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好凶啊》寻煦

7、小镇5

　　最后一个任务和前面几个差别不大，也是情人之间再普通不过的小把戏，需要两人夜晚在乌篷船上放天灯。
　　凌千卿好不容易挨到天黑，桥边有不少人买了河灯放出去许愿，他站在船头第三次对船夫说等一下，看向柳树边那座卖河灯的小摊。
　　景亦歌左右两手各抓着一盏河灯，一只蓝色一只白色，跟卖灯的小姑娘道了别，三两步跑过来跳上船，“船家，可以走了！”
　　“好嘞！两位客人坐稳了，走着嘞！”
　　船家爽快应答着，竹蒿一撑，小船慢悠悠划向河心。
　　景亦歌将白色河灯递过去，凌千卿迟疑一下接住，“不是说只要放天灯就行？你买河灯做什么？”
　　景亦歌将蓝色河灯灯芯点燃，在他面前晃了晃，“当时是放着玩儿啊！反正来都来了，多放两盏灯有什么关系？”
　　凌千卿无语，道了句“你就喜欢找事情做”，却见对方蹲在船头，将蓝色河灯放入水中，细微的蓝色火焰如同游鱼入海，与水面几百只彩色河灯融为一体，交相辉映煞是好看。
　　他顿时骂不出更多的话了，将掌中白色河灯点燃，正待蹲下放入水中，撞见景亦歌抬头看来，双脚一僵，站起身手上一收，悄无声息地将河灯挪到背后。
　　景亦歌目光往下看，凌千卿正待叫他起来放天灯，忽然对方揽住他后背一拽，他往前跌了半步，两人撞了满怀，小船被带的摇曳，荡出圈圈细小涟漪。
　　凌千卿不明所以，双目一敛正待发火，景亦歌指了指他的衣摆，“别生气啊仙君，刚才你的衣服差点被河灯点着，我只是顺手拉了你一把。”
　　凌千卿低头，水面漂浮的河灯越来越多，小船四周也拥着不少，他的外袍被风吹拂，有一片落在船舷外，倒真有被点着的危险。
　　凌千卿将衣摆拽回来，怒气消散了，不冷不热哼了一声。
　　景亦歌挑眉，“好吧，我就当仙君你哼的这一下，是在对我表示感谢了。咱们做正事吧，那盏天灯呢？”
　　凌千卿将折成方块的天灯递给他，景亦歌将它铺展开，在中心点了火，没多久原本干瘪的一片纸被撑起来，成了一盏橘黄色的漂亮天灯。
　　有客栈那次前车之鉴，景亦歌这回不敢疏忽，一边托着天灯，对旁边那人招招手，“仙君，幻象里面是两个人一起放的，你快过来我们一起！”
　　凌千卿将背后那盏河灯放在船舷边，走过来与他一起抓住天灯。两人缓缓松手，天灯飞向夜空，像河灯一样，融入星星点点的灯火之中，不见踪影，却又处处可见踪影。
　　景亦歌抬头凝视天灯越飞越远，凌千卿则悄然看着他。
　　景亦歌的长相原本英俊，念昭宗内仰慕暗恋他的男女弟子不在少数。
　　如今被河间街上的人间烟火气一衬托，长发高束，漆黑发尾随风飘荡，宽肩窄袖，长腿劲腰，俊美之中更显英姿飒爽的少年意气，散发出一种让人见之难忘、忍不住怦然心动的吸引力。
　　凌千卿心中一动，景亦歌的肩膀不经意碰到他，他如同被针刺到，竟一下子退开三四步。
　　还好对方没有发现这种细微的异常，凌千卿看见脚边那盏白色河灯，微弱的火焰在夜风中打着颤。
　　他将河灯端在掌心护了一下，又看了眼景亦歌，蹲在船边，将河灯放入水中。
　　夜风吹拂，白色灯盏晃晃悠悠飘荡而去，三拐两拐之后，与一盏蓝色河灯花瓣相触。在幻境的作用下，彼此间形成某种吸引力，无论河水波纹如何变换，这两盏灯始终紧紧相依。
　　.
