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知岁月长》路迢

5、周末综合症

　　因为这件事，班上同学对顾嘉树的刻板印象少了许多，但说到底他不是擅于社交的人，维持关系方面还很吃力，不过四中的生活也不轻松，大家都忙于学业，没有什么时间浪费在社交上。
　　而坐在前面的那位木鱼脑袋经常会转过头来问数学题，虽然都是些一眼就能知道解法的题目，但他还是会把解题步骤一步步地演示出来。
　　时间一晃过去四天，周五的早晨，顾嘉树早早地就醒了过来，他的床位靠近阳台，他一睁开眼，发现天还没亮但外面下着漫天大雪，一夜之间，天地一片雪白，连阳台的栏杆上都铺满了厚厚的一层雪。
　　他小声地下床，推开玻璃门走到阳台上，周围没有吹风，没有那么冷，天上的星星不多但是特别明显，他看着闪烁的星星，想起了自己曾经的生活，他曾经转过很多学也认识过要好的朋友，不过没过多久，他就再次转学了，曾经认识的朋友还没来得及好好相处就戛然而止，不知道这一回是不是同样的结局。
　　他转过身，回到相对暖和的室内，而在同一片星空之下，作为走读生的路遥已经出门了，街上的环卫工人边撒盐边铲雪，街道两旁的雪堆有半个人那么高，走到公交站，12路公交车正好到站，他上了车，车上只有另外两位四中的校友。
　　昨天下午他去咨询了学校大门口对面的培训机构，今天下午放学了准备去试听两节数学课，这补习班是小草莓推荐给他的，原来小草莓的数学也不好，但是来这里学了不久，长进显著。
　　公交车停靠了三个站就到了四中门口，原本北路早上有特别多早餐，路遥一般也会花个五块钱买两个包子当早饭，但是天降大雪，今早的北路空空荡荡的。
　　走进学校，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学生朝着食堂走去了，没有路边摊，路遥今早也得吃食堂。
　　走进食堂，厚厚的眼镜片蒙上一层雾气，路遥捏着衣角擦了擦镜片，重新戴上后，他看见了不远处的顾嘉树和唐泽。
　　“早上好。”
　　“哇，稀客啊。”唐泽看到路遥，有些吃惊。
　　“外面雪太大了，没人摆摊。”路遥解下围巾说，“二月底还有这么大的雪也很罕见了。”
　　唐泽点点头：“而且气温也比以前低。”
　　路遥表示赞同，几人在窗口买了早点，路遥拿了碗黑米粥和一个茶叶蛋，顾嘉树只要了碗小份的粥，他们准备找个座位坐下时，顾嘉树问路遥。
　　“这里以前二月也会下雪吗？”
　　路遥说：“以前二月初是回暖的日子。”
　　唐泽选好了位置，三人坐下后，路遥问顾嘉树。
　　“你以前不是这里的吗？”
　　闻言，顾嘉树摇摇头：“隔壁市，离海比较远。”
　　“哇，你们那里的茶真是一绝。”唐泽双眼放光，“不像我们这里，除了海就是雪。”
　　这座城市的特点就是既能看见海又能看见雪，是本省的经济发展中心，但确实没有什么广为人知的特色。
　　外面晨光熹微，一阵风灌进室内，冷得触及骨髓，开始融雪了。
　　几人吃完早饭，唐泽和顾嘉树准备回寝室收拾以应付查寝，路遥一个人朝着一号楼走去。
　　一般路遥都是第一位到教室的，但是从开学考成绩出来之后，有一个人就代替了路遥最早的名头。
　　今天也不例外，隔壁三个班的教室都还是一片漆黑，四班的灯已经亮着了，路遥推开门，对上了陆离的双眸。
　　随后，陆离垂着头继续钻研着他的数学题，路遥没有和他打招呼，一般不熟的人他都不会主动招呼，一是担心打扰到别人，二来是怕尴尬。
　　自从顾嘉树转到四班，并且在开学考上拿下第一，陆离就如临大敌，以前在班上制霸的数学现在遇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最近学习起来更是走火入魔一样。
