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被迫深度交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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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菓用冷茶简单地漱了下口，然后坐到小龙对面：“小龙弟弟，我可能昨晚被烟呛晕了，现在头脑也不清醒。你把这儿是哪儿，这里的大概情况给我讲讲。”
小龙一怔愣，是说这女人怎么转性了，再想到她昨夜不顾安危地冲进火中救出自己，小龙心就软了一点，虽然语气还是比较冲，但是讲得也算细致。
原来，这里是东鄴国，临海，造船业发达，柯家就是造船大家，以前垄断了东鄴国的造船市场。但是三年前，国内迅速崛起了四家造船厂，技艺先进，一点都不输柯家，于是慢慢地就变成五家竞争的场面了。
柯家老爷，也就是小龙的父亲，据小龙说是个才华横溢的人，研发经营都很有一手，虽然近几年境况不如前，但是也仍然是家财万贯，这就导致了很多女人想往上沾的现象。小龙说这话的时候恨恨地看着杨菓，显然觉得她也是其中一个。
但是昨夜，突然很蹊跷地起了一阵大火，到处跟上过油似的，都燃了起来，也就造成了他们现在的境况。
小龙是一个奴婢所生，柯老爷有正室也有六、七房小妾，儿女不计其数，小龙只是他醉酒地意外产物。所以，一个还没有被正式纳入房的奴婢所生的小孩，就更没有地位了。
那个女仆在小龙六岁的时候就跟一个家丁跑了，留下没人管的他在这个没有人关注他的家里独自生活。小龙昨天是想死的，但是没想到，平时素来无交集的九姑娘非要救他。小龙说到这里，大大的眼中溢满了悲伤，但就是倔强地控制住自己，不许眼泪滴下来。
杨菓心还是比较善良的，昨天看见小龙手臂上的伤口，手腕处明显是自杀式割伤，现在又听见他说他昨天是一心求死，一颗老心脏还是酸楚酸楚地疼。
杨菓语重心长地说：“你小小年纪，求什么死呢。如果你自己都不心疼你自己，那还指望谁来心疼你呢？”
小龙长长的睫毛顿时沾上了水汽，但是嘴上却别扭地说到：“劝别人倒挺会劝得，你自个儿怎么就想不透了？我娘生了儿子都没爬上那个位置，你还想变奴为主，别痴心妄想了！再说，你长得也没什么好看，爹爹也就是看你贴心点儿，你就想蹬鼻子上脸！”
杨菓迅速意识到问题所在了，这孩子从昨天起就口口声声说她勾引他老爹，自己冲入火场的时候也有人在背后叫九姑娘。杨菓难得犯傻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到：“你再讲讲我是谁？”
“杨九，九姑娘啊，我爹的贴身侍婢啊。”小龙心想，她不会真的被烟熏坏了脑子了吧！
杨菓嗖的一声窜出房门，直奔井边，小宇宙爆发地拖起一桶水，往桶里一望，“再来一次的话，一定要趁年轻，找个好老公！好老公……好老公……”无限的回音响在耳旁。难道自己在上帝遗忘的地方吼出的心声被上帝巧合地受理了？！
水里这张脸就是自己十七八岁时的模样，连毛豆似的眼睛里透出的精光都一模一样。
杨菓将桶一扔，又一阵风似的跑回屋内，倒了杯冷茶端在柯小龙面前，急切到：“你再讲讲我是怎么回事？”
小龙眼神变得带些同情了，她不会是真傻了吧！
“你叫杨九，比我大两岁，大家都叫你九姑娘，你十三岁进府就是我爹的贴身侍婢，后来因为你学识好，爹爹便让你辅助大哥、二哥的学业。听说，咳咳，我只是听说的，你和爹爹也有那回事，你想爬上柯家姨太太的位置。”
杨菓傻眼了，这不会是自己的前世吧。怪不得自己这辈子成大龄老青年呢，原来这个洋酒的拿手就是把男人给灌醉啊！好手段啊！“九姑娘”？我还莫再提、莫再讲呢，这不是星爷的励志大戏嘛。
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活得中规中矩，虽然工作上手段层出不穷，但是遇到男女方面的事就露怯。这个九姑娘却是勾引人的个中好手。杨菓心中鄙夷和羡慕开始激烈交战。
大致搞清楚了身处的情况，杨菓便开始琢磨应该怎么办了，将小龙手一拉，说到：“走，我们回柯府。现在火应该也灭了，有家不回也不是个事，咱们现在就回去，还能赶上饭点儿呢。”
小龙心中的悲伤开始升腾，其实吧，自己就算不回去，也没有人会找自己。不过始终那里是自己的家，小龙还是听话地让杨菓拉着手往外走去。
柯府，一片乌黑的断壁残桓，对比昨夜喧闹的院子，今日空空荡荡，显得十分萧瑟。还未踏进门，就听见里面隐有呜咽之声。
杨菓拉着小龙的手往里循声而行，一路都没见着有什么人，不是残破的院子显示着昨晚的灾难，几乎都要以为这里本来就是一座废院。直到前方一间歪歪斜斜的下人房里传出嘈杂的声音，杨菓才确定这里原来真的有人。
