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官》榜上探花

41、叛变殿下尽世人愁4

　　温与降再次来到何止羡身边，何止羡搜了一会后，他必须得返回宫中办事。

　　温与降自然会跟何止羡一同回去，最终何止羡和一世尘告别，带着温与降回到宫中。

　　坐在马车上，温与降如实说道：“不觉得都太突然了吗？”

　　何止羡看了眼温与降，想要是在等温与降说完，自己才接她的话。

　　温与降一手搭在窗户边，看着窗户外的风景，说道：“不久前皇帝皇后才纷纷离世，接下来就到了周氏家族，而且看今日的伤痕像是蓄谋已久的作案方式。何止羡，你就没有什么顾虑？”

　　自从何止羡登上皇位后，她总感觉何止羡的心也不怎么放在治国理念上，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而且这些日子以来，不关是树葬一事，还是周氏家族惨遭不测一事，何止羡都参与了探案过程，但他始终都只是浅浅的探入，并非管辖到底，这很不像是何止羡的风格。

　　何止羡还是那样无关自己的表情：“顾虑？有什么好顾虑的。”

　　温与降有些急了，说道：“何止羡，以前你不是这个样子，不是这个态度的。”

　　两人若再谈论下去，很有可能会吵架，但何止羡还是想要说明白：“你以为我没看出来？”

　　温与降突然的心蹬了一下，真不知道何止羡说的是不是她和周入骨的那些破事。

　　何止羡看温与降，说道：“闻人邪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和表情，你不是都能猜透出她下一步的举动？那我又为何不能呢？”

　　那我又为何不能呢，温与降。

　　何止羡将“那我又为何不能呢”这句话说得极为悲伤、无可奈何。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一世尘和周入骨的一切举动，他都能猜测得到的，他之所以这么毫不在乎，不过是因为他知道是谁在做，做什么，为什么做，这么做的目的和结局，他大概都能猜想得到。

　　温与降小心翼翼地问道：“所以就连周入骨私底下找我的事，你也都知道。”

　　何止羡很诚实地点点头：“嗯。”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何止羡顿了顿，直说道：“你能这么心甘情愿的留下来，那时候我就在想，要不是周入骨抓住了你的把柄，我早就见不到你了，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你会站在周入骨那边帮他，但没想到你还是站在我身边了。”

　　这的确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温与降深呼吸一口：“所以你去周府不过是做做样子？。”

　　何止羡去周府的确是做做样子罢了，他又不是不知道周入骨这个人，但若周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周入骨一开始来求的肯定不是他。

　　只能说是大家都对彼此太熟悉了，所以想要干点什么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

　　而他会去周府，不过是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去探查看一眼，看完就回来了，让周入骨认为他觉得周府是真的遇害了罢了。

　　温与降又说道：“你应该不会再查周府一事了吧。”

　　何止羡说道：“有一世尘在那，想查简直是一件特别简单的事情，但也就因为一世尘在那，也导致了事情是最不好查的。”

　　何止羡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一世尘这个人一直在帮周入骨办事，就连这次的周府屠尽事件，他断想一世尘一开始就知晓的，不过是假装不知道罢了。

　　而且在周入骨在来通知他的那时候天还未大亮，等他们快马加鞭地赶过去时，看见一世尘已经在那探查此事，按照那个时辰，一世尘应该还在睡梦之中，所以就可以断定一世尘一整夜都在周府。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肯定的认为一世尘在周府待了一个晚上，一是因为一世尘只要睡觉，就必须等到一定的时间才会起床，要么直接一整晚都不入睡。

　　且一世尘这个人心太细，他又一直偏向周入骨那边，就算周入骨为了掌握周氏家族的政权，只能借一场满门凶杀案来夺取，一世尘也会替周入骨擦去任何能够查到周入骨头上的线索，让后来得到消息的大臣们前来探查时，怎么查都查不到周入骨头上去。

　　只要周入骨是安全的，没有任何污点的，一世尘都会尽力而为，甚至是颠倒黑白，嫁祸给他人也在所不惜。

　　毕竟一世尘在理论方面上想要将罪行嫁祸给一个人，简直是不要太简单。

　　“而且查来查去也不会影响到周入骨成为安京国相爷的事实。”

　　何止羡也应该恭喜他，恭喜他屠尽满门，终于登上了安京国相爷的位置，成为了周氏家族中历来最年轻的一代相爷。

　　温与降又问：“那你知道周入骨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么？”