　　班上的同学陆续回到了教室，四中平常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上午大多都是语数英三门科，下午则是政史地物化生里随机排列，然后附带一节班会，明天就是周末，大家比平时浮躁，上午的课飞快地就过去了，没什么具体的感觉，午休睡醒之后，就是一周一节的班会课。
　　路遥醒来的时候，距离午休结束只剩一两分钟，他拉开窗帘的一角，窗外的天气阴沉，厚重的云雾遮天蔽日，这预示着一场暴风雪的到来，明明是下午两点钟，看起来却像是傍晚五六点。
　　上课铃声传来，趴着午睡的人纷纷抬起头，黄佳踩着铃声进入教室，顺手把教室的灯都打开了。
　　“醒一醒，上课时间到了。”她走上讲台，“还想睡的可以去卫生间洗洗脸。”
　　说完，黄佳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一横排的班级干部，有班长，各科课代表啥的，不出意外这节班会课就是选择班级干部以及第一次换座位。
　　等去卫生间洗脸的人都回来了，黄佳开始正式上课。
　　“开学一周了，各位同学不知道适应了开学的生活没？”黄佳惯例说些客套话，“不适应也没办法，你又不能一直放假。”
　　底下的人偷笑，这很有黄佳的风格。
　　“班上有些同学，刚开学一周就和年级主任对着干。”黄佳看了一眼肖观棋，“在开始今天班会课的内容之前，我需要重新强调一遍住寝要求，刚住校或者打算住校的同学学习一下，已经住校的牢牢记住，最好刻进DNA里！”
　　虽然顾嘉树为519的几位顶罪，但是黄佳也清清楚楚地明白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肖观棋上学期就开始住校，这学期还在寝室违规，佳妹儿不会为他找理由。
　　花了一小段时间讲完住寝要求之后，黄佳将这节课竞选班干部的内容告知众人，规则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竞选任何职位，当一个职位有一个人以上竞选时，就会由班上的同学投票选出正式担任的人选。
　　“规则大家都知道了，我们现在从左到右依次竞选。”黄佳走到左边职位底下，“卫生委员，想要竞选的直接举手就行了。”
　　言毕，底下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举手。
　　“大家都积极点，担任班干部都是有操行分加的。”
　　卫生委员是一个考核很多的班干部，每周五年级都会查班级和寝室的卫生，虽然寝室卫生更多是寝室长和个人负责，但要是寝室卫生不过关，责任依然是卫生委员担，所以四中的卫生委员有进入寝室指导卫生的权利。
　　“没人竞选卫生委员吗？”黄佳努力调动气氛，“需要一男一女两位哦。”
　　底下还是没有一个人举手，佳妹儿无奈之下只能先跳过卫生委员，第二位是班费管理员，主要工作内容就是管理班费，并在举办活动的时候拨款，是一个轻松的职位。
　　还没等黄佳解释完，底下已经开始抢夺了，肖观棋和张惊杭两哥们儿反目，其他同学也加入了这场混战，路遥趁乱转过头，和顾嘉树耳语起来。
　　“你知道这里面这么多职位，哪个职位最轻松吗？”
　　顾嘉树摇摇头，才来一周，他对一切还知之甚少。
　　“当然是数学课代表，佳妹儿不仅是数学老师，还是我们班主任。”路遥一个劲儿地诓骗顾嘉树顶替自己的职位，“正因如此，班长和数学课代表都是一张免死金牌，但是班长事情太多，数学课代表自然就是最优选。”
　　路遥早就不想当数学课代表了，佳妹儿期待这个职位能够驱策他，但是路遥只觉得是压力，没感受到任何动力。
　　“如果现在的数学课代表不是你，我就信了。”
　　顾嘉树一眼就识破了路遥的小心思，路遥这人很简单，简单到即使是他耍小心机，别人也会一眼看出来的程度。
　　路遥看事情败露，只好灰溜溜地转过头，班费管理员最后的胜出者是张惊杭，原因很简单，爱钱。
