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连麦直播 ...
-
“老板？金主爸爸？”游云乐打开了不朽TV附带的A-Talk语音聊天软件。这个软件完全广告free，界面逻辑清新简洁，然而这不影响它的设计之奇诡——频道是一张灰白纯色的“地图”，每个用户都是2D俯视的抽象小人，放大后或者鼠标移上去可以显示ID，缩小就成为一个有颜色的小圆点。
游云乐点点自己的小人，“走”到刚进入的“商承影”小人旁边——这奇葩软件，根据距离不同，听到的声音近大远小。
老板是一个有披风的黑色小人，小人动了动，地图上生成一个崭新的“泡泡”把两人圈了起来。
这种泡泡是A-Talk的私人房间模式，跟普通语音软件的子频道一样，临时建立后默认准入权限锁闭，也可以对指定好友开放，陌生人想加入需要戳这个泡泡“敲门”。游云乐本来不太能理解这种莫名其妙的图像化设计，但现在看着一黑一白两个小人站在一起……好像确实有更强的社交实感。
泡内就没有近大远小的物理效果了，老板的声音传来：
“喂。”
我超，男神音。
非常有掌控感的男性音色，低沉凛冽，不带那种常人皆有的、社交性的温和。
弹幕刷过好多感叹号，这声音太A了，直播间的姑娘们一下子就小心脏跳跳的。
游云乐也意外了一下，他有点听不出年龄：“老板，你有客户端吗，在看FCG这场吗。”小组赛是BO2，FCG跟JUV的第二场刚刚开始。
对方依然简短：“嗯。”
游云乐的直播画面在转播着主舞台的BP，摄像机镜头划过毛老师，他坐在桌前看着屏幕没说话，头发在脑后绑成一个小揪，面无表情的脸显得很冷静。
游云乐不知为何，有点想告诉老板，Life下赛季可能跟自己做队友。
明明他不是喜欢倾诉秘密的人。
对面ban掉了毛叙的小牛，FCG也ban掉了上一把效果拔群的中单女王。双方的阵容除了炼金术士以外，其他九个完全换了个样——但JUV还是四保一，只不过上一局是小小，这一局是美杜莎。
都是身板肉、容错率很高的后期物理大核。
“FCG……很想打前中期啊，炼金上一局表现并不算好啊，还拿。”
“过了30分钟、最多35分钟，自动到点。觉得拼后期拼不过才会这样吧。”游云乐没说的是，这是弱队经常采取的战术。
自认实力不足、假如采用势均力敌的后期阵容，会在漫长的对局中逐渐亏运营、经济落后而不敌。选前期阵容赌一把，是弱队的常见策略。
不过说FCG比JUV弱，还真挑不出毛病来。
就是有点委屈毛老师了。
“Juventus的精灵蓝猫……”老板每次开口，都会有种四周格外安静、需要恭敬倾听的错觉：“FCG很难了。”
“前期也没有机会吗？”游云乐忍不住挑老板多说两句：“假如对线优势足够大还是能滚雪球吧。”毕竟是炼金阵容。炼金术士这英雄的被动是每杀死一个单位多得24块钱，在刀塔这种全图十六组野怪、每组野怪至少两只的情况下，经济很容易一骑绝尘。
“看看吧。”游云乐总觉得老板想说的是“不可能”。
听出承影老板不是很爱说话，游云乐正正常常地解说了下去，一个人把转达场上情况和分析都包揽了。老板虽然话不多，但就像之前的双排一样，每次他挑起疑问性话头都会一一回应。
局势的发展如老板所暗示，JUV一个能保后期的阵容，在前期就几乎杀死了比赛。
精灵蓝猫两人大放异彩，精灵的每一个大招几乎都用来进攻，帮缺乏位移的队友全图战略转移，处处以多打少。
“他们这局的阵眼……”游云乐心情复杂地开口，有赞叹也有惋惜：“ 不在蓝猫，在精灵吧。”
“是。Isacc的精灵，就差一个成绩证明自己了。”
两人一来一往，逐渐也吸引了一些嫌别处吵闹的随机看客。
【这什么理解，斯蒂法的蓝猫都看不上】
【精灵前期节奏一般啊，JUV这个队都是大牌，配合很差的】
【每次大哥被动手Isacc都没东西救，就是个老瘤子】
【这连麦老板的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游云乐偶尔会瞟一眼弹幕，这种理解帝都当毛毛雨，反正他目的是水时长。
