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为墨》行行复行行

47、第 47 章

　　有些脆弱的法术瞬间增强扩大，半个拳头大小的珠子滚到古月脚边。
　　洞里安静下来，听着声音辨敌友。紧接着两个身影闪现，站在三人面前。虽是背影，但很难认不出。
　　“莫名，苏黎，你们怎么来了。”古月问道。很久没见过，自是想念，只是不想在此地见到。
　　莫名转头看向她没有解释的意向。
　　苏黎置若罔闻，“墨水收了。”
　　“这没你们的事，快走。”苏黎是他徒弟，什么实力还是清楚的，总不能让人一锅端了。
　　“啰嗦。”
　　苏黎和莫名各自幻化出一把刀，陈子鋆一眼看出只是普通刀，顿时急了，当是菜市场呐。
　　两个人划破了手指，在武器上以血画符，刀立刻散发出锋利的冷光。
　　苏黎飞身落到巨型蜈蚣身上，双手握刀下刺穿透甲壳。蜈蚣受此剧痛挣扎暴走，苏黎跳下溅起墨色水花，走远了几步立手念诀，刀光变得耀眼狠狠扎下，蜈蚣立刻爆体，黏糊糊的崩得到处都是。
　　莫名一刀劈下，刀气所到之处的虫子被一分为二。
　　这一点都不像他们学习时的实力。
　　蜘蛛精见此也严肃起来，擦去脸上的液体。
　　陈子鋆收了墨汁，刚想出声提醒，烦人的超声波又响起，两人衣衫颤动，看来也是做过准备，两个人咬紧牙关继续战斗。
　　一只巨型蝎子为了抵挡莫名的刀，从身后拖出一具刚死不久的人类尸体，顿时血肉飞溅。
　　想来是误入山洞的居民，他们绝想不到安静的洞底会是人间地狱深渊。
　　莫名暗道糟糕，伸手挡住苏黎已经发红的眼睛，蜘蛛精从上方吐出丝，莫名带着他转身避开，“苏黎，闭眼凝神。”
　　这一转，让陈子鋆看清苏黎遮眼的样子，呼吸猛地一滞。
　　这张脸很眼熟，轮廓嘴鼻，他已经见过很多次，从来没有把苏黎和另一个人联想到一起，那个像是山间一梦的白衣男子。
　　他走近古月低声道，“我上次失踪到和你们汇合，这期间你见过苏黎吗？”
　　古月很是意外他此时的这个问题，“没有，我们当时忙着找你，不曾见过。”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找答案。
　　这边苏黎强撑理智，已经没了耗下去的心情，闭着眼睛往后飞去，立在陈子鋆身侧，施加力量在保护膜上，保护膜拔地而起，载着三人向洞外去，莫名单膝跪地布置结界封山。
　　“苏黎，你要干什么，放开我！”不论陈子鋆怎么挣扎都没有任何效果。
　　苏黎不语，留给他一个眼神，幻化出火焰，它快速增长变成照亮山洞每一处的巨大火球，没有人可以忽视的刺眼。
　　“你疯了吗，住手！”一直冷静的蜘蛛精怒吼，一大团白色汁液袭来。
　　习惯了阴暗潮湿的昆虫大军害怕逃窜，却发现没有缝隙可以出去，有的种群有浴火抱团的习性，有的是各自逃命，一时之间极其混乱。
　　刚到洞外，古月手中的珠子就裂开碎掉，没有了束缚，陈子鋆迅速跑到洞口，奈何莫名的结界的确结实，蛮力和法术都不能造成丝毫豁口。
　　洞里，苏黎没有办法躲开，把火球运到空中，烧焦了蛛丝，火球还在不断生长。巨型蝎子近不了身，刺针不断喷出毒液远距离攻击，大规模毒虫死亡，体内毒气释放出来，即使两人屏住呼吸，也难保不溅到身上。
　　莫名捏诀往火球内加入易燃易爆的药粉，之后迅速揽着苏黎倒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强烈的气波把洞口三人掀翻在地。
　　苏黎和莫名丝毫没有手软，火药烧了每一处，尤其是沾满油性物质的蜘蛛精。然后就是石块的掉落崩塌。
　　从外可明显看到山洞在坍塌，陈子鋆捏紧拳头要往里冲，可持续的爆炸气波只增不减。古月和薄荷眼眶发红，喊着两个人的名字。
　　山洞完全崩塌，气波终于减少。
　　三个人已经呆住了，仿若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不，不会的。”
　　连通山洞的小路上有光影晃动，两个人搀扶着一瘸一拐走了出来，当他们出来的瞬间，小路也崩塌了。
　　三人快步上去，苏黎满是鲜血，肋骨肯定断了，完全靠在莫名身上，莫名看起来要比他好点。
　　爆炸往外跑的路上，苏黎替他扛了块掉下来的石头。
　　“苏黎，你醒醒，别吓我。”陈子鋆急了。
　　苏黎实在没有力气睁眼睛，气若悬丝，“善后，归你们，我们借，借了主笔使的东西，你，你去解释。”又吐了口血。
　　“好好，你别说话。”陈子鋆刚稍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把另一条胳膊架在自己脖上，想走又生迟疑。
　　“薄荷你和他一起走，我已经叫了赵柯紧急到达。”古月如是说。
　　陈子鋆感激地看着她。
