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为墨》行行复行行

104、第 104 章

　　三长老心气不稳，收到言语挑衅必定自乱打斗章法。大长老握棍欲撵，铜骨扇在眼前翻飞，他心急躲闪不及，胳膊出现一个血窟窿，腥气的液体溅到脖子和脸上。
　　剑花掩去细小寒光，清源迎面挡住他的路。
　　古月适合远战，身边必要留人，大家一致决定不让古月和薄荷正面碰全盛的大长老，她又不甘心，操控两把铜骨扇死缠着三长老，得防着有不长眼的冲过来，齐云见陈子鋆过来，对上薄荷的眼神，转身与他一起对付鬼差。
　　“老家伙，喜欢炼药怎么不把你那俩兄弟炼了，也算废物利用。”话说得古月笑了，口哨声裹挟着笑意。
　　“混蛋！闭嘴！你不配提他们，血债血偿吧！”三长老下手愈加狠厉。
　　陈子鋆只躲不挡，滑得像条泥鳅，“真心劝你，我们这些小罗罗才有几年功法，眼光放长远，你看看大长老的修为，啧啧，或者你主动点，让大长老炼了你。”
　　“小人，休在此挑拨离间！”三长老怒火更盛打法更凶，显然是不想让他能再开口。全力而出的手脚对不上人，好似拳头打在棉花上，翻飞的铜骨扇像烦人的苍蝇，这架越打越烦躁。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陈子鋆的目的不是挑拨离间，挑拨的是三长老自己的心态。
　　大长老忍不住吼道，“别听他……”被膝踢飞起的鬼差正好擦过肩头落地，条件反射地将最后一个字吞了回去。
　　略显狼狈的样子让人想笑。
　　“大长老，您激动什么？说中心事了？”陈子鋆用墨汁缠绕三长老的法器，悠哉悠哉道，“事到如今还不让三长老做个明白鬼，您敢说从未炼化过自己兄弟！”后半句声音骤然拔高。
　　三长老闻言手脚僵住，耳边听不见打斗和锵廊，几秒钟沉默在他而言极为漫长，满是不敢置信，将视线挪到大长老身上，“大哥你……”
　　大长老咬咬牙，“没有，别信他。”他不知道陈子鋆从哪得来的消息，一时惊诧到无话可说。
　　他是曾经尝试收集两位兄弟的修为，等他们复活作为礼物拿出来，可并未成功，也就没有告诉旁人。
　　不得不说陈子鋆的处心积虑，每句话都是引导都是套，故意在大长老面前耀武扬威说要和三长老聊，待到护人心切忍不住出声，就将这把火烧到他身上。
　　这种情况让他如何解释，话铺垫到这，再说不是为了自己，三长老还会相信他复活两人的动机么。
　　挑拨心态，挑拨离间，陈子鋆的目的，一直都是两个。
　　被算计了，大长老眼底发红，不等他发力，清源单脚点地后仰退进人群。
　　经薄荷提醒，齐云也注意到，木棍颜色黑红，原以为是上好木材或者历史悠久，却不想蹭过衣襟一片血污，细看之下，兵器周身黑气不是使用者带给它的，反而从内往外源源不断散发着。
　　谁又不是抱着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的念头来的。
　　即使原本的计划，也不能让齐云有一口气回去泄露消息，他们先动手的把柄攥在别人手上，就是给了对方名正言顺的借口和准备的时间，舆论不利举止被动，设计陷阱逐个突破的计划便失去意义，他们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地府、安全局、狐族、四明，全面进攻。
　　齐云的行事风格与四明越来越靠近，没有心情看人如何成长。
　　三人一边打斗一边不动声色往边上靠，是时翻身跳出场内，齐云清源刚从战斗抽身，于人群中飞到半空，陈子鋆与古手中各现一条长绳系在两人腰间，薄荷助力古月将人拽回来，陈子鋆略微停顿也开始发力，齐云用剑划破手掌，鲜血唤醒忘川剑，更多的血液自剑内渗出，齐云快速舞剑，将血液甩在地上。
　　大长老也飞身追杀，不经意俯首愣住，鲜红的线条渐出形状。齐云飞离瞬间阵起，大长老被狠狠压到地面，还在往场边暴走的三长老也被掀翻。
　　“这是……什么……”大长老喷出一口鲜血，挣扎起身。
　　齐云淡笑，“忘川中尸骨所成阵法，独此一份。”
　　大敌当前，没有人会打无准备之仗。
　　从一开始，每人各携带一块忘川使的肋骨，战斗时将浸了血的骨头钉在地下，五个方位各有一个，利用躲避进攻的步伐在场中画符，用忘川使的血激活。
　　没有人能从忘川捞出尸骨，忘川使本人除外。也算那具骸骨最后的贡献，不知生死官重铸血肉的时候是不是就想到了今天。
　　周身功力被阵法缓缓吞噬，修为浅一点的鬼差已经灰飞烟灭，齐云凝视林间仿佛忘川死寂的水。
　　大长老扶起勉强站立的三长老，生死间解释太过苍白，他要用这点时间博一线生机，看了眼他的神情，转而大笑，甚至笑出泪花，“你以为自己赢了？也不过是被利用的可怜人罢了。”
　　齐云毫不在意，嘴角笑容更甚。
　　“不相信？”大长老还想继续嘲讽，却在他的神情里看出异样，“不对，你知道？”大长老难以置信道，“疯子，你真是个疯子！”重复着话语，再说不出其他。
　　陈子鋆侧头看爱人，眼神复杂。
　　自以为掌握着人心最大的秘密，却不能达成离间的效果，反而是他在此刻看起来如跳梁小丑一般，大长老不甘心，恼羞成怒叫嚣着。
　　最后全力以赴的反杀，林间飞驰的法器碎魂锥越过众人的身影，直直刺穿他的身体。
　　大长老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僵硬地倒下去。
　　他再也没力气站起来了，连带着勉强站起来的三长老也跌倒。浑浊的眼睛布满血丝，映着点点光亮，逐渐无法聚焦，自言自语地嘟囔，“老夫输给的不是他，是你，你的执拗。”
　　戛然而止的大战。
　　无法相信这就是大长老的后手，刺向他的法器是谁的，如果是大长老一脉的，原本又应该怎样运作。
　　倒在地上逐渐没了气息变成干尸的两个人，如此模样即使还有什么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了。倒是浪费了生命中最后一次机会做个解释，两兄弟心存芥蒂死不瞑目。
　　尘埃落定，尚未愈合的手掌碰触符文，阵法消失，众人检查尸体。
　　真的死了。
　　齐云盯着大长老胸前形状奇怪的法器，静默良久。陈子鋆摊开手掌，完整的五块骨头，“恭喜我们，大仇得报。”
　　每个人虽然疲惫，神情却是激动，对视间看见一点晶莹和肯定。
　　“华盖-----”古月双手合拢，喊声在树叶间回荡。
　　清源将人搂在怀里，古月紧贴心口捧着一块边缘破损沾着灰褐色污渍的布帛，与华盖死前所着衣裳同为一匹，曾紧紧包裹她的残骸。洪泽保留多年，临行前从箱子里拿出来，他坚信她会赢，如此场面理应与亲人一起见证。
　　薄荷眼窝浅，背过身抹眼泪。
　　陈子鋆也抱住爱人，齐云微微垂首，嘴唇在耳边摩擦。
　　增长异常的树木回缩，初晨的一点光线缓缓照进来，光柱中蜉蝣似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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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此，一个温情的故事落下帷幕，如果他们的世界停留在这里，多数人会快乐。如果把它当做生活，则总有遗憾。有人身负责任，给自己和他人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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