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死了三年后末世来了》沈思全

2、赌徒

　　“下底两百万！”筹码碰撞的声响跳跃在神经，“四百万。”
　　欢呼声，嘶吼声交织在一起，许镀在其中听出自己的声音。
　　他似乎已经忘了自己置身何处，狼藉满地的后厨在眨眼间变成华丽喧嚣的赌场，恍惚间，手中被塞入大把筹码。
　　许镀听到血管中快速流动的血液发出兴奋的“咕咚”声，伤口似乎在快速愈合。

　　什么？什么伤口？

　　他抬起手摸向脖颈，手中筹码霎时化作幻影，指尖的凉意令他蓦然清醒。
　　是血吗，许镀收回手，在黑暗中舌尖轻轻触碰手指，铁锈味在嘴里蔓延，慢慢浸入大脑。

　　脑子浮现出什么画面，许镀张开嘴大口呼吸尝试将铁锈的味道散去，可是到处都是血腥，鼻腔、眼睛、耳朵，仿佛浑身上下都被红色包裹。
　　许镀紧皱眉头捂住嘴巴，液体却从眼眶中涌出。

　　他好久没有哭过了。

　　酸涩的眼珠被润泽，他拼命眨着眼睛，撑着一旁的料理台站了起来。
　　记忆的混乱让世界颠倒，眼中的一切在纷杂赌场和狼藉后厨交叉变幻。
　　倒在地上的巨大丧尸死不瞑目，他对上丧尸的眸，脑中刺痛一瞬。
　　许镀死死握上脖间的圆片，有点粗糙的边缘狠狠刺入指肚。

　　他清醒了一瞬。
　　不能就这么晕倒。

　　丝丝凉意从敞开的破锁大门穿过，门外的黑暗是危险的深渊。
　　许镀扭头在黑暗中踉跄摸索。

　　哪里有亮光？

　　唯一的光源好像出自于自己的身体。
　　他抬起手臂，清晰地看出血液在血管中涌动，薄薄的一层皮肤间是忽明忽闪的亮蓝色。
　　好像还挺炫酷。

　　许镀摇了摇脑袋，却猛地从墙边撞入一个黑暗的空间。
　　灰尘四散，扑入鼻腔，他猛烈地咳嗽起来，脑中却蓦然闪过陌生的记忆。

　　这是后厨的一间杂物间，许久无人踏足，一双粗糙的手把门打开后挥舞几下，许是灰尘太多，“啧”的一声，那双手又把门关上却忘了锁。

　　许镀呼出一口气，将门从内反锁。
　　这套动作做完已是筋疲力竭，许镀倒在门边，无数记忆在细弱的神经网络中穿插，焰火一株株升空在最高顶炸开，他感到组织断裂又重组，血液交叉逆流。
　　疲惫令他想要闭上双眼，可视觉消失却令其他四感更加敏感，汗珠从皮肤微孔中溢出，许镀双手紧攥，身体缩成一团，在最后一株焰火炸开后，他大脑变成一片空白，虚无和缥缈将他包裹，于是在一丝苍色的温暖中，他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猛烈的撞击声在门外响起。许镀缓缓睁开双眼，他似乎遗忘了什么，伸手触碰身侧，在摸到一手尘土后他怔愣一瞬。
　　一丝光从门缝映在他的眼中，他看着门上留下的凸起斑驳印记，目光从茫然转向清醒。

　　哦，自己已经被丧尸咬了。

　　许镀摸向脖间，皮肤光滑，伤口仿佛从未存在过，连疤痕都消失不见。
　　奇怪。

　　他的目光移向哐哐作响的铁门，它撑不了多久。
　　许镀静静盯着门，黑暗中他本应什么都看不清，可是现在他的眸子却如扫描仪般将门上撞击的痕迹看的一清二楚。
　　是激发什么异能了吗？
　　铁门前后晃动，许镀靠在墙边慢慢尝试站起，全身发软却让他无法动弹，他最终放弃挣扎呼出一口气，垂下了眸。

　　铁门终究还是抵挡不住被人一脚踹开。

　　朗晓一眼看到了靠在墙边的黑发少年，少年虚弱地微眯双眼，白炽光线映在他的身上，甚至好似带上了阳光的暖意，可是他满身脏污，校服肩膀处布满大片红蓝血液沾染的痕迹，朗晓愣在原地。

　　“嗯？是人类吗。”
　　许镀略带冷意的声音将朗晓从怔愣中拉回。

　　“是，”朗晓上下扫视许镀，有些谨慎地查看他身上是否有伤口，“你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吗。”
　　许镀点点头。
　　“老大！这儿似乎有一个幸存者！”朗晓回头喊了一声，回头目光中却又带上审视。

　　幸存者？
　　许镀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
　　在朗晓喊声中，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穿着一身黑色冲锋衣，许镀注意到他肩膀处挂着一个肩章，图案看上去像只狼在对月嚎叫。
　　男人盯着他皱了皱眉。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开口的同时，男人上前一步在许镀面前蹲下，一只手拉住许镀的胳膊，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脖间。
　　许镀侧过头与他对视，他现在自然是不怕的，伤口已经愈合，血液也回归红色，在微薄的皮肤中显出正常的痕迹。

　　“你被咬过。”
　　男人凑近查看血迹，语气带上了肯定。
　　他的额上碎发扫在许镀脖间，许镀皱眉避开，没有说话。
　　“血迹呈浸染状，均匀扩散，你这校服上还有被利物刺穿的痕迹，是牙印吧。”男人拍了拍许镀肩膀，站了起来。

　　盯着许镀的深蓝的眸，他态度突然变得有些奇怪。
　　眼中的许镀似乎变成了善良无辜的白兔，带着弱势的气味躲进森林，他需要有人的帮助。

　　不对。

　　男人摇了摇头，不与许镀对视，“你觉醒了异能？”
　　许镀瞥开眼，“可能是吧。”
　　手似乎有了知觉，许镀微微低头，手臂一撑靠着墙缓缓站了起来，“你是……军队的人吗？”
　　男人伸出手想要扶他，毕竟许镀现在看起来确实是格外虚弱，想到了什么却又顿在原地，“不是，我们是荒狼小队的，我叫朗锡。”

　　外面大概是被这个小队清干净了。

　　许镀垂眸沉思，“还有水电吗？”
　　朗锡拳头捏紧，微微摇头后沉默了。

　　良久，朗锡再次开口，“所以你是被丧尸咬了没有变成丧尸并且还激发出了异能吗？外面那个包应该是你的吧。”
　　许镀蓦然抬眸，眼睛微微眯起，一抹眸光却与朗锡再次对视，“对。”

　　有记忆在脑中浮现，许镀的大脑仿佛被分为清晰分明的两块格子，一块与朗锡正常交流，一块伴随记忆重现。
　　视角下移，他盯住朗锡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