夜色渐深，窗外时雨时停，而此刻的欧洲大陆却是阳光灿烂。
FCG被2:0黯淡离场，现场体贴地没有多给败者镜头，好在小组赛第一场而已，一切都还有机会。
“老板……”
“嗯。”
“看完这两场，你什么感觉。”游云乐随手点进第一轮BO2还未结束的东南亚老大哥PG对阵东欧一个队伍的比赛，品了下阵容和局势，然而脑子还停留在刚刚FCG的那局。
“你呢。”老板不答反问。
“你先说嘛。”他还没忘了自己想怂恿人打职业的小心思。
老板似乎笑了一下：“Juventus很强。”
“你这不是废话。”他好像越来越Big胆！开始对老板不敬了！
“他们藏东西了。”老板声音里的笑意反而更明显。
“哎，这才对嘛。”游云乐听到自己想听的。他一根手指点着上嘴唇，不禁说出了更大胆的判断：“不仅藏了，而且藏着打的。两局都玩4保1，打法还都很奔放，漏洞其实也有的，但怎么品怎么感觉像迷雾弹呢？”
虽然游云乐对JUV之前的风格打法也并没有了解——他光补看国内队伍的既往比赛就够累的，但欧服好歹也高强度排了这么久，起码Stefa他就遇到过好几次，这人一直在天梯里拿非主流中单，这很令人警惕。而这两局他蓝猫和女王的表现，说实话，有些让游云乐怀疑是因为不适应比赛环境、状态有所起伏。
当然，他更怀疑的就是对面打得不够……倾尽全力。
毕竟以游云乐的眼光，FCG那个Destiny，就是跟Stefa对位的二号位谢缘，这个人过完对线期的节奏实在有点……莫名其妙。
然而Stefa可是持续两三年来选手综合评分一直没掉出全球前三的中路，身经百战，难道不应该把谢缘大爆特爆吗？
更别提这种打架四保一的战术，看上去就非常的基础。
——任何一个一号位靠谱、剩下四兄弟还行、尤其是二三号位个人能力不太突出的小队伍，都能拿来用。
银河战舰JUV，是突然返璞归真了吗？
游云乐内心深处，其实更倾向于他们是在对Ti征程进行整体的战略布局，小组赛尽量少出东西，甚至在确保能出线胜者组的情况下多拿一些已经被“放弃”的阵容和战术，以干扰后半段赛程里的劲敌们的BP、保护自己最有信心的阵容。
他不是没见过这样的战队。
“这次他们……很有野心。”老板听了游云乐这番猜测，也说了句外人听来意义不明的结语，两人各自无声微笑，默契地停止了这个话题。
接下来还有HY鸿盈、Y3、CAT和Hurricane飓风四个中国队的比赛，不过有些比赛时间是重叠的，两人商量着一起看。老板时不时会有事离麦，累计陪他看完了四个小局，剩下的时间却也一直挂在他的直播间和频道里。
游云乐来此之后还是头一次看实时的正赛，之前对阵容和英雄的认知偏差被不自觉地慢慢修正着。小组赛上出现的一些阵容他很眼熟，另一些则会小小地讶异一番，然而事实有时候甚至会证明他是对的——这些阵容就是跟他想的一样，有点整蛊、乃至废拉不堪。
是的，哪怕是Ti这样的舞台，也会有试错的机会。来自各个大洲的赛区之间碰撞到一起，大家各自带着自己能称王称霸的体系，最终却总要分个高下，甚至就在这个舞台上，各支队伍也在飞速融会进步着。
而除了一些对选手、战队的经验性认知外，他跟老板的理解总体来说十分相似。
直播间的观众们大饱耳福，快乐无边。按理说游云乐的声音在她们的概念里不能算是受音，跟网配届里常配受的CV音色有明显的区别，但跟榜一两人一合体、就是分外的有相称感，泾渭分明又异常和谐。
在播放的对局画面背后，披风小人跟游云乐的默认小人被圈在圆圆的白色肥皂泡里，好像立在蛋糕上的那种。
*
“老板，我下周决赛日可以去线下场馆看了。凌爷有朋友买的票不去了，腾出来一个坑。”
淘汰赛的第三天，游云乐又进入了那个奇葩语音软件，白色小人画了个泡泡，对等在那的黑色小人说：“到时候就不播了——老板你怎么看决赛？”
根据老板的作息，他能感觉到这人是在国外——哪有人半夜醒着还经常开会的。
“辉魇吗？”老板沉冽的声音充斥着这个小泡泡：“要是决赛日没有中国队怎么办。”
比赛已经进行到败者组第二轮，八支队伍已经被淘汰，其中只有一支中国的Hurricane飓风战队；而剩下的12支队伍中，中国队占到了1/3。