　　后面的职位不多，班长易位，由编队排在路遥前面的沈观南担任，小草莓拿下学委的职位，李璐则是成为了团支书，最基本的几个职位完成后，课代表的角逐才刚刚开始。
　　首先就是语文课代表的竞选，不过现在这个职位已有前人，所以只要有人竞争，就会直接进入公众投票环节。
　　“语文课代表现在是池页，有想要竞选的同学现在举手。”黄佳拿起粉笔准备记录时，补了一句，“已经有职位的不能重复竞选哈。”
　　路遥黯然，本来唯一有些吸引他的职位就是语文课代表，但现在看来顾嘉树不会帮自己接这个摊子，以后的路还任重而道远。
　　擂台已经搭好，攻擂的是郭嘉，而池页能否成功守擂成了大家关注的重点。
　　投票的纸片发了下来，路遥选择投给郭嘉，在自己写好后不久大家依次把自己的票交了上去，而郭嘉和池页两人站上讲台等待公布结果。
　　得到的票会成为名字后“正”的笔画，随着统计的进行，结果也渐渐明晰起来，攻擂的郭嘉优势明显，远超池页两个正字，语文课代表的结果不言而喻。
　　池页倒是个君子，脸上没有一丝不满，反倒尽是笑意，大概他也是路遥那种不愿争抢的人。
　　两人走下讲台，接下来就是重量级——数学。
　　“我的学科，不需要成绩有多好，不需要多得老师喜欢，只要是自己想当就可以。”黄佳又开始惯例客套话，“当然也不能太差了。”
　　路遥现在担任数学课代表一职，只要有人竞选就会像上一组一样进行投票，而路遥明白大家都不怎么想当数学课代表。
　　“现在，想竞选数学课代表的可以举手了。”
　　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举手，路遥失望地环视着，他心里还幻想着顾嘉树能挺身而出。
　　“老师，我想当。”
　　言毕，声音传到了路遥的耳朵里，他心中一喜，转头看向顾嘉树，却发现不是他在说话。
　　路遥狐疑，往前看才发现陆离正举着手。
　　“好，还有其他人想要竞选吗？”黄佳刻意提高嗓门，就像是在叫卖一样，“好处大大滴有。”
　　后面的话路遥没怎么听进去，反正只要有人能接替他就行了，是谁无所谓，正这样想着，他感觉背后颤动了一下。
　　“老师，我也想竞选。”
　　顾嘉树也举起了手，路遥大惊，回头张望对上了他的眸子。
　　“很好，两位年级第一，我们遥子能不能守擂成功呢？”
　　黄佳过于高兴，对路遥的称呼都变得亲昵，路遥回过头，却无意间看见了面色铁青的陆离。
　　他没有多想，接过邓橙传下来的票，毅然决然地在票上写下了顾嘉树的名字，然后把票递了上去。
　　“好了，请三位来讲台上吧。”黄佳说，“最终的结果出来后，优胜者就把自己的名字登记在班级干部册上。”
　　三人不约而同地站起来走上讲台，路遥很巧妙地把顾嘉树和陆离隔开，统计的结果开始计算了。
　　陆离和顾嘉树的票数增长十分接近，但是路遥的票数却远不及另外两人，并且陆离的增速十分得快，与顾嘉树渐渐拉开了差距，不过票数还在统计中。
　　等到快要全部统计完时，陆离的增速明显放缓了很多，甚至路遥都一度超越了他，而顾嘉树一直保持着增长，终于在最后全部统计完时，一切尘埃落定。
　　“路遥10票，陆离13票，顾嘉树17票。”黄佳宣布道，“攻擂成功，顾嘉树以后就是数学课代表了。”
　　在那一瞬间，路遥明显能感受到左边陆离的低气压，不过他没有在意陆离的情绪，他自己都还沉浸在卸任的快乐中。
　　顾嘉树则是登记了名册后，头也不回地走下讲台回到了座位上，之后的几门学科也顺利地选出了课代表，一切完成之后，已经下课有一会儿，黄佳确认了一遍名册后就离开了。
　　卸任一身轻的路遥一边看着窗外，一边喝着凉水，之前外面阴沉的天空现在开始下雪，飓风卷着雪花变成了暴风雪，即使关着窗子也能听到外面呼啸的风声，再回过神时，已经上课了。
