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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

  •   灰暗的天空,蒙蒙的像一张无形的网,空气也像是闷绝窒息了一般,一丝风也没有。

      不远处的街上阒无人声,只有巷口的尽头处,似有若无的传出了几声哀乐。

      那乐声伴着阵阵凄凉,将原本就死气沉沉的氛围衬得的多了丝不应有的寒意。

      家家户户的门前都齐刷刷的挂上了一条白布,以此来表达对这场葬礼的尊敬,而这场浩大葬礼的主角,则是当朝大皇子同时也是大将军的杨星昂。

      “曾缚苍龙开伟业,又乘骏马续!”

      “红旗已指先锋路!青史应留正气歌!”

      凄凉的哀声由远到近,送葬队伍终于是抬着棺柩在街口露出了它的真容。

      送行的队伍很是浩荡,但每个人的脸上都难掩哀伤之色,而为首的杨星野更是眼眶红肿,更是跟着哀乐喊得声嘶力竭,喊得周围的人都跟着为之动容。

      但心隔肚皮,又有谁能保证那抹哀伤的背后是否掺杂着笑意呢。

      当浩荡的队伍经过紧闭的公主府门前的一刹那时,为首的杨星野却缓缓的抬起了一只手臂,示意队伍停下,队伍中的人虽然有些不解,却还是听从了指令乖乖的停了下来。

      只见杨星野从腰间的白布包里掏出了一大把纸钱,用力的扬到了门前,哭的更加大声“ 黄钱扬起,白衣送行!大皇兄一路”

      他这番作为看似无意,却难免让其他看在眼里的人心生猜忌。

      他们虽未亲眼所见,却也是早有耳闻,毕竟大皇子暴毙的第二天坊间就有传闻大皇子的死和当朝新立的太子有关,而帮凶极有可能是新立的太子和三公主驸马她们。

      如今大皇子出殡,唯一出现的二皇子又在公主府前上演了这样一出戏,似乎让人们更加笃定,大皇子的死说不定就是这几人一手造成的。

      而这一切背后的始作俑者,则是悄悄的用余光打量着身后的人群,看到目的达成后,讥讽的弯了弯唇,又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后,就心满意足的带着大部队继续向前走去。

      随着刺耳的哀乐声愈行愈远,空荡荡的门前也只留下了一地黄色的纸钱......

      而在府内的几人听着渐行渐远凄哀的乐声,皆是一脸的愤恨,但却只能紧紧的攥着拳头,任由队伍愈走愈远。

      “简直欺人太甚!”

      一张白皙的手将木桌拍的一颤,率先打破了房间内沉寂。

      “红玉,你冷静一点。”一旁的安知萌见状赶忙拍了拍在桌前站起的人的肩膀,示意她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冷静?你看看现在在床上躺着眼皮睁都不睁的二殿下,你叫我冷静?”红玉指着还在躺在床上昏迷不行的杨桉宁,眼角泛红的嘲讽道“我可没有姑娘这般胸襟,最重要的人生死未卜,还能这般云淡风......”

      “啪!”

      伴随着一声脆响,红玉脸颊受力的偏了过去,嘴里那个轻字终究是没能说出来。

      “你又怎么会知道,我的心情......”

      安知萌极力压制着哭腔一字一句的哽咽着,高举着的手也在半空中不住的颤抖。

      她无时无刻不在隐忍,但红玉的话却像是一把刀,直接捅破了她建设好了的心理防线,又在她的心上捅出了一个窟窿,倏地疼痛无比。

      别人不是她,又怎会知道,多少个午夜梦回,自己一次次被惊醒,脑海中都是那人鲜血淋淋的身躯,而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无能为力......

      红玉本想继续和打了自己的安知萌对峙,但映入她眼帘的,却是那人泪流满面的容颜。

      “姑娘...对不起...”红玉知道是自己犯错说错了话,瞬间就收敛了脾气,和面前哭成泪人的安知萌低声道着歉。

      安知萌闻言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轻轻的摇了摇头,崩塌的情绪却还是如决堤的大坝一发不可收拾般,让她泪流不止。

      而一旁的杨谨俞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微微的叹了口气,一边揽过了安知萌的肩膀,一边轻拍安慰一边开口劝导“我们心知肚明这一系列事件的罪魁祸首是谁,所以更不能上了他的当,受了他的挑衅,在这样的关头,我们更应该要保持冷静,想出应对的对策。”

      “主子说的对,现在局势对我们的主子不利,我们做奴才的帮不上忙也就算了,但是不能添乱啊!”清儿见状也气呼呼的走到红玉面前,用手指点了点面前人的脑门儿,轻声训斥。

      也不知道是红玉被哭泣的安知萌吓得没了脾气,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面对清儿的训斥,他表现的像个做错事的小狗,只看了一眼后便耷拉着脑袋不再发一言。