国内咬紧了牙关不敢奶，就希望能都捧回好成绩。
游云乐惊呼：“老板，你好狠！”
老板难得非常明确地笑了两声：“逗你的，我说不定能去米兰。”
“我C——真线下？”游云乐这下是货真价实地惊了：“这也太爽了吧……老板你给我直播得了。”
“可以。”
游云乐口嗨一句，反而被噎住了：“那我找凌爷说一声……？”
“去辉魇吧，到时候想看现场给你拍。”老板听上去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今天只能呆两个小时，剩下你去凌爷频道，到决赛日我才有空。”
“啊，哦好的！”虽然错过几天的淘汰赛直播非常可惜，但是既然能去决赛日现场，这些也就不算什么了。
游云乐没意识到对方提到凌爷时那种微妙的随意感，被这个圈子里人人都叫的称呼给掩盖了。
没想到，就这两个小时就出事了。
FCG，在败者组第二轮，首先走人。
他们居然输给了国内普遍看不上的一支南美队伍DEP——被让一追二了。
连老板都没忍住多留了一会看到结束。
看到Life打出GG、世界树被摧毁、那个结果最终出现在屏幕上，游云乐都有些不敢去看主舞台的摄像现场——虽然早就有预料到FCG不会走远，但总还期望着这个冠军四号位能再坚持一局。
A-Talk里，老板轻轻叹了口气：“走了。”
唉……
游云乐缓了缓，去到了凌爷早就给他开了权限的频道。
整个频道里足有二十多个人，好在凌爷的小泡泡里只有三四个，除了楚庭柯和小六子，就只有一个叫R的小人。
“老睿，这就是我们队新来那小孩儿，比咱当年强多了。”
一进去就听这么一句压力山大的话，游云乐不由被压弯了脖子似的低了低头，往凌爷那边瞥了一眼——没看到，隔着几张屏幕，选这个位置就是为了避免主教练的凝视。
“哟吼，”一个普普通通稳中带皮的“中年人”声音：“小游是吧！可算把你盼来了。”
俩老兄弟心里正郁闷着，拿他活跃气氛来了。
讨厌管理层是一码事，但FCG怎么说也是当年他们为之奋斗的一个队伍，再退一步说毛叙还在里面呢，一轮游这个结果怎么能不让凌爷和薛睿——FCG的前中单——心情复杂。
当时薛睿的情况倒也没像传闻那样不堪，他自己伤病情况很快就要支撑不了高强度训练了，只是在那个节骨眼上，是俱乐部忘恩负义过河拆桥无疑。
凌爷直播间里一片懵然：
【啥意思，FVE换人了？】
【哪个位置啊？谁走了、】
【树哥和负胖子在这，肯定不是3和5】
【连睿神都打招呼，面子这么大吗】
游云乐乖乖叫人：“睿神，凌爷。”
“嗯嗯，”能听出薛睿这句话是叼着烟说的：“小朋友开播呢吗，老凌你赶紧给人关联一下。”
“这怎么搞，我不会啊。”凌爷在老同期选手面前难得表现出一点傻气和无赖：“这从哪里弄啊，我这现在默认关联的主舞台。”
“我弄吧，我帮你弄。”楚庭柯插话道：“你给过我权限凌爷。”
“行，那你搞着——我出去抽根烟。”凌爷话锋一转。
按理说凌爷不是这么把小新中单叫来就搁人堆里的教练，只是中文主舞台画面已经从现场拍摄转到了对败者的采访，毛老师跟在现在FCG的教练和选手后面上台了。
半长头发散下来一缕，眼神看上去有点空茫。
“放假训练室还禁烟啊。”老睿听上去声音还是那么乐呵呵的，只是那频繁搓弄打火机的声音，透露着莫名的心绪。
游云乐稍微探出脑袋，看了一眼站在窗外抽烟的主教练。
凌爷半侧着身，被院子里的各种园艺灯光勾勒出单薄的轮廓，一手插着休闲西装的裤袋，另两指夹着烟松松送在胸前，橘红的火光微微晃动，偶尔那一小粒光点升高、深切地明亮两下，更多时候就半垂着黯淡燃烧。
唉……
游云乐再次无声叹了口气。
好在针对败者的采访不是每个人都要说话，FCG的现任教练顶着一张忏悔的脸，由抑至扬，说了很多听上去真情实感的场面话，镜头偶尔扫过打量场馆天花板的毛老师，游云乐感觉他没有在听。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连麦直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