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同行》望淮月

7、chapter.7

　　白堇虽然喜欢闲承月，但在高一下学期文理分科的时候，她却没有失去理智地跟着闲承月一起选择理科。
　　她这人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要是选择理科，不仅不能跟闲承月一个班，自己还会因为那些公式英年秃头。
　　所以权衡利弊下，又是为了前程着想，她选择了文科，与理科班的教室隔着天南海北的距离。

　　高二下学期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早自习教室坐满了人，白堇一边哭一边笑地走进班级，原因是她认清了一个现实——好消息是她真的回到了过去，坏消息是回到了高中，所有学习生涯里最苦逼的三年。

　　高中的那些知识早就在高考之后全部还给老师了，白堇坐在座位前，感觉自己脑袋空空。更要命的是，她刚刚得知下下个星期就要月考。
　　“哈，哈……”白堇看着桌上新发的卷子发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回来干嘛来了。
　　哦对，她是回来救闲承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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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距离她被绑架，闲承月救她而亡这件事还有整整五年啊！

　　白堇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时后桌戳了戳她的背，身子凑上前一些，压低了嗓门问她：“你有癫痫？”

　　白堇：“？”她回过头，才发现自己这个后桌看她的表情除了表面的那一层惋惜，更多是探究的好奇。

　　“你才有癫痫，脑子坏掉了吧。”白堇说。

　　许酣啧了一声，往走廊方向的窗户外瞄了一眼，才又压着嗓门说：“我昨天听到你妈给老于打电话了，你妈说你癫痫犯了不能来晚自习，给老于都吓死了。”

　　白堇：“……”白羽花！

　　远在长桥工厂的白羽花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边上两个妇人瞧见了，又交头接耳说了些什么。
　　她们说的太小声，白羽花听不清，但看那指指点点的手想必说的也不会是什么好话。
　　她刚翻了个白眼，转头便看见江咏戈朝这边走来。
　　“……烦不烦啊。”

　　*

　　看着昔日后桌许酣的脸，白堇忽然想起了那个被她差点忽略掉的绑架犯。
　　那人显然是她过去认识的某个人，所以会不会有种可能，那是她过去的同学呢？
　　白堇一双探究的目光盯得许酣头皮发麻，他拿了本书，慢慢挡在自己的脸上。

　　“哎，许酣。”

　　白堇的声音隔着书本传到他耳朵里，许酣听见了，从书后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干嘛？”

　　白堇突然诡异地笑了笑，问：“你喜欢听《森之墓》吗？”

　　那个笑容在许酣眼里堪比阴曹地府里的女鬼，他倏地脑袋往下缩了缩，将整个头藏在书后，同时僵硬地应了一句：“不知道，没听过，不喜欢。”

　　白堇：“你躲什么？”

　　下一秒，许酣的头又跟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小心翼翼瞧着白堇：“那你问这个干什么？”

　　白堇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好像觉得很失望似的，没趣地回过头，道：“没什么，看你长得像绑架犯，随口问问。”

　　许酣：“……我看你还像杀人犯……”
　　他的小声嘀咕并没有传到白堇的耳朵里，白堇的心思已经全飞到了窗外。
　　少年手上抓着几张试卷从窗前路过，每一扇窗都如同画的框架，而他就在画中，身上洒落着耀眼的阳光，是梦中的过去，是璀璨的未来。

　　白堇的视线紧紧跟随着闲承月，直到少年离开，再也看不见身影。

　　“还看，人家早走了。”
　　许酣的声音在耳后猝不及防地响起，吓了白堇一跳，她愣愣回过神，又听见许酣说：“别说你了，我一个男的都觉得他确实帅，可惜人家有女朋友，你就省省吧。”

　　“他打电话告诉你了？”

　　“啊？”许酣没听明白。

　　白堇说：“他打电话跟你说的他有对象？”
　　这回许酣听懂了，他朝走廊努了努嘴，说：“钻什么牛角尖，又不是我一个人说的，大家都这么觉得。”

　　闲承月重新走回来的时候，身边还多了一个江轻琼，两人手上各自抱着一沓试卷并肩而行。
　　江轻琼与闲承月，名字听上去都绝配，更别说两人外形相当，成绩优异，就算真的在一起了，也没有人会反驳一句。

　　白堇感觉有些窒闷，回怼许酣一句：“你知道个屁。”
　　第一节课上课铃响，她低头趴在了桌上。
　　许酣也不知道自己惹了这尊大佛哪里不痛快，昏昏欲睡打了半节课的瞌睡才突然醒悟过来，悄悄把课桌往前挪了半分，在白堇背后轻声道：“哎老白，你不会是喜欢闲承月吧？”
　　白堇这才动了动，一只手竖起个大拇指表示肯定。

　　“我靠！”许酣一时惊呼出声，成功引来了全班的侧目。

　　英语老师：“许酣你靠什么靠！睡觉都堵不住你的嘴是吧，靠后面墙上去！”
　　许酣欲哭无泪，乖乖贴着后墙站了一节课。
　　课后，白堇凑到他面前，挥了挥手：“还站着呢，小卖铺走起，请你吃顿大餐！”