      “等驸马从宫里回来,应该也会带来些有用的消息,我们就静静地等着就好。”杨谨俞说罢抬眼看向了大门口的方向,眼中也多了一丝期待。

      透过这些期待的目光,一个清俊的身影此时正站在殿门外,略显落寞望着哀乐响起的方向,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不知声音消失了多久,栾泽才慢慢回了神,刚要转身,一个低沉的男声便在她身后响起,她闻声回头,杨星野不知何时竟站在了她的身后,此时的他早已褪去丧服,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蟒袍。

      “皇妹夫真是好兴致,在大皇兄的葬礼缺席,却在这悠闲的吹风?”

      面前人的话虽不长,却说的开门见山,语带挑衅,透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而面对挑衅,栾泽只淡扫了一眼,却未发一言。

      这人明知自己无法出席大皇子葬礼是陛下的旨意,却依旧明目张胆的揭她伤疤,那拨测的居心可谓是狠毒到了极致。

      “说到底,大皇兄是和皇妹夫你们一起用过膳后才出了这档子事,恐怕父皇那边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皇妹夫要做好心理准备才是啊。”见面前人默不作声,杨星野依旧咄咄逼人。

      “不劳二皇子殿下费心。”栾泽的声音显得出乎意外的平静,这样冷静的反应反倒令一旁的杨星野有点发慌。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之间的氛围也瞬间跌落到了冰点,只有杨星野偶尔拿余光瞟着面前的人,想从她的眼中发现点什么,却终是一无所获。

      “二位,陛下已到,还请二位准许奴才进门通报一声。”殿内的传唤公公缓缓从门内走出,移步到二人身前作了个揖。

      “有劳公公了。”栾泽见状忙想回礼,但猛地眼前一黑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好在面前的公公手疾眼快,握住了她的手及时将人扶了起来。

      “多谢公公。”被扶起的栾泽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后急忙对着面前人道谢。

      “我听说皇妹夫送大皇兄回来后便一夜未睡,这身体怕是有些吃不消了吧?”杨星野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人出糗,顿时觉得自己搬回了一成,眉里眼里野满是藏不住的讥诮。

      栾泽见状依旧没有还嘴,那双漆黑的眸子依旧不见半点波澜。只目送着传唤公公重新走进了殿内,几口茶的功夫,门内便传来了让两人进去的声音。

      进殿后的二人难得默契的跪在了杨琰的面前,深深的行了一礼。

      “星昂的葬礼进行的如何了?”杨琰看着下面跪着的两人,将手缓缓的收回到了桌底,率先开口。

      “回父皇,大皇兄的葬礼儿臣已按照父皇的要求处理妥当,父皇大可安心。”杨星野再次深深一拜,语气里满是诚恳。

      “那就好,辛苦你了。”杨琰微咪了一下双目,眼角轻轻地跳动了几下再次开口“星昂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们二位对于之后有什么看法?”

      “大皇兄遭此劫难,我等定然悲痛,但...”杨星野偏头看向身边的栾泽,摆出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欲言又止。

      “你但说无妨。”

      “是,儿臣只是觉得皇妹夫和太子殿下等人是最后见过大皇兄的人,按理也需要审查一番,但....也许是儿臣多虑了....”杨星野语气吞吐,眼眸内却闪过一丝危险的精光。

      “儿臣虽然是文官,却也深知兵不可一日无将的道理,大皇兄的事情要是传到了边关,恐怕令军心出现动荡,所以儿臣觉得,皇妹夫现在尽快归边稳定军心乃是首要事宜。”杨星野眼见杨琰没有打断自己,赶忙补充道。

      “嗯...”杨琰思考了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而后便随即出声附和“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即是如此,朕便把调查星昂遇刺一案全权交于你处理,太子和三公主等人已被朕下令禁足,配合你调查,你切记,不要让朕失望。”

      “多谢父皇信任!儿臣定然不会辜负父皇所托!那儿臣请求父皇准许先行告退,尽快处理手中事宜。”杨星野眼底庆气一闪而过,随即偏过头看向了身旁的人,眼脸染上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味道。