　　莫名递给她一个药瓶，“可以缓解损耗。”古月看着他，又补充道，“主笔使报销。”
　　古月身后是离开的四个身影，苦笑，真是损伤惨重。
　　眼角瞥到碎石旁的纯白一角，近身看是张纸，扒开石子捡起，虽纸张有些破败，但主要字眼还是清晰可见。
　　苏黎和莫名把自己关在家里，不接受任何人的探望，工作方面有傀儡负责。
　　古月也在家休养，陈子鋆受此重伤老实了几天，薄荷手上中的毒在洞内得到抑制，回去后不久曲哲研制出解药，也没什么事。
　　陈子鋆趁着内息调养得还好，外伤像刚从担架上跳下来，赶紧去拜见主笔使大人，以此番模样证明战况之惨烈，折损法器之客观必要性。
　　好在主笔使心情好，啊不是，心胸宽广，轻易地放过了这件事，也没有索要赔偿。
　　陈子鋆向来给梯子就上，“大人放心，我以后一定努力工作认真执法，尽量不再出纰漏。”恭维了几句，又道，“大人是怎么认识苏黎和莫名的。”
　　知道他们有难进而帮助，虽不是意料之中，却也不算太震惊，毕竟墨主也得益于主笔使的提拔，更是顶头上司，多加关注也正常。
　　主笔使抬眼看他，“你不如去问当事人，哦，本使忘了，某人被拒之门外。”
　　陈子鋆讪笑，“大人消息真是灵通。”
　　“本使多说一句，看清自己的心，看清现实。”
　　……
　　陈子鋆进门，手一挥，古月的影像出现在空中，等待已久的通讯符，脱鞋走进卧室，懒散地躺在床上，通讯符和薄荷就跟着移到床边。
　　“怎么样？”
　　“当然是……”陈子鋆做出沉重的表情，顿了顿，嬉笑道，“没事了。”
　　“领导，你没事学什么大喘气，本少心都提起来了。”说完薄荷掏出手机，给安全局的同胞们发去安心的话语。
　　“真没事？云凝珠，召灵符，护心丹，可都是珍稀宝物，就这么毁了，上面一句话都没有，你不会是偷偷交易了吧？”
　　“不是，月姐，没事还不好，难不成真要把我就地正法你才安心。”陈子鋆换了胳膊的位置道，“估计这账主笔使大人自己扛下来了。”
　　空气安静下来，有这么位上司，摊上一群不按套路出牌的下属，也不知是好是坏，特意找苏黎和莫名去救人，估计也是因为不好派自己人。
　　再清澈的水，走的人多了也会浑浊。
　　“先老实几天，不然大人吃不消。”古月劝告陈子鋆，语气却不强硬甚至有几分叹息，“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陈子鋆坦言，“大人有一句话我想不明白。”
　　“你说，我听着。”
　　“他让我看清自己的心，看清现实。前半句是鼓励，看清现实呢？我和他最大的阻碍就是现实。”
　　陈子鋆没说名字，也不妨碍沟通。
　　一声冷笑，“现实就是，不一定谁保护谁呢。”手机提示音响起，古月一边摆弄手机一边悠闲道，“有件事得告诉你，苏黎和莫名最近要辞职，你的机会不多了。”
　　“你怎么知道？”闻言陈子鋆激动地翻了个身，结果扯到伤，倒吸一口凉气。
　　“出事那天，在碎石下找到了辞职信。我还有事，你自求多福。”紧接着，古月挂断了通话。
　　陈子鋆急忙出门，到了苏黎楼下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在小区内徘徊的时候，碰见了刚出楼门的莫名。
　　场面没有很尴尬，莫名十分自然地把钥匙递给他，“正好我要出门，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会儿苏黎，厨房有现成饭菜，你们吃不用等我。”
　　陈子鋆张了张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深呼吸上了楼。
　　莫名拎着几袋食材敲门，一位优雅的女士开了门，虽然受了伤，穿着睡衣，依旧美丽动人，“厨房在那边，我可以打下手。”
　　“病人就应该好好休息，安心看电视，我不会炸厨房。”
　　有人到家里做饭这种待遇，古月还是第一回感受。养儿多年，顶多买点外卖，算了，外卖总比他的手艺好点。
　　古月倒了杯蜂蜜水，坐在沙发上挑着频道，目光移到忙碌的身影，嘴角扬起，这次买的蜂蜜有点甜。
　　苏黎这几天闭上眼总能看见山洞里的陈子鋆，除了战斗画面，都是某人的抬眼眉间，真的很难不去回想。
　　无中生出亲切感。
　　他了解自己有多难和一个人消除距离感，肢体接触不逃避已经是极限，无故的情感让他心生不安。
　　养伤期间最不缺的就是空闲，苏黎好好回想了自己的生生世世，想得脑子有些胀痛，依旧没有见过陈子鋆，难道是他像自己的故人？
　　也没有道理，让他记忆深刻的故人屈指可数，习惯、举动、言谈，没有谁哪里和陈子鋆一样。
　　苏黎想了很久也没有头绪，黑暗效应这个词在脑海里突然明了。
　　洞里的确光线不好，除了敌就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