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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反骨【三十五】 ...

  •   那天晚上的冷风带来的高烧久久不退,费玉顶着难受请假在家办公,有三四天没出过家门。
      方杰宇在其中一天找上的门。
      费玉觉得挺意外的,这个人大包小包提了一堆药,不分由说的挤进厨房去给他冲感冒冲剂,蛮横的灌下。
      用大拇指轻轻的插着他的嘴,确定他把所有药剂都咽下去了,然后,也不怕被传染,去吻他还残余药味的唇。
      这是费玉最顺从了一次,而方杰宇也意外的照顾他的感受。
      再次见面是两天后的会议室了,杜斯诺在那之前暗戳戳的安慰他,别在意这个身份,坚持两周后合同签下来就不用见到他了。
      费玉苦笑,没太放在心上。
      他和方杰宇保持着十分稳定的关系,白天上班见面,晚上床上见面,休息日则一天都呆在一起,去某个著名的餐厅吃饭,游览某个景点,去超市买生活用品,在湖边公园并肩散步,或者相拥而眠到另一天的下午,在温暖的阳光中睁眼。
      很平静很平静的生活,尽管时而因为没有话题闲聊而沉默,尽管会因为对方一句无意的“从前”而静音,会因为一些事发生口角,因为没有说清楚的误会而无法自容。
      那天他们面对面吃早餐,费玉刚打算开口,方杰与被一个电话催走了。
      费玉又唯唯诺诺的不敢了。
      他不敢打破现在暂时的宁静。
      他独自吃完早餐,方杰宇发的消息让他有什么事晚上再聊,可那个晚上却沉浸在□□当中。
      隔天的早餐时间,方杰宇倒有时间陪他聊了,费玉喉咙痛到发不出声,始作俑者还在那笑。
      没有心情讲了,费玉匆匆出了门。
      在公司电梯前刚好碰上自己的助理,助理夸了句他的新衣服很好看。
      这衣服是方杰宇的,鬼混了几天他就穿了几天方杰宇的衣服。
      方杰宇的审美一直是可以的,读到高中的时候,因为长得帅可以驾驭各种大红大紫的嘻哈卫衣,长大后因为工作原因,服装黑白具多,牌子小众但贵,风格和他本人很搭,冷酷的拽哥。
      费玉这样想,助理却小声的问他要不要把衣服拉链拉到顶头。
      他偏过头去瞧电梯门反光上的自己。
      好样的方杰宇。
      费玉二话不说的拉到底,微微的缩着脖子,手插在口袋里,从背影来看那逼格和真和方杰宇有所相似,杜斯诺见了问他突然装什么逼。
      那天晚上,费玉没回酒店去找方杰宇,气得开车逛了两圈才回家的。
      “咔嚓”一声打开家门,里面的灯亮着,餐桌上摆着饭菜,方杰宇坐在沙发上像是被惊醒的,侧过头和他对视。
      费玉那时突然抬不起腰板,钻心的澎湃漫上心头。
      有一瞬间的错觉。
      有人在等他回家。

      临近月末,“长游1.4”的合同终于谈拢了,费玉的任务终于能收尾,但总有人欢喜有人悲伤。
      他们的以后一片光明了,费玉却开心不起来。
      拖了三天,方杰宇定在12月3号回国。
      拖的那三天,方杰宇先把琐碎事安排好,放了员工一天的假,把母亲让他帮忙买了东西整理好带回去,然后在那个下午突然决定要在华盛顿安置一套房子,手续交给助理去办,把地址告诉了费玉。
      剩下的时间全陪着费玉。
      费玉坐在床上看着方杰宇收拾东西,他倍感疲惫。
      他想让方杰宇别走,但他怕对方回头问他一个为什么。
      于是,他没挑起这个话题,方杰宇却问他 。
      “明年三月,我能见到你吗?”
      “……应该能。”
      项目要发展到国内去,对接人最好的人选是费玉和另一位同事,杜斯诺给他透过底,但费玉没决定好,他的计划内近三年里都没有回国发展这一段。
      最后一个晚上,方杰宇把他弄得特别狠,问他什么是应该。
      费玉没有松口。
      隔天起来,方杰宇给费玉看了一样东西,是他生日时候送他的那块表。
      方杰宇说:“老子现在还带着它,万把块保养费养着它,去哪都带着它,你的呢?费玉。”
      情侣对表,有一块早就被摔烂了。
      巧舌善辩的费玉遇上方杰宇总是无话可说。
      回去那一天,方杰宇带着那块表,无时无刻地抚摸着表壳,杜斯诺夸了一句好看,他说费玉送的。
      费玉站在送行的人群中,羊入虎口的感觉。
      短暂的寒暄过后,杜斯诺代表己方人员与方杰宇握了握手,说很高兴能和你合作。
      方杰宇点头回应,矮身上的车,降了车窗,却没有看到费玉。
      12月的天异常的冷,车窗附上一层白雾,看不清外面的景色,车子刚启动,行驶了五六米,有人跟上前几步。
      费玉不受控制,杜斯诺问他不去告别一下吗?然后被人轻轻一推,亮相两步跟上去。
      方杰宇吊儿郎当的降下车窗看他,开心藏不住。
      费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轻声唤了一遍他的名字。
      他看着方杰宇眼睛,深呼吸一下,心跳已经遏止不住了。
      方杰宇的眼睛依旧色彩浓烈,看他的眼神大方自然,独独的看着他,注视他,悄悄话依靠这来传递。
      费玉忍不住,他还是舍不了。
      他问:“明年三月,你能来接我吗?”
      窗外的雪点子飘进来,打到方杰宇脸上,费玉的声音很小,他差点听不见。
      “你回来吗?”他也问。
      “回。”费玉狠了狠心。
      “行。”方杰宇抓着他的衣领拉了下来,捧着费玉的脸“我信你。”
      费玉怔了片刻,没在说什么,目送芳方杰宇离开。
      他跟着车走了一段雪路,蹲在地上很久对杜斯诺拖了回去,杜斯诺问他:“你真的决定回国发展了?”
      费玉我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雪色连片。
      京城的雪要比这好看。
      他的脑子突然出现这一句。
      但方杰宇这么多年,这么孤独的看了那么久。
      “回。”
      费玉回。