      “嗯,朕允了。”杨琰见状大手一挥,示意杨星野退了下去。

      “那么...贤婿打算何时动身?”目送杨星野离开的杨琰将视线重新放回到了栾泽身上。

      “既已说定,自然是越快动身越好。”栾泽冲微微欠身行了个礼,思索了一会儿后缓缓应道。

      “好,那就明早备马出发吧。”杨琰见状扯了扯嘴角,勉强扯出了一抹微笑。

      他虽然无心责备于面前人,可是语气里还是流露出了一丝失望,语调变得低沉而忧郁。

      “是。”栾泽低下头轻声应道,再次抬头时,杨琰也重新将手放到了面前的桌上。

      “那臣也先行告退了。”栾泽的眸子在看到杨琰的手时陡然地亮了亮,随即便又低头行了个礼。

      “嗯,去吧。”杨琰淡淡的点了头,目送栾泽离开。

      而此时,躲在门外的杨星野这才心满意足的缓步离开,他慢慢的走着,嘴角的笑意不减,脸上的冷漠却愈发可见。

      一阵凉风吹起,夜幕也渐渐垂下,西方天空红色的晚霞由红变紫,变灰、变黑、直至遁去。

      等到栾泽回到公主府时,天空已蒙上了一层黑布。

      等了许久的清儿和红玉,见到了栾泽身影,自然也是像等着大鸟归巢的雏鸟一样纷纷围了上来。

      “驸马爷,陛下那边怎么说?”

      “是啊,知道凶手是谁了么?”

      “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面对众人的询问,栾泽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径直走向了床上躺着的杨桉宁,又看了一眼坐在床边带着泪痕的安知萌后,转身走进了里卧关上了门。

      一系列的操作让众人有些摸不到头脑,就当几人跃跃欲试,想要敲门进屋想要问出个所以然时,却被一直看着这一切的杨谨俞拦住了去路。

      杨谨俞对着几人摇了摇头,随即便跟着栾泽的步伐,轻轻推开了里屋的门,缓缓的走了进去后轻柔的带上了门。

      “不顺利?”

      借着微弱的烛光,杨谨俞踱步到榻边坐了上去,凝眸望向在床榻上躺着的栾泽,眼神中隐含着探寻之意。

      栾泽没有出声,只用着一只手臂挡在眼睛上,让人看不清表情。

      杨谨俞见状也噤了声,只弯下了腰身,伸出手轻柔的摩挲起榻上人的脸颊。

      对她来说,她眼前的人就像是一只被惊吓到了的刺猬,在尽力的蜷缩起自己的身体,来抵御外界的伤害,她不忍在这个时候扒开她用来防御的外壳,却还是止不住的心疼着这人。

      感受到柔意的栾泽此时也不在躲藏,她缓缓放下了挡在眼上的手臂,顺势握住了在自己脸颊上的手,偏过了头,在那白皙柔软的腕间轻轻的落下了一吻。

      面前人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杨谨俞的脸顿时爆红得犹如煮熟的虾子,那手腕处传来的温热触感更像是凭空生出的藤蔓,顺着她的胳膊肩膀,自下而上缠至心间,缠得她心跳忍不住加速。

      烛光昏暗,爱昵渐浓,这样的氛围,似有一种不明不白的东西正在蔓延。

      “驸马还没告诉本宫今日父皇到底说了什么呢?”杨谨俞触电般的收回了手臂,慌张的转过了身,转移起了话题。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自己的腰身便被人从后方圈住,一股温热的气息便洒落在她侧脸,从后颈处传来的酥麻似电流一般淌过全身。

      “大皇兄的事情还没有结论,驸马非要现在嘛...”杨谨俞轻轻的推了推环在自己腰间的双臂,但腰间的力度却只增未减,她轻咬着嘴唇,红着脸小声低语“至少...先告诉本宫父皇的意思...”

      “臣和陛下赌了一把,这场赌注,可能会让殿下受点委屈。”身后传来的声音闷闷的,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不安的情绪。

      “驸马只管放手去做,什么样的委屈,本宫都受得住。”杨谨俞闭上眼向后倾靠,与身后的温暖的身体贴的更近了一些。

      “殿下为什么这么信的过臣呢?”栾泽的声音带着一股被砂砾蹭过的低哑的同时也带着一丝试探。

      “因为你是本宫的驸马啊。”杨谨俞侧过脸颊莞尔一笑,那清亮的眼眸中,仿佛镌刻着无数绚丽的风景,蕴含着灿如烟花般的爱意。

      是啊,她是她的驸马,仅此一句,便瞬间让栾泽明白了面前人对自己的心意。

      而满口佯言的自己真的配得到这份爱意么?

      “等到这件事情告一段落后,臣有话想和殿下说。”栾泽将头深埋在面前人的肩颈,眉眼在一片黑暗中染上了一抹忧伤。

      “好,本宫等你。”

      夜已深,月明如镜。这样的夜晚不知不知过了几时又几时,亦如这似水的年华,总想留住每一次途经的美丽,却又总是任其从指缝间溜走,末了,只剩下一串串哀叹惋惜。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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