　　何止羡看了眼温与降，此时的马车已经停下，两人走了下来，随后何止羡再也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

　　到了晚上，何止羡派来的人已经差不多将周府打理干净，相应的大臣和一世尘也将周府的大概情况对一下，然后让大臣全部上报给何止羡。

　　一世尘和周入骨站在周府大门目送各位大臣的离开，随后一世尘被周入骨粗鲁地拽进周府中，将他推到墙上，质问道：“你上报的情况跟大臣们没什么两样吧。”

　　他相信一世尘等到办事能力，但与此同时，周入骨畏惧一世尘的办事能力，但凡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随意在上面乱写点什么进去，很有可能就是至他于死地的证据。

　　“你不是都看过一遍了么，怎么，这么不信任我？”一世尘眼神有些黯然，说道，“觉得我会毁了你的霸业？”

　　周入骨放开了一世尘的衣领，有些怒气地说道：“凭就你一个人，不配起到毁掉我霸业的资格。”

　　一世尘借墙壁之力，沮丧地低着头，额头前的碎发遮住了他那深邃的眼眸，只见他缓慢地挪动，最终瘫坐在墙角那。

　　“果然啊，轻易得到的东西，不管是人是物，得到的那个人永远都不会珍惜的，他只会珍惜自己辛辛苦苦夺来的东西。也永远都不会将目光放在眼前的事物上，只会瞥望远处的，带上美好滤镜的虚伪事物。”

　　周入骨低头一瞥，看见一世尘整个人弯着腰坐在靠在墙角上，他知道这一夜来一世尘一直在替他擦去线索，自己对一世尘的态度又极为恶劣，让他身心疲惫不堪。

　　周入骨随意踢了他的脚，发现他的脚重感不对，便问道：“你的左腿怎么伤的？”

　　这是一段悲惨的往事。

　　一世尘不打算跟任何人说起。

　　“管好小相爷的霸业不就好了，又何必询问我的左腿是怎么伤的。”

　　周入骨听到一世尘这么说，自己也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反正一世尘是生是死，是完整的还是残缺的，对他而言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一世尘突然感觉到身体不适，递手给周入骨，哀求他拉自己一把：“小相爷，拉我一把，好吗？”

　　周入骨看他这股装腔作势的姿态，很是不情愿的将他拉起来，还不忘讽刺一句：“怎么，学温与降那一套啊。”

　　一世尘真的是很不舒服，什么话都没有说便自管沿着墙角走出周府，周入骨自然也不挽留一世尘。

　　周入骨自身坐在院子里，回想着昨晚之前，这周府还是充满生人气的地方，一夜之间便变得阴森森的，也对，这里有那么多亡魂，不阴森点也对不起死去的那些人。

　　周入骨看着周折的棺材怒意十分，瞪着说道：“落得这个下场，都是你逼我的。”

　　一世尘好不容易隐忍疼痛从周府出来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家，反而是去到了一个耕完田的泥地里开始翻滚。

　　他翻滚的动作越来越快，嘴里嘀咕着：“别再让我看见了，别再让我看见了。”

　　“别再让我疼痛了，别再让我疼痛了。”

　　一世尘不停地翻滚着，身上洁白的衣裳被肮脏的泥土玷污，他脸上也扑进了泥地里，彻底地扑在泥地上一动不动。

　　若是有人路过这泥田，不注意看是不会发现一世尘躺在里面的。

　　疼痛再次上头，一世尘又开始了翻滚，泥地里的水被他溅飞，已经看不出是一世尘最初的模样。

　　说来也是可笑，向来同颜有若一样最爱洁净的男人，一个人没了脸，一个人在泥地里翻滚。

　　但颜有若没了脸，还有公子君替他画上，可一世尘呢，不仅没人会真正地问候他一句，更别说帮他解决了。

　　一世尘在泥地里翻滚了许久才出来，一是因为身上的痛楚让一世尘难以忍耐，必须寻个能转移注意力的地方来发泄，二是因为时辰越晚，他这个狼狈的样子才不会被其他人看到。

　　这样他就避免了被人说闲话，嚼舌根的麻烦事。

　　一世尘一身狼狈地走在泥田里，居然走着走着就笑了，笑得极为猖狂、讽刺。

　　“一世尘啊一世尘，你这么做都是为了什么，你到底在图什么啊？啊？你到底是在图什么？”

　　一世尘将所有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但他最终还是妥协了下来，有气无力地自我讽刺：“本来就卑微如尘埃，还要活得像条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