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溺温柔》衍今

2、第 2 章

　　空气里好像有一瞬间安静。
　　亲戚们反应了一会儿，才似懂非懂点点头。
　　虽然听起来有点奇怪，但姜云清这么说一定是有她的道理的。

　　而姜云清不敢去看沈晏的反应。
　　甚至还在分神想着，经理怎么去了那么久，为什么还不来。

　　沈晏主动问：“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问题？”
　　姜云清不想节外生枝，想说没事。

　　他本来就长得极好，再配上他客套却带着关切的态度，姑姑早已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于是下意识就回答：“我们订的包间有点小问题，经理说去协调了，结果到现在还没来。”

　　刚才被噎的伯母终于找到机会，再次阴阳怪气：“我就说了不换包间，可有的人非要不顾长辈自己做决定，现在好了，问题都没解决。”
　　她一开口，立马有人拉她。

　　姜云清皱眉看她，心里无名烦躁上升。
　　之前的那些还能忍耐，可是这会儿当着别人的面，还是沈晏的面。
　　这人还是一贯的讨厌。
　　从前就是这么讨厌。

　　“那你就在这等着吧。”姜云清压抑住火气，转身就要走。
　　“你去哪儿？”沈晏拦住她。

　　姜云清头也没抬，第一反应就想说：我走了！不吃了！
　　如果还是十几岁的她，也肯定会这么说的。
　　但是如今她已经二十多岁了，是个成熟稳重的“大人”。
　　其他亲戚们会说她不懂事、姑姑们会被拂了面子。
　　几年来唯一参加一次的过年聚会，还得维持住表面平和。

　　于是开口就成了：“我去找人。”
　　“来了。”沈晏示意了一下。

　　“不好意思，让久等了。”经理匆匆跑来，又看到沈晏，主动打招呼，“沈总。”
　　沈晏对她略一点头。
　　经理又看了眼姜云清这里，问：“你们是一起的吗？”
　　“不是。”姜云清抢先否认。

　　总算协调好，有工作人员引领亲戚们赶紧进去准备吃饭。
　　剩下姜云清和姑姑走在最后面。

　　“沈总朋友订的是哪个包间？”经理问，“我带您过去。”
　　沈晏淡淡开口：“鹊桥仙。”

　　酒店的包间名都是词牌名，很有古风特色。
　　譬如他们之前定的“西江月”。
　　明明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词牌名，可姜云清心里还是没来由地一跳。

　　好在沈晏说完就离开了，她心里松了口气。

　　短短的一会儿功夫，小姑姑大脑飞速运转，似乎想明白了那个人是谁。
　　“哦，他就是那个——”姑姑恍然大悟地伸出手指点着，“那个、那个——”
　　结果“那个”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姜云清这会儿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又不想被姑姑发现端倪，想过掉这个话题。
　　于是顺着姑姑的话，有点敷衍：“对，就是那个谁。”
　　姑姑放弃去想具体关系，缓慢点点头：“哦对，那个谁哦？对对对，就是他，我想起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想起来了。
　　反正看她的表情，还是一脸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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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饭后，等到经理来和他们核对包间消费收尾款以及赠送礼品时，姑姑拒绝了姜云清要扫码的动作。
　　“今年是我请客，我是肯定不能让你出钱的。”姑姑按住她，又小声，“这是规矩，你别听你大妈乱说。”
　　“好。”姜云清收了手机，“我听你的。”

　　那边有人签字付款，这边有人道别。
　　“清清啊，我们就先回去了，明天还要早起走亲戚。”哥嫂过来和她打招呼，“你平时多保重，有事随时联系我们。”
　　“好。”姜云清点头，“你们路上小心点。”
　　“走了。”哥嫂挥手。
　　趁着风，姜云清又听见表嫂对她哥的感叹：“清清现在和以前比真的稳重多了。”

　　姜云清笑笑，没说什么。
　　如今她可以独当一面，会被夸稳重。
　　过去的她和现在的她之间的确有了不少变化。
　　哪有人从不会变的。

　　“天太冷了，叫个车走吧？”姑姑出门后提议，“我们一起，我顺路把你带到你家门口。”
　　“也行，我来叫车。”姜云清拿出手机。

　　平台上的快车司机应答得很快，不一会儿，车就开到了酒店门口，减速停下。
　　为了一会儿方便姜云清先下车，姑姑打算开门上车坐里面。

　　“云清。”
　　要上车之前，姜云清好像听到有人喊她。
　　那个声音不是很大，但太过熟悉。
　　有点想装作没听见。
　　于是她阻止了姑姑要回头的动作，推着姑姑赶紧先上车。

　　“小、姨。”
　　沈晏已经快步走到她身后，并且换了称呼。

　　这下姜云清没法再装作听不到，只能转过身。
　　姜云清微笑，“大……”
　　当着别人面介绍是一回事，这会儿要是直接喊他大侄子，她又喊不出口。
　　尤其是对面的人还盯着她的眼。

　　“如果真要从辈分来称呼。”沈晏顿了一下，纠正她，“小姨你应该称呼我为，外甥。”
　　“……？”

　　姜云清原本故作镇静的脸上差点出现裂痕。
　　尴尬了，小姨对应的是外甥，而不是侄子。
　　但这原本就是个客套。
　　事实上，她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当面喊过沈晏。
　　特意想拉远距离，结果还把称呼搞错了。

　　“也不是真的亲戚。”姜云清先妥协。
　　所以，称呼不重要了吧。

　　“也是。”沈晏仿佛就是在等她这句话。

　　安静一秒后，两人同时开口。
　　“什么事？”
　　“什么时候来家里？”

