小和于氏打架斗狠，看见美好光明的人还是会涌起一阵自卑的感觉。
沈令妤见体温不似作伪，说话也是颠三倒四，看来是真的生病了。忽然有点良心发现了，她觉得自己这么作弄这对不堪的主仆，真是不懂事。
她仁慈地松开手，吩咐道，“阿布，看来三妹妹真的不舒服，我们走吧。”
众人见她走了，心里都默默松了口气。
初蕊想去送送他们，阿蛮叫住了她，话语里带着对未来的迷茫和不确定。
“喂，你说，我能变得像她一样吗？”
她没有说话，轻轻地把门带上了。
可以的，夫人的孩子怎么会比不过别人。
回去的路上，阿布一个劲地上蹿下跳，“爷，您不是最近武艺大有长进吗？”
沈令妤用余光斜了他一下，这小子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屁股一撅就知道他拉的什么屎。
“你是要我把床砸了，还是把帘子撕了？”
阿布长得浓眉大眼，笑嘻嘻地摸了摸后脑勺，“爷别生气，我这不寻思您少看个乐子嘛。”
是挺乐的，像个土鸡到了御花园。
她从袖子里抽出个帕子，仔仔细细把修长洁白的十指里里外外擦个干净。也不知道那女人昨天洗澡洗干净了没，帘子上都是灰。
阿布殷勤地接过那条帕子，随手撕个粉碎。
“爷，这种粗活下次叫我就行，哪用得着你亲自动手？”
沈令妤冷哼一声，好小子真是鬼精灵，先前不干，现在马后炮。
美人干什么都美，哪怕是蹙眉说脏话，都显得赏心悦目。阿布忍不住啧啧赞叹，爷不回去，就呆在这当大姑娘也挺好的。
被自己胆大包天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爷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沈令妤走在路上好好的，顺手掐了朵路边的花。修剪齐整的指甲掐断花茎，溅出些汁水，莫名让人心惊。
要是看管花园的妈妈看见了，估计得当场昏厥，这是苏姨娘最喜欢的一盆，千叮咛万嘱咐自己好生看管，就这么被二小姐折断了，上哪哭去。
“按计划行事，沈县令和长姐都知道此事，阿娘身体弱，这种小事情不必告诉她了。”
阿布挠了挠头，有些犹豫地说，“那日后要不要补偿三小姐，毕竟她才是真正......”
剩下的话被一个眼刀吓了回去，他唯唯诺诺地把嘴闭起来，爷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真正的？
沈令妤冷笑一声，在自己没有腻烦这个身份之前，这野丫头永远是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至于沈县令，他会理解的。
她随手把那朵花揉碎，一阵风吹过，那团软烂从美人的掌心滚落，掉在路边，被踩成灰尘。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初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