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哥是神》一江木年

1、便宜哥哥

　　昆河省有一条有名的街道，叫状元街，状元街有一所有名的重点学校，叫齐德一中，该校年年包揽昆河省的文理状元，而状元一般都是此街上的人，于是状元街由此而生。
　　日渐西沉，也正到了各位“未来状元”的放学时间。
　　“叮——”象征自由的放学铃声刚刚响起，坐在最后一排的男生就把桌上的东西胡乱往书包一塞，背上就跑。
　　“楚大人，晚上出来打球啊！”前桌的小胖子江明喊道。
　　楚辞头也不回：“明天！”
　　“真是，没见他放学这么积极过。”江明嘟囔着回头收拾东西。
　　同桌王奇良看了他一眼，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楚叔叔难得今天回来，听说还给楚辞带了个surprise，他当然积极回家了。”
　　事实的确如此，楚辞从今天中午接到他爸的电话到现在就一直保持着兴奋劲儿，此时跑到家，看到门口停着的骚包的红色法拉利，愉快的心情只上不下。
　　掏出钥匙开门，楚辞站在玄关一边换鞋一边“出言不逊”：“老头儿，给我带什么礼物了？上次的机车有点逊了啊，不够惊喜我可不……”买账。
　　他还没说完，抬头就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从楼梯上下来，穿着随意，也年轻，看着不像来谈生意的。
　　“？”楚辞的脑袋上缓缓飘出一个问号。
　　没走错门，这帅哥谁啊？
　　“您好。”楚辞客气地招呼了一下，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您坐，喝口水。”
　　男生礼貌地点点头道声谢，却没有动，看着楚辞往厨房走。
　　“呦，小祖宗回来啦！最后一道菜马上就好，劳烦您把碗筷摆一下。”在厨房忙活得热火朝天的楚恒捧出一打碗筷塞给楚辞，把人推出来又关上门继续忙活。
　　楚辞不知道老爸为什么又带了个“儿子”回来，碍于本人在场也没好意思大声问，只好默默摆碗筷洗手等饭。
　　餐桌上已经有了五道菜，还开了两瓶红酒，都是他爸的珍藏，楚辞琢磨了一下这两瓶酒的地位，在心里点了点头：“贵客，大手笔。”
　　楚恒端着最后一道油焖大虾过来的时候，身后跟着那个在楼梯口和他对视的男生。
　　离得近了楚辞才发现，男生个子很高，瞧着好像比他还要高一个头，一双桃花眼似乎天生含情，温温和和的，眼尾一颗泪痣夺人眼球。
　　是个干净利落的男生。
　　“都坐都坐。”楚恒解了围裙，一边倒酒一边招呼着，“小辞啊，这是你周彻哥哥，小时候你们天天在一起玩的，这几年身体不好在国外养病，刚回国。”
　　楚辞叼着块糖醋排骨，迷茫地客套：“啊，有点印象。”
　　“那时都还小，小辞忘了也是正常的。”周彻也帮忙打着圆场。
　　一顿饭吃得有些沉默。
　　基本上是楚恒在说，他一边热情地给周彻夹菜，一边泛着泪花地念叨：“在外面受苦了。”周彻在一旁听着，间或回答些问题。楚辞搭不上话，也实在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个哥哥，索性埋头吃菜，减少存在感。
　　楚恒谈生意要应酬，能喝，但令楚辞惊异的是，周彻看着不像酒量好的人，居然也这么能喝，两个人红的吹完吹白的，白的吹完吹最贵的，喝的酒气冲天，楚爹红脸。
　　但周彻还像个没事儿人一样。
　　就在楚恒准备再开一瓶的时候，周彻伸手按住了瓶塞：“伯父，不能再喝了。”
　　楚父一愣，点点头：“哎，好，那不喝了……”
　　没了酒，接下来的饭便吃得更加沉默。
　　楚辞没怎么夹过菜，每次碗里空了周彻都会再给他夹满，都是他喜欢吃的，无一例外——除了那道红烧鸡杂。那是他小时候喜欢吃的，但在他七岁之后，就很讨厌吃这种东西了。
　　很明显，周彻了解他，但他不记得这个人。
　　一顿饭在沉默中结束，楚辞被安排将盘子碗筷收拾好送进洗碗机，周彻则被楚恒叫去了阳台，那里有间玻璃房，隔音效果好得放炮仗都听不见。楚辞曾以为是自家骚包老爸打电话泡妞用的，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爸还是孑然一身。
　　楚辞出来就看见楚恒坐在椅子上，周彻单手插口袋靠着玻璃墙，垂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细细打量着玻璃房里的男生，总觉得这个人气质很奇怪——看着像是个正常人，但又好像与世俗烟火格格不入。