　　下午的课都是副科，两节文科两节理科，张北海的物理上得路遥昏昏欲睡，但强打精神上完物理课的后果，就是生物课再也撑不住了，为了清醒，路遥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然后把湿漉漉的脸暴露在零下□□度的寒风中。
　　艰难地上完所有课后已经是下午六点半了，外面的暴风雪已经停了，天边露出一抹残阳，天地被红与白染的很艺术，因为是星期五不用上晚自习，上完最后一节课，黄佳过来发完手机后，大家陆陆续续地准备离开。
　　路遥不紧不慢地收拾着东西，转过身发现顾嘉树的桌子上摆了一张熟悉的广告。
　　他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学校对面的补习班，和路遥准备去的是同一家。
　　路遥狐疑：顾嘉树这成绩也需要去补习班吗？他正盯着广告沉思时，顾嘉树拿了手机回来。
　　“你在看什么？”
　　路遥一惊，回答说：“我看到你桌上放着这个补习班的广告，挺巧的。”
　　“巧什么？”顾嘉树收拾好东西，已经背上了书包，“你也要去那家补习班吗？”
　　“对。”两人出了教室门，朝着楼下走去，“你成绩这么好，为啥还去补习班？”
　　顾嘉树停顿了片刻，似乎不想说，路遥也意识到自己好像问了不该问的，他准备道歉时，顾嘉树先开口了。
　　“不是去补课的，是去兼职打工的。”
　　闻言，路遥很惊讶，他想问些什么，但最终有没有问出口，不过顾嘉树没有怒色，在路遥的印象里，他一直是这样，不会对别人露出极强的攻击性，但是别人会因为他的外壳而避之不及。
　　两人聊着其他的话题，就像刚才的尴尬不存在一样，他们一路走到了四中校门口的钟楼底下，外面密密麻麻围了很多层家长，但因为风雪的原因，没有多少车停在校门口，两人穿过重重人群，走到了外围。
　　“今天人也太多了。”路遥抱怨着，“从来没见过这阵仗。”
　　“因为开不了车吧。”
　　“难道不能像我一样自己回去吗？”
　　“这不一样。”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朝着补习班走，补习班就在钟楼的对面，但是没有直接过去的斑马线，必须要走到路口处的一座天桥上过街。
　　他们的步伐都很快，上了天桥后，两人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位中年男子狠狠地将一位穿着四中校服的学生推倒在地上，并且大声咒骂着。
　　“要不是你老娘做的那种晦气工作，你爹也不会死，就是你妈克死了你爸。”那中年男子骂得难听，而且声音也很大，不少学校门口的家长转头看向这边。
　　“你和你妈最好马上从那间房子里滚出去，不然我天天来学校找你！”
　　那男子抬脚准备踹地上的学生一脚，路遥一把将那男的推开。
　　“叔叔，聚众斗殴，桥下那么多家长都看着呢。”
　　顾嘉树准备将地上的学生拉起来，走近一看才发现居然是陆离，他满身是雪，在体温的融化下，衣服里外湿了一大片。
　　“你是谁？我们家里的事轮不到你指指点点的。”那中年男子凶神恶煞的，但被路遥顶撞了回去。
　　“家里的事那就家里说，你在公众场合欺负我的同学难道不能制止你？”
　　“小屁孩，滚一边去！”
　　那中年男子准备把路遥推开时，顾嘉树走上来挡在路遥面前大喊。
　　“黄老师，这里有其他学校的人找我们麻烦。”
　　“啊！别打架。”见状，路遥也跟着朝桥下的人群大喊，原本围着的家长现在都转过头看着桥上的一举一动，还有几位家长朝这边走了过来。
　　那中年男人没了气势，狠狠地瞪了一眼陆离后扭头走了，路遥环视四周，哪有什么黄老师，连一位过路人都没有。
　　“没事吧。”路遥关切地询问陆离，“你衣服裤子都湿了。”
　　“多管闲事。”陆离低低地说了一句，低着头与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欸！你这人。”路遥看着他的背影离去，说，“亏我还帮他解围。”
