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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不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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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妤最后只让阿措去熬了碗甜粥,在她的默许下,阿措又将这段时间在侯府里发生的事说给了摇红和小蛮听。
“亏我还以为大小姐对咱们小姐最是体贴疼宠,却没想到她居然打着这样的主意,”摇红一阵后怕,“好在小姐没中了她的计,只是往后小姐万要提防着她才是。”
她忧心忡忡地道:“夫人那边……”
话刚起了个头,她又按下去,怕小姐听了心里不快。然而屋子里的几人都是打小便贴身伺候姜妤的,自然也都知道她什么意思。
夫人偏心大小姐不是一天两天了,今日大小姐敢这样算计她们小姐,夫人未必不知情……这般揣测看似耸人听闻,然而在高门大院里,血肉相残,却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行香道:“为今之计,小姐还是要早作打算才好。”
姜妤喝着甜粥,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所以明日我和魏嘉行出去逛街,你也跟着去,然后去找掮客看看田地。”
行香张了张嘴。
她、她不是这个意思呀!
她抬眼,刚想开口,看着自家小姐沉静的面容,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她想,小姐虽然看着不计较,但多少事情,她心里都明白着呢。她应该相信小姐。
翌日一早。
魏嘉行就来姜家接姜妤去珍宝阁了。
他还给姜妤带了一只花灯,是他在路边看着好看,便特地买了带过来的。
珍宝阁在朱雀大街南边,长街两边青柳依依,街上游人如织,暖煦春风里,茶楼酒肆楼外悬挂着的巾旗轻轻飘摇着,姜妤玩了会儿花灯,转过头,看见马车旁骑马的魏嘉行,忽然叫了他一声。
魏嘉行笑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还是想吃东西?”
姜妤食量不大,但她惯来嘴馋,凡是没见过的新鲜吃食,她都想尝一尝,从前两人在一块儿时,魏嘉行没少被她支使着去买吃的。
姜妤摇了摇头,慢吞吞道:“没什么,就是叫一叫你。”
每回魏嘉行来找她,都会记得给她带些有意思的小玩意儿。一想到自己往后脱离了姜家,可能与魏嘉行便也就会失去往来,她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
魏嘉行笑了一声:“那你多叫几声,我喜欢听。”
姜妤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过了约莫一炷香时间,马车停下,魏嘉行含笑道:“阿妤,到了。”
姜妤掀开车帘,无视魏嘉行伸过来的手,自顾自提起裙摆跳下了马车。
魏嘉行收回手,无奈地笑了笑,又跟在她身后,与她道:“珍宝阁是这两年才开的,因为里面的东西精巧别致,颇受京中夫人小姐们追捧,你快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我给你买!”
一旁有少女听了他的话,不禁掩唇笑着与身边的小姐妹道:“哪儿来的土包子,连珍宝阁都不知道。”
她没有避着人的意思,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被魏嘉行与姜妤听见。
姜妤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
是光禄寺少卿家的嫡女元青霜,两年前的花朝宴上,还因为与她穿了同色的裙子,被她母亲带走换了一身。
她记得后来元青霜回来,眼睛里一直噙着泪,看起来委屈又可怜,尤其她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脸颊气鼓鼓的,怎么看怎么像一只小包子。
转眼两年,当初那个撅着嘴在角落里偷偷抹眼泪的小姑娘也长成明艳动人的少女了。
她笑了笑,不打算理会元青霜。
然而魏嘉行却见不得她受这样的委屈,他是男子,自然不欲与女子作口角之争,他只是去到元青霜身边,每每见她对什么意动,就先一步眼疾手快地把东西拿在手里,从珠串到手炉,反正元青霜看上的,他全都要。
元青霜认得他,一开始也生气,但又不敢与他吵,只是忍到最后,她忍无可忍,终于气愤道:“魏公子,你别太过分!”