　　两人回到客栈，那道楚河汉界还横在床上，和离开时一模一样。
　　景亦歌站在床边，捏着下巴想了想，双手一拍，“仙君，不如这样吧！你先去睡觉，等到你睡着的时候，我再悄悄把你抱住，这样你不用生气，我们也可完成任务了！”
　　说完他觉得自己真是聪明，脱了鞋子跳上床，将那中间那条被子码的整齐了些，顺便悄悄往里面挪了几寸，给自己留出更多睡觉的空间。
　　凌千卿走过来，抓住那条被子。景亦歌以为自己被抓包，脸上一僵，笑哈哈道，“那个……仙君，这一小半床我翻不了身……”
　　凌千卿盯了他两眼，手上用力，竟是将被子整个抽走，扔在床尾，“不用等睡着，就这样吧。”
　　景亦歌还在想着怎么解释，反应过来后，以为自己听错了，愕然抬头与他对视——刚才那句话，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吗？
　　对方目光过于直白，凌千卿对视一会儿别开脸，站在床边脱去最外面那件衣服，身上只穿里衣，胸口手臂间肌肉舒展有力，隐约可见线条起伏。
　　景亦歌坐在床上，毫不避讳的将人家看了个遍，忍不住啧啧评价，“没想到仙君看起来很瘦，脱了衣服之后这肌肉……好看好看！”
　　凌千卿上了床，膝行向他靠近，高大的影子带着一阵薄荷香味压过来，将他困在床板与胸膛方寸之间。
　　景亦歌抬头，与那张过分漂亮的脸对上，脊背逐渐绷紧，双腿却有些无力，一时间竟没办法挪开。
　　凌千卿伸手，抓住他旁边一条被子，薄唇微启，低声道，“你的脚，踩到被子了。”
　　“……”
　　景亦歌默默将脚挪开，心里恨不得抓着自己来回扇几个巴掌。
　　亏你还是修道之人啊，在美色面前这么没有定力！人家过来拿个被子，不就是靠得近了些，你居然盯着人家看痴了，连动都动不了！害，丢人现眼啊！
　　这边景亦歌在心里呼天抢地，凌千卿铺好被子，伸手将他捞过来，他猝不及防撞进那人胸口，有点硬，鼻息间满是清冽草香。
　　进入幻境这么久，景亦歌头一回感到手足无措，下意识挣了两下，被凌千卿抱着滚进被子里。
　　薄薄的被子一挡，凌千卿道，“别动。”
　　景亦歌被按在他胸口，说话的声音闷闷的，“那个，仙君，你突然这么主动我都有点不习惯了！咱们抱这么紧，真的没问题吗？不是，我主要是害怕，要是明天早上你突然反悔，翻脸不认人看到我就生气，提剑给我几下，那最后吃亏的还是我啊！”
　　凌千卿额角跳了跳，心说自己有那么喜怒无常么，说翻脸就翻脸。他搂着景亦歌的腰，手臂稍稍收紧，“不会后悔……完成任务而已，别大惊小怪。”
　　景亦歌了然，心道不愧是五大长老之一，果然能屈能伸，为了出幻境，连抱着男人睡觉都能忍受，还抱得紧成这样，一点水分都不掺的。
　　他心里佩服了一阵，实在被抱得有点难受，想开口让对方稍微松开点。刚说了一个字，就被对方低喝道“闭嘴”，只好不再说话，一头扎进面前温热的胸膛，伴着满身香气睡觉了。
　　凌千卿此时心乱如麻，他从未和别人这么贴近过，不知为何心跳比平时快了许多。他突然有点后悔一开始将景亦歌抱过来，但对方的呼吸拂在他胸口，又莫名吹散了那点不安。
　　他收紧手指，冷静下来后，忽然发现少年身形瘦削，抱在怀中手感其实很好。尤其对方腰肢出乎意料的纤细，却又有着练武之人的柔韧，只需他一只手掌就能堪堪握住。
　　凌千卿垂眸，见景亦歌似乎睡着了，手指缓缓在他腰线上摩挲。来回抚摸许多次，突然惊觉自己这种行为实在丢脸，偷偷摸摸占一名弟子的便宜，简直有失长老身份。
　　手指不乱动了，却仍然按在纤腰上没有撤开。
　　景亦歌这一晚睡得格外舒坦，凌千卿却被身边这人的气息扰的心烦意乱，睁着眼睛整宿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