      费玉的工作从方杰宇离开后繁忙起来。
      因为临时决定担当起国内“长游1.4”发展项目的总负责人,他和多方面领导沟通谈判,同时,其他公务也蔓延而上。
      一天最多四个小时的睡眠,从各个公司间迂回婉转,应付各种项目负责人,一开会就是三个小时往上,程序漏洞的修补加强,各种企划书草拟,烦人的人脉,层出不穷的意外。
      他的饮食都是在电脑前解决的,回家几乎走不到浴室门口就倒向床了,眯上也来不及闭,又一电话唤他拯救世界。
      一看时间,早上9点,他7点才到的家。
      洗漱用了不到十分钟,换了身衣服,系领带的时候发现脖子青了一圈,因为太累了,勒紧点就不容易睡着。
      然后在车上补了15分钟的觉,接上两个助理后一直在讨论研究方案,顶着头昏欲炸的感觉开了一场七八个小时的会。
      而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个多月。
      费玉跟个陀螺一样转了一个多月,停下来那一刻才想起来,很久没跟方杰宇也联系了。
      心情就像压在心底的巨石被高高抓起,松了半口气,然后再砸下来,比上一次还要沉重。
      最近15天任何联系方式,任何消息平台,任何一则通话记录,都没有方杰宇的身影。
      费玉又翻了一遍通话记录,在上千条记录中看得出了重影,冒着冷汗颤抖的靠在房门翻找。
      终于,在清一色的黑色字体中,一条刺眼的红划过。
      那是17天前,再在那的三天前,方杰宇问他为什么没有空,答非所问回我在开会。
      不是方杰宇对他不理不睬,是他一直石沉大海,没有声息
      费玉尝试回拨一个电话,没有人接,这个时候,国内应该是深夜。
      他盯着手机很久,打字框里加加减减,直到手机没电关机也没有回过神来。
      他扔掉手机,想站起来,想去吃药,想一觉睡到明夜。
      但他仅是站了起来。
      这么多天,劳累过度,紧绷的精神仅是因为一则短信发不出去,“砰”的一声全碎了。
      仿佛是从脊椎开始崩的,毫无支撑力,天晕地晕,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站着还是倒了。
      随后蔓延上后背,四肢要碎了一样,全身抽搐的疼,只到看不见窗台的光,他才发现自己哭了。
      没有压抑,没有克制,来的措不及防。
      他以前,不管学习再繁重,工作在压人,半夜赶编程的同事在他身边啕嚎大哭,他依旧保持风清云淡。
      他的病情让人多心多虑,但他本身不是那样的人,被左右的感觉异常难受,不知不觉中被同化,一层外壳撑着,内心幼稚的开解自己。
      只是太累了,只是犯病了,费玉安慰自己,泪水从指缝溢出,顺着下颚线延到颈侧,喉结大幅度。
      只是很想方杰宇,只是方杰宇出现在他的世界又找不到了而已。
      费玉没有刻意的压制或控制自己,让思念疯狂向上涨。
      他靠在床边,吃了大半瓶药,情绪稳定了点,但眼泪还是流不完。
      药是干吃,拌着眼泪几颗几颗的生嚼,苦味溢出了齿贝,思念跨越大洋。

      满天飞雪,京城。
      深夜的街是霓虹灯闪耀,某家酒店的公共卫生间,方杰宇双指抠着咽喉,撑在洗手台,绻着腰腹
      助理周斐君为他找来止痛药,方杰宇也没等他打开水瓶就生咽了下去。
      “您也别那么拼了,又不缺这一个项目,被那些人灌成什么样了 ”周斐君皱着鼻子说
      方杰宇答非所问:“我手机呢?”
      周斐君找了找,没电了。
      方杰宇垂下眼睛。
      “有消息吗?”
      “没有。”
      “他很忙吗?”
      “杜总说,是很忙。”
      “行吧。”方杰宇灌完一整只矿泉水,解开了几颗扣子“几点了?”
      “4:30了,朝梁哥在下面。”
      周斐君扛不动方杰宇这个壮汉,磨蹭了十多分钟的陈朝梁终于上来了,两个人把方杰宇拖着走。
      一个月前,他刚回到北京,公务缠身了一周,忙过那一波后梁曼和方敬中方闹矛盾,动手打架,梁曼被人灰缸砸中头轻度脑震荡,住院观察了两周,方杰宇忙着照顾她,忙着帮忙处理各种事情。
      他以为自己那么忙会忽略费玉,心里头时刻刻想着,但真的没有空,没想到对方比他还忙,也是要务缠身,可怜了一个月的时间。
      12月一眨眼就过了,费玉在二月中旬得到同意回国发展的同意书,他颤抖的告诉了方杰宇。
      那一刻的惊喜是无法形容的。
      第一次见面在三月,这一次见面,也是在三月。
      3月27号的飞机,跨越千里,跨越大洋,带着一腔思念,见到方杰宇后,任何苦楚都是甜果。
      人群之外,方杰宇靠在车门边上,答应说他来接人就没有唐塞,就是真实的出现在那里,张开一个温暖的拥抱。
      四个月的别离,带着苦涩,堪比八年。
      久违的方杰宇,久违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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