魏嘉行嗤道:“你议人长短不过分,我掏钱买东西就过分了?”
元青霜红了红脸,又怕再说下去魏嘉行会压着她和那人道歉,索性拉着好友出了珍宝阁。
魏嘉行见她走了,又回过头,恨铁不成钢地看满脸笑意的姜妤:“被人当着面这样说,亏你还笑得出来!”
姜妤手里拿了支簪子,正对着妆镜比划。
她昨日在镜堂里戴着的那支金簪沾了血,回去后就放到了箱笼里,但她太喜欢那支金累丝嵌琉璃梅花簪,便想再买一支,没成想今日在这儿碰见了。
她一边比划,一边笑道:“若是旁人说我,我肯定是要生气的,但是元家的小姑娘么,我愿意让她这一回。况且,”她笑着望向妆镜里的魏嘉行,“你不是帮我找回场子了吗?人家都被你气走了。”
她这话说得好无赖。
仿佛魏嘉行帮她是多天经地义的事。
但魏嘉行偏偏十分受用。
他轻哼一声:“也就是我,才不会看着你受这种委屈。”
两人逛完珍宝阁,魏嘉行又要带姜妤去东市的朝天楼吃饭。
朝天楼二楼窗边,裴肃远远便看见魏嘉行骑在白马上,不时低头笑着与马车里的人说话。
他面色不改,声音却微冷,语气平淡地问身边侍立着的人:“临渊,你说那马车里坐着的,会是谁?”
临渊顺着自家主子的目光望过去,便看见马车边的魏嘉行。他一时有些不明白自家主子问这话的用意,仔细思索了一番,试探着答道:“兴许是魏家的夫人小姐?”
过了一会儿,他又想起魏嘉行与姜妤交好,又接着道:“姜二小姐也不是没可能。”
裴肃没接他的话,看着楼下长街,与楼外长天,面上隐有寒意:“谢春山怎么还没来?莫不是死在路上了?”
临渊打了个寒颤,立在一旁,头垂下去,不敢说话。
他总有种自己再多说一句可能殿下真的会让谢大人死的错觉。
临渊想不通,明明刚才殿下还夸谢大人近来事办得不错,这会儿怎么又一副恨之欲其死的样子了?
很快,他欣慰地想,果然是他家殿下,阴晴不定的功夫更炉火纯青了呢。
马车行到朝天楼前便停下,魏嘉行照例下了马,来到马车边,朝姜妤伸出手。
看在今日魏嘉行为她破费许多的份上,姜妤大发善心,决定给他个面子,便伸手搭上了他的手腕。
方下马车,她便感到有人在看她,她抬起头,环顾四周,最终果然见着楼上的裴肃。
见她发现自己,裴肃朝她举了举手中茶盏。
他冷着脸,锋锐的眉眼间寒意深重,如料峭山风,拂面刮骨。
姜妤却没察觉出他的不快。只觉得缘分果然奇妙,原以为再难见到的人,今日竟又在这里相逢。
她仰起脸,朝他回以一笑。
裴肃捏着茶盏的手微微发紧:“看来孤真是小看她了,眼见在侯府使计勾引孤不成,出了侯府便继续与魏嘉行牵扯。”
“这会儿见着了孤,竟又开始施展她的狐媚手段。怎么,难不成他以为孤与魏嘉行是一样的愣头青,会被她耍得团团转?”
他屈指敲了敲桌面,唤了声临渊:“让掌柜把人请上二楼,安排在我们邻间。”
他倒想知道,若是她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又会是如何作态。
临渊很快道是,转身下了楼,将自家主子的吩咐说与掌柜听。他方说完,那边魏嘉行便也带着姜妤进了门。
见着临渊,魏嘉行愣了愣。
临渊常年跟在裴肃身边,魏嘉行入宫数次,自然认得这位人物。
而现在,这位人物越过了他,笑着与他身边的阿妤道:“姜二小姐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