　　楚辞在外面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只知道周彻说了句什么，楚恒气得站了起来，浑身颤抖，过了十几分钟，又自己冷静下来，坐回椅子上。半晌，在周彻摇了摇头后，楚恒摆摆手，让周彻先出去。
　　于是，周彻刚一抬头，就和偷看的楚辞对上了视线。
　　偷看被抓，楚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周彻倒也没说什么，微微笑着拉开门走到他面前，仗着个子高揉了揉他的头发。
　　“emm……喝牛奶吗，解酒的。”楚辞从卫衣口袋掏出一瓶牛奶，温热的，看来是用心准备的。
　　周彻接过牛奶，打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口：“谢谢。”
　　“你和我爸谈什么了，能把他个笑面狐狸气成那样，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周彻转身往楼上走，楚辞自来熟地揽着周彻肩膀，双眼放光地想要取经。
　　周彻把牛奶瓶盖盖上，瓶身贴在了楚辞脸上：“我和叔叔商量，卖不卖儿子。”
　　“那你惨啦，我爸就我这么一个儿子，他宝贝着呢。”楚辞格外自信。
　　周彻两步并做三步先上到二楼，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坏坏的，眼尾的泪痣衬得双眼多情而温柔：“很可惜，叔叔同意了。”
　　楚辞被这潋滟的笑眼晃了神，等反应过来，周彻已经回了房间，站在门口抬手示意了一下手中的牛奶瓶，随后进屋关门。
　　“他……唬我的吧……”楚辞呆呆地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被最疼自己的老爸给卖了。
　　偏偏不凑巧的是，楼下的楚恒此时终于收拾好心情从玻璃房出来，抬头就冲还在楼梯上傻站着的楚辞吆喝了一声：“没事儿多陪陪你哥啊，别只顾着自己玩。”说完自顾自到厨房给自己熬醒酒汤去了。
　　楚辞撇撇嘴，回房间把自己扔在床上。
　　行呗，他开始变得不重要了。
　　虽然凭空多了个哥哥，但这个哥哥不仅长得帅，人好像也不坏，又不是亲的，也就没那么难以接受。
　　普通的房间就没有玻璃房隔音效果那么好了。
　　周彻住他隔壁，动静稍微大些他这边都能听到，楚辞也不是非得安安静静才能睡着的娇惯性子，他枕着胳膊，准备就着隔壁来来回回收拾行李走动的声音入睡。
　　直到一种不同寻常的声音响起。
　　楚辞骤地睁开了眼，从床上爬了起来。
　　周彻开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穿着睡衣头发头发乱糟糟的却又格外精神的楚小少爷。
　　“我吵到你了？”周彻侧身让楚辞进来，轻声问道。
　　“没有，就是……我好像听到你这里有猫叫。”楚辞双眼放光。
　　“嗯，在那。”周彻指了一下衣柜旁边新盖好的猫窝，旁边正有一只雪白的肥团喵呜喵呜地吃着猫粮。
　　“我能摸摸它吗？”楚辞蹲在猫猫旁边，想下手又有点不敢。
　　“你随意，团子不认生。”周彻也走到楚辞旁边蹲下，看着楚辞撸猫，“喜欢猫？”
　　“嗯，小动物都挺喜欢，可惜养不活。”
　　“养乌龟，那个好养活。”
　　“也不是没养过……后来淹死了。”楚辞尴尬地笑了笑。
　　“乌龟还能淹死？”
　　“就当时买了个水缸养着，谁知道一晚上就去菩萨那报到了，后来也养过别的，但基本都没活过一周，也就不糟蹋小生命了。”
　　“那团子就由我来养着，你和它玩就好。”
　　那当然再好不过了。
　　楚辞更加高兴，注意力都在猫身上了，根本没有注意到身旁的男生一直温温柔柔地注视着他。
　　周彻去洗漱的时候也没有下逐客令，楚辞也不好意思不打声招呼就走人，看着团子回窝之后就无聊地打量起周彻的房间来。
　　行李明显还没收拾完，衣柜只摆了一部分衣服，底部放着一个黑色上锁的大箱子。
　　床头柜摆着两个相框，一个是现在的周彻和一些外国人一起，应该是最近才拍的。
　　还有一张是两个小孩。楚辞看着照片上熟悉的小人，过了好几分钟才惊觉这是小时候的自己和周彻。
　　小男孩比着剪刀手，笑得很灿烂，稍大一些的男孩亲昵地扶着他的肩膀，怎么看都带着些许羞涩。
　　那是四岁的楚辞和六岁的周彻。
　　照片有些年头了，但依然十分清晰，看来是被保存得很好。
　　楚辞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照片，他的相册里面有他自己的，有他和他爸爸的，唯独没有这种和另一个小朋友的。
　　楚辞托腮沉思了一会，悄咪咪掏出手机怼着相框拍了一张照片。
　　反正都是他自己，肖像权他也有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