被熏的乌黑的房门虚掩着，杨菓抬脚入内，脚还没放下，一个未知物体就迎面飞来，杀猪般的声音同时响起：“你这个贱人还来干什么！给我滚！”
小龙一步上前，敏捷地伸手接住凶器，原来是一个糠壳枕头。
两人定睛一看，昨晚那个被杨菓痛打的胖女人也就是正室，此刻坐在床前，跟前白被单下好像盖着一个人。床旁边还站着两个年轻点的女人，三个人眼睛都跟胡桃似的红肿，显然哭了很久了。
正室开口说到：“家门不幸啊，飞来横祸。老爷都不在了，你这个骚蹄子和孽障还想捞点啥？！树倒猢狲散啊，都走光了，你们也滚，这里没有东西打发你们了！”
一夜之间家门巨变，小龙闻言怔立当场。里面的东西嗖嗖地往两人身上飞来，杨菓拉起发呆的小龙赶忙转身就跑。
出了房门，小龙死死地钉立在烟灰色的地面上，杨菓心中无奈加惆怅。原来不是上天听到自己的祈求让自己来嫁好老公，而是被派来拯救这个小孩的！现在真是无依无靠还要拖儿带女地自力更生了。
一切都得从长计议，杨菓拖着一直没回过神的小龙回到小客栈，将自己身上的银两都给了老板娘，说再住两天。
回到离开不到半天的小屋里，想着自己唯一的亲人也走了，小龙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扑簌扑簌地往下落。
杨菓叹了口气，他毕竟还是小孩啊，一手拉过小龙，将他的头轻轻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搂住少年单薄的肩膀，一只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突然，小龙两手死死地环住杨菓的腰，像婴儿一样毫无顾忌地哇哇大哭起来。
知道这孩子的妈丢了他，如今父亲也不在了，虽然平时他爹不喜欢他，但好歹也是个亲人，是个想念。如今，小小年纪真的就成了孤儿了。
杨菓回想起自己过往的二十八年，她也有点触景伤情了，嘴上开始絮絮叨叨地安慰起小龙来。眼下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宽慰面前这个弱小的心灵，但总要努力做点什么，减缓下小龙的伤痛，转移下他的注意力。
“别哭了，你之前虽然不算享福，但也是被好吃好住地养着。你可知，大多的人都是我们这种，被自由放养带大的，能活到现在都算命大了。
我给你讲啊，我小时候有一次，父母把我放到床上睡觉，他们就跑出去听戏了。回来看到全院子人在屋外围观。我已经在屋里哭得要断气了，但是门锁着大家又进不来救我。
我刚满月那阵，我爸妈带我回老家，抱起我搭别人车，看到野兔我妈非喊人家去追，差点冲下悬崖车毁人亡。
还有啊，小时候院子里有个几岁的男孩，外号叫鸡婆。我妈把我交给鸡婆抱着，然后用车拉我们到好荒凉的海边，她下海去游泳，鸡婆抱我在岸上等，报酬就是完了请鸡婆吃碗混沌。
那时家里什么东西找不到了，我爸就抓着头发审问我把东西玩到哪儿去了，不一会儿他自己想起收到柜子里面了，就来給我道歉，但是下次还是又扯。
父母忙的时候更是，我就在两边亲戚家轮流转，带着自己的换洗衣服，走到哪就帮哪家带孩子、做饭，换几日吃住。”
杨菓的故事又悲伤又好笑，小龙听着听着渐渐地只剩抽泣的声音。小龙心理想着，原来自己不是最惨的那个啊，虽然从小不受爹爹重视，被正室欺压，但是吃穿是不愁的，就是寂寞点，而且生命还是有保障的，威胁生命的事情都是自己做出来地。
“那后来呢？”小龙靠在杨菓的肩窝闷声闷气地问道。
“后来，再大点就完全自由了，他们离婚了。呃，就是被休了，我跟着我妈生活。再之后，我和她的角色就倒过来了，我一直扮演她的家长。不同的是我有长大的一天，而她永远都没有长大的一天。离开家出来做活儿的时候，她还语重心长地说，要是她以后老的傻掉了叫我不要管，也不要医，直接把她饿死。我说不，如果她痴呆了，我的日子就开始好过了，操得心就少了，因为她就都听我的，自己没那么多名堂了。”
杨菓说着，自己鼻子也酸了，两天来的压力和疲劳一起涌上心头。自己莫名其妙地到了这里，离老妈好远好远。老妈真的老年痴呆的话，也没有人管她了，她一个人该怎么办啊。不管是父亲还是自己，那些以前说着永不分离的人，早已经散落在天涯了。
杨菓眼泪也掉了下来，小龙见她没了动静，便抬起头，一双泪眼印入了小龙的眼帘。
原来身边还有人一样是孤苦伶仃，没想到，这个紧急关头在身边陪伴着自己、安慰自己的人竟然是以前不太喜欢的九姑娘，说不定以前都是误会她了吧。小龙心头酸楚，又埋下头，两只手抱得更紧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被迫深度交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