　　姜云清知道，他说的这个“家”，是沈家，而不是姜家。
　　虽然两家有关系，但这其中内涵千差万别。

　　沈晏补充：“念念难得放假回国，你们几年没见，她也想见你。”
　　“……”
　　他不惜搬出了自己的妹妹加大分量。
　　好不要脸。

　　于是姜云清只能应下：“好。”

　　沈晏又问：“那你这次回来——”
　　还走吗？
　　后半句他不敢问出口。

　　当初他的小外公，也就是姜沉，把友人的孩子接了回来，又拜托他们兄妹三个同龄人多多照顾。
　　他们当然没意见，两家住得不远，就在一个别墅区。
　　小外公常年在外拍戏、小外婆又在国外读博，于是姜云清在假期时就住在他们家里。
　　只是姜云清之前喊姜沉叔叔，那从辈分上来说就成了他们的小姨。

　　当时沈晏还觉得挺有意思，他小外公比他妈大不了几岁，这位“小姨”更好，年纪比他们三个还小两岁。
　　大多数时候，他喊姜云清就喊她：妹妹。
　　姜云清有时候和他自己亲妹妹一样，喊他“大哥”。

　　后来，她说要去实地研究、要去做她自己喜欢的事。
　　不管是沈家还是姜家，毕竟不是她有血缘关系的家人。他们只能提建议，但不能决定她的人生。
　　于是除了言语上支持她，就时不时给她卡里打钱。
　　钱她没动，毕业之后人把全国各地的山里走了个遍，还经常没信号失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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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去家那里的。”姜云清给了个模糊的答案。

　　沈晏思索一瞬，一时间没明白这个家到底指的是谁家。
　　到底是沈家还是姜家。

　　“手机尾号多少啊？”司机在车里扬声喊，“赶紧的，报一下。”
　　“什么？”风太大，姜云清有点没听清楚。
　　沈晏听清楚了，很好心地重复：“他说：赶紧的，报一下。”

　　“？”
　　姜云清彻底愣住。
　　什么东西？
　　抱一下？
　　这司机误以为他们是在依依惜别吗？所以还催促他们赶紧抱一下？

　　“你不报我这没法开车啊。”司机开始有些不耐，“你还走不走了？”
　　姜云清完全不敢相信还有这种道理。
　　一想到司机说的话，开始全身僵硬。

　　“手机尾号、手机尾号！”幸好车里的小姑探出身子拉她衣角问她，“你手机尾号多少？”
　　“……”
　　哦……竟然是报手机尾号。
　　她怎么能理解成那样。
　　不是，那沈晏说的是毛线啊！
　　说话连主语也不加。

　　“来了。”姜云清准备上车，“0357。”

　　一转脸，发现沈晏竟然还站着没动。
　　“你的手机号一直没换。”沈晏用的是肯定句。
　　姜云清却忽然心虚。
　　她确实没换手机号。
　　但这就意味着，暴露了她从前没接沈晏电话还假装换号码的事实。

　　思索了一瞬，总归是大过年，姜云清和他打了个招呼：“我先走了。”
　　赶紧跑。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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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姜云清关好车门、扣好安全带后，姑姑忽然猛地拍她。
　　姜云清被吓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怎么了啊？”
　　“这次我是真的想起来了！”姑姑恍然，“他是那谁的儿子啊！他刚刚说叫沈晏，我想了半天。”
　　姜云清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他不仅仅是谁的儿子，如今更是沈总，管着一个集团的沈总。

　　“难怪你说他要喊你小姨。”姑姑正掰着手指，艰难地捋着关系，“当年你被那个大明星姜沉接走住了段时间，你喊姜沉叔叔、而他妈妈是姜沉的侄女，这样算来……可是他年纪比你大吧？”
　　“是比我大。”姜云清点头。

　　“他平时也这么喊？”姑姑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还觉得有些搞笑。
　　他们家里比较正常，比如姜云清是辈分最小的，也是年纪最小的。
　　像是“背着三岁的舅舅去学校开家长会”、“给六个月大的姨姥姥拜年”这种事，姑姑只在段子里听过。

　　姜云清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只能含糊其辞：“差不多吧。”

　　她往车窗外看了一眼，还能远远看到沈晏站在酒店门口的身影。
　　他好像在接电话，或许在处理工作事宜。
　　裁剪得体的西装裤包裹着他的大长腿，上面是合身又有气质的大衣。
　　大概总裁们有他们的一套穿衣法则，所以在M市零下的冬天也坚决不会穿羽绒服。
　　衬得他倒是很矜贵。
　　他也一向是这么矜贵。
　　从前也是这样。

　　姜云清忽然想起她离开前。
　　那时候沈晏喊她：“小、姨？”
　　虽然“辈分”如此，他很少会这么喊她，偶尔才玩笑一句。
　　而那时候，他却特意强调了这两个字。
　　好像是冷笑，又或者是反问。
　　“你真这么想？”
　　连着喊她的那个称呼，似乎也带上了若有若无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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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姑姑还在暗自点头。
　　姜云清看见又有微信消息，于是回了几条新年祝福。

　　“对了！”姑姑又是猛地拍了下她。
　　姜云清哭笑不得：“什么事？”
　　再这么拍下去，她的小心脏承受不来。

　　“你得抽空去谢一下他们呀。”姑姑叮嘱，“前两天你还没赶回来的时候，我们收到了他们家送的礼品，好几箱呢。”
　　“你刚刚怎么没说？”姜云清问，“我们该回礼的。”
　　“我这不是才想起来？刚才没反应过来。”姑姑指了指自己的头，“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这下好了，不去都不行。

　　“千万别忘。”姑姑再次强调。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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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姑姑我啊，被沈晏迷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