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过是非》漠野

27、第二十六章

　　司徒兴回到位于郊外的善家大宅时已近午夜，四野寂寥。
　　围着大宅走了一圈，想当初司徒兴第一次来这座大宅时还是十岁的无知幼童，第一天来就是让他改名字，而今十年过去，很多事情都不能再用无知来掩饰了。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寄居在笑面虎善老大的家里更是憋屈的生活。
　　善家大小姐泼辣，善家大公子无赖。刚踏进这个家门时被这两个小孩联合起来欺负，直到十五岁司徒兴忍受不了欺负离家出走。离家的司徒兴很快就被找回来，两个小鬼在一旁等待着看好戏，而善子聪指着司徒兴的鼻子骂善唐清，“连你老公都看不住，以后看你还嫁给谁！”
　　打那个时候开始，善家大小姐对他的态度有180°的大转弯，在他人面前尖酸刻薄的善唐清面对他时，总是和和气气，面带桃花。善唐伦自小听他姐的，他姐说打，他绝对第一个挥拳，随着善唐清态度的转变，善唐伦对他也友善起来。司徒兴在善家的地位开始上升，渐渐的他成了这三个孩子的中心，家里的佣人也不敢私下叫他上门货了。
　　司徒兴不喜欢善家的伪善，在梦中他时常想起在江城生活的日子，还有那说等他来娶的可爱小弟弟。他问左侍，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个不包容自己的善家，左侍说：“等到你当上掌教你才能离开。”
　　大厅里的灯还亮着，司徒兴进门便看到斜躺在沙发上的善唐清，他将掉在地上的毛毯拾起，盖在善唐清身上，动作很轻，但是善唐清还是醒了。
　　善唐清坐起来，揉揉眼睛，“阿兴，你回来啦，我让冯妈做了夜宵，我给你去拿。”
　　司徒兴看着善唐清向厨房走去，他本想阻止，但恐怕惹恼了这位大小姐，于是坐了下来。
　　善唐清拿着碗，深情款款的走来，“给，你最喜欢的桂圆莲子羹。”
　　司徒兴接过碗，尝了一口，皱皱眉头，其实他不喜欢吃甜的东西，但是他唯一能叫出名的甜点只有江子雯常挂在嘴边的桂圆莲子羹。
　　“不好吃吗？胖冯妈，就知道睡觉，看我回头不让她卷铺盖回家等死。”善唐清看着心上人皱眉觉得都是那羹的错。
　　司徒兴不想徒增麻烦，利索的吞下碗中的甜食，“挺好吃的，你别为难冯妈。”司徒兴将空碗放在茶案上。
　　“好吃就好。”善唐清见司徒兴吃下忙问，“今天在蓝颜坊有什么收获？”
　　“江圣使来了，我跟他叙叙旧，差不多十年没见了，一时间还真没认出来。”说到江子雯时他还是很开心的。
　　善唐清掰掰手指，一脸幸福的说，“再过二十一天，你就是掌教了，”再过二十二天我就是你的新娘了。这后半句善唐清自然没说出口。
　　“我等了十年，”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凄寒的善家了。“但是还没有漠阴使的消息。”
　　“漠家早就绝后了，哪来的漠阴使！”善子聪穿着睡袍从楼上走下来，听见刚才的对话，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司徒兴错愕。“您的意思是玄门里再也没有阴使了？”
　　善子聪走到客厅，“清清，你先回房睡觉，我跟阿兴谈点事。”
　　善唐清上楼回房。善子聪倒了杯水，坐下，缓缓说道：“民国初年那场牌局结束后，漠阴使携全家北上，途中遇到军阀火拼，全家遇难。哪里还有漠阴使！”
　　司徒兴忙不迭说：“那静心殿不是打不开了吗？我也……”
　　“这个不用你着急，在不在静心殿举行登位典你都是掌教。只要你是冷家的人，我善子聪还是有能力将你推上位的。”善子聪豪气的说完，喝完手中的水，“阿兴，回头把老三和江使叫来我这，我请他们喝喝茶。”
　　“这……我恐怕没那么大的面子，要不您亲自去趟蓝颜坊。”司徒兴心里打鼓，林非好请，善老三可没那么好惹，他可不想惹一手刺。
　　善子聪放下手中的杯子，“嘭”的一声，足显他的不高兴。“看来我是老糊涂了，让圣使来看我，好像于礼不合。你跟唐宇说下，我后天去老三家看他们。”
　　司徒兴点头应下。
　　“你放宽心，只要你还住在我这，静心殿打不打得开你都能安稳的当掌教。”善子俊给司徒兴喂了颗定心丸，然后便上楼了。
　　司徒兴回到自己房间刚躺下，脑子里却无休止的重复着善子聪的话：“只要你还住在我这，静心殿打不打得开你都能安稳的当掌教。……只要你还住在我这……”
　　司徒兴辗转难眠，他想要离开善家，而善子聪却把它捏的牢牢的，他当上掌教后如果还住在善家那他就成傀儡了。阴使怎么就绝后了呢！他不相信，决定去问问其他人，比如说善子聪的三弟，善子俊。

　　林非送走司徒兴，还站在门口遥望远去的人，心里甜蜜无比。刚准备回去就看到金文慌慌张张的出来，走到路边伸手拦车。
　　眼见一辆辆车都是载客状态，金文急的直跺脚。林非还从未见过如此心焦的金文，于是上前搭讪，“大蚊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全身打颤，被喷了敌敌畏啦。”
　　“没空跟你瞎扯，我逃债主呢！”金文没瞅他一眼，眼睛死死盯着每一辆驶过的车。
　　债主？林非心中打了个来回，也猜到了八九分，多半是善唐伦拿着卖身契要金文做什么不轨的事，金文在这逃难呢。林非突然想起金文说过司徒兴和善唐清结婚的事，这事对别人来说算不得事，但对林非而言却是如鲠在喉。
　　金文拦下了一辆车，刚打开车门就被林非扯住了。“你快给我放手，别逼我揍你。”林非丝毫没放手的意思，金文回头怒视林非，只见他蠕动了下嘴唇。“有事说事，没事放手！”
　　林非鼓起勇气，大胆问道：“你先前说的司徒兴跟善唐清的婚事是怎么一回事。”
　　金文一下子来了精神，准备跟林非扯扯司徒兴的八卦，司机不乐意了，“到底走不走，不走别老拽着我的车门不上车，耽搁生意算你的算我的？”
　　金文甩掉林非的手上了车，“善家的婚事善家人都知道，你问你的好哥哥去！”
　　司机师傅也爱凑闲话“你是说善老大那家子的事？这事我也知道，想当初那……”，这回换金文不高兴了，“师傅赶紧开车，不然我不给钱！”
　　林非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先前那股甜蜜开始变得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