　　但顾嘉树看着陆离的背影，神情复杂，“他应该有什么原因吧，我们别管了。”
　　路遥点点头，两人走过天桥，来到补习班的门口。
　　补习班的门面很小，但是里面却有足足三层，走到前台，两人分道扬镳，顾嘉树拿了一叠传单后就出门了，而路遥跟着前台老师上楼。
　　二楼和三楼是一个整体，中间是连接两层的楼梯，路遥来到二楼最里面的办公区域，前台老师推开一扇玻璃门。
　　办公室里一位男老师走过来，他西装革履，工牌戴在胸前，带着一幅黑框眼镜，相比起平常学校老师，更像是一位公司的职员，要命的是，这里的老师各个都穿着制服，男老师黑色西装裤，女老师黑色包臀裙，感觉跟进入了大公司的后台一样。
　　“你好，是昨天过来咨询的路遥同学吗？”
　　“是。”路遥应答着。
　　“我叫谢则，叫我谢老师，谢哥都行。”
　　谢则给人的感觉很亲切，路遥点头确认了一下后，老师让他在一旁坐着，则哥紧接着端来一杯水。
　　“那你先坐一下，等会儿会有一场简单的测试。”则哥看到路遥的脸瞬间惨白，他立马补充，“别紧张，不难，都是基础题。”
　　谢则说的不错，这份试卷的题都很基础，路遥全部写完也不成问题，简单了解了小路的基础，两人走进了一间教室。
　　路遥随便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后，陆陆续续地有其他学生走进了教室，等到教室里做了将近十个人的时候，谢则回来关上了门，开始讲课。
　　试听的课主要分析了刚才的小测试，班上十来个人的水平参差不齐，路遥属于中等偏下的水平，在核对了一下每个人的教学进程后，谢则为每个人都提供了一份详细的学习计划。
　　等路遥从楼上下来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与老师道过别后他转身走向外面，谢则的课堂很轻松，不会让人觉得压抑，同时谢则对于知识的讲解也十分透彻，由浅入深，即使班上水平参差不齐，所有人都能得到详细的解释。
　　单看教学方面，路遥一定毫不犹豫地入学，但是参考到补习班的价钱，就没有那么有恃无恐了，一学期三千多块钱，路遥还需要和父母好好沟通一下。
　　他坐上回家的公交车，车辆穿过市里最繁华热闹的地方，他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霓虹闪烁，他第一发现自己生活的城市这么美。
　　公交车拐个街角，进入了市中心的步行街，这里人头攒动，不少外地游客来这里游玩的第一目的地就是市中心的步行街，因为这条路的尽头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而步行街与海岸的交叉路口是红极全国的网红景点。
　　路遥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突然在喧哗嘈杂的人群中，一位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路口，路遥定睛一看，是顾嘉树。
　　他正拿着传单四处派送，和他同行的还有另外几位年纪相仿的学生，他们在人群中那么明显。
　　公交车缓缓靠近，顾嘉树似乎是感觉到有什么人在注视着自己，他转身看向公交车，与路遥对上了视线。
　　黄色的路灯映照在顾嘉树的眼中，车上的路遥背对着光，两人之间是缓缓落下的雪花。
　　公交车转弯，沿着海岸往前走，熟悉的身影终究被远远地甩在身后，而在路口的顾嘉树目送着公交车往前，往前，再往前，直到消失在视线之中。
　　“别愣着了，快发完好收工了。”
　　身旁的同伴催促着，他回过神，继续派送着传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