　　于是五分钟后，许酣看着手里的一颗陈皮糖陷入了沉思。
　　“大餐？”
　　白堇把外面包装的大袋子扔了，只把一颗颗小的糖全装进了裤子口袋里，闻言淡淡瞅了许酣一眼，说：“做人不要太贪心啊。”
　　许酣：“你去死吧！”他伸手就要往白堇口袋里掏，“多给一颗会死啊！”

　　眼瞅着许酣要来抢，白堇赶紧提着裤子四处躲蹿，一边骂道：“是不是有毛病，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啊！”
　　要不是知道许酣这家伙对三次元女性没兴趣，且七年后跟一个二次元虚拟人物结了婚，白堇早就把他当变态揍一顿顺便送局子里去了。

　　两人正打闹着，结果下一秒，“变态”真的就亲到了一个人。
　　因为身高差距和角度问题，许酣直接亲到了那人的脸上，留下了重重一“吻”。

　　许酣人傻了，白堇也傻了，除当事人外，周围亲眼目睹的同学全都石化在了原地，直到沉寂片刻后，猛然爆发。

　　“卧槽！！！”

　　许酣几乎吓到人魂分离，整个人往后弹出好几步远。闲承月依旧面无表情，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眉眼间的阴郁，好像下一秒就要杀人灭口。
　　闲承月阴冷的视线落在了许酣身上，许酣僵硬地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就往白堇身后躲。
　　奇了怪了，他一瞬间觉得躲在白堇身后有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然而现在的白堇发愣过后，更多的也是想干掉许酣这个人。

　　特么的！她都还没拉过高中时期闲承月的手，结果许酣这家伙上来就往人脸上凑！

　　白堇两手握成了拳，许酣莫名后背打了个寒颤，感觉到了近在咫尺的杀意。

　　许酣那一下几乎是撞上去的，闲承月的脸因此红了一块，细看还像个唇形。
　　江轻琼凑近瞅了一眼，差点没给她笑翻。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也有今天！”
　　江轻琼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围观群众憋了几秒，也跟着笑了起来，连刚刚还攒着杀意的白堇也不例外。

　　笑不出来的只有两个当事人。

　　闲承月黑着脸用手重重地擦了擦脸，然后他轻飘飘的视线落在了许酣身上。
　　许酣战战兢兢地说：“对，对不起？”
　　闲承月不说话，他的目光收回一些，落在了挡在许酣身前的白堇身上。
　　白堇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场面，除了刚开始的震惊，她现在憋笑憋得难受，身子微微颤着，像是放开笑以后下一秒就会背过气去。

　　许酣看着闲承月走近了，就站在他们的身侧，然后稍稍低了一些头，说：“别笑了，牙里卡菜了。”

　　许酣以为他是在跟自己说话，但其实不是。

　　白堇原本呲着的大牙突然就收了回去，她像川剧变脸似的，刹那之间笑容收敛得干干净净，然后她回过头，盯着闲承月离开的背影。

　　上课铃响，看戏的同学陆陆续续都跑了起来，瞬间作鸟兽散。江轻琼临走前，还一副赞赏的表情冲许酣竖了个大拇指。

　　许酣拉着发呆的白堇往教室走，边生无可恋道：“好朋友，明天我就去办移民手续，这个星球已经再也容不下我了——呜呜呜——”

　　白堇听不进去许酣的话，她忽然想起了一些过去的片段。
　　在她与闲承月第一次出去约会那天，因为激动与兴奋，几乎一整天都呲着个大牙，笑得像朵灿烂的向日葵。
　　到了晚上看电影的时候，闲承月无奈地问她：“你笑一天了，就这么开心吗？”
　　嘴硬的某人回答道：“啊，没有啊，我没有在笑啊。”
　　电影刚刚开场，全场寂静，闲承月于是压低了嗓门凑近她耳畔，用只有她听到的声音道：“别笑了，牙里都卡菜了。”
　　白堇的表情瞬间比电影院内还要黑沉，然后她听到了身边低低的闷笑声。

　　闲承月看着冷淡疏离，跟她在一起时却也经常会说些玩笑话，甚至有时候的表现就像个孩子。

　　一整节课，许酣都在她身后念念叨叨着，白堇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下课铃响，讲台上的老师刚说完“下课吧”，后门便卷过了一阵风。
　　一个人影迅速晃了出去，在阳光肆意的长廊上奔跑着，一直跑到了另一栋教学楼的长廊尽头。

　　“江轻琼，帮我叫下闲承月。”
　　逮到一个眼熟的人，白堇立马拽住了她。

　　结果江轻琼看白堇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难民，理都懒得理：“不帮。”
　　她带着戏谑的语气道：“干嘛，刚刚你同学亲了他一口，你也想来一下啊？”

　　白堇说：“你既然看起来这么不高兴，要不我也亲你一下？”
　　说着便往前凑了凑，吓得江轻琼如临大敌地跑回了班上，一边回头瞪了她一眼，却还是到闲承月面前敲了敲桌子。
　　白堇站在走廊上冲她笑了笑。

　　见闲承月出来了，白堇也不打算拐弯抹角，她上来就问：“你是闲承月吗？”
　　闲承月皱了皱眉，但不说话，于是她走近几步，凝望着对方一双宛如墨色深潭的眸子，小心翼翼地再次低声询问：
　　“或者换句话说，你是我的闲承月吗？”

　　是五年后的闲承月，也是我的闲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