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黏》芋蝉鸳

32、规定之剑×片刻的×休息

　　雨后的空气湿漉漉的，是泥土的味道。

　　耶妮薇一个人坐在废墟之地不起眼的树墩上，仰起头来看着被乌云层层叠叠掩盖的天空，沉沉的，好像伸手就能触碰到压抑的云彩，感受着湿软空气所包裹的凉意，不知为何总觉得好像有点似曾相识。
　　但究竟是何时经历过，她却说不上来。

　　远处传来渐近的脚步声，回过头看去，就见到一个高挑细长的黑影缓缓的走来，等近了，待压顶乌云最大的一片飘向远方，微弱的光亮照向那个男人，耶妮薇能够判断出来，对方是西索。

　　西索此时也同样注意到了前方等候自己多时的耶妮薇，脚步不由得停滞了一瞬才继续向前，最终在她的面前站定下来，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屁股都懒得抬一下，就在树墩上面转了一个圈面向自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毫无防备仰起头，打着招呼：“呦，西索！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想办法从基地里面出来的。”

　　“你是准备来阻止我的？”
　　西索狭长的眸子眯起来，上下审视着她，却见面前的女孩抿唇摇了摇头，接着冲着自己伸出一只手，似是撒娇的口吻说道：“等太久了，这树墩有点太矮，我腿麻了……拉我起来。”

　　攥住女孩的手，能够感觉到凉凉的温度。
　　西索手指用力了几分，将耶妮薇的手掌完全包裹住，稍一用力就将她从树墩上拖站了起来。耶妮薇似乎是想要拍打一下裤子上的水，但是却发现男人攥着自己的手攥的紧紧的根本甩不开。
　　仰起头看了一眼面前的西索，耶妮薇才想起来方才他问的问题，抿唇摇了摇头：“没有，我不会阻止你去和库洛洛一对一决斗的，我之所以在这里等着你……只是有一点好奇，有一些事情，我还没有得到答案。”

　　得到了耶妮薇的回应，西索这才松开力度，但是却仍旧没有松手。
　　耶妮薇只需轻轻一抽手，便从西索的掌心滑落了下来。

　　“你好奇什么？”西索神情一如往常，既然耶妮薇不打算阻止自己，那么带着这个“小尾巴”似乎也无所谓。
　　反正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嗯，怎么解释呢。”耶妮薇小跑两步跟上已经走出去的西索，随即慢慢悠悠的走在他的身侧，一边思索一边说道：“我问你啊，你觉得你和库洛洛一对一，谁会赢？”
　　“怎么，担心了？”西索的语气有些试探的意思。

　　耶妮薇摇了摇头，缓缓开口说道：“我不是担心，而是预言诗中什么都没有写呢。我当然也并不是觉得预言诗是万能的，一切都要依赖于预言诗……仅仅只是有些好奇，和库洛洛一对一是你的愿望，对你来说是最重要的事情。对库洛洛而言与你交手也并非是一件小事吧？而且你的‘背叛’对旅团来说是不小的打击，但预言诗中都没有展现出来呢。”
　　说着，耶妮薇停下脚步来，心中暗暗重复着西索和库洛洛的预言诗，脸上的表情晦涩了几分。

　　“库洛洛的预言诗之中没有说明这一次被绑走，也没有说和你一对一的事情，只说未来将会发生的事情再怎么巨大也不会对他的地位造成任何的影响，说明库洛洛并没有死。而你的预言诗中所写，你会和库洛洛单独相处，之后‘虚假的卯月’将会被从日历上撕下，看起来好像是你被库洛洛杀了的样子。”耶妮薇一边想着一边说，说出了口才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自己这话是不是太打击孩子的积极性了？

　　仰起头耶妮薇正准备为自己的话找补一下，却注意到男人眼神之中跃跃欲试的火苗，恨不得现在马上就直奔到库洛洛的面前。
　　耶妮薇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西索对于“生死搏斗”的紧张、刺激感的向往，着实是有些叹为观止了，却还是开口打破了他的美好幻想：“不过‘从日历上撕下来’也并不仅限于‘被杀’，也有可能是发现了‘你事实上是假的旅团成员’而被从幻影旅团里面除名了。仍旧达成预言诗的内容。”

　　西索眨了眨眼，此时似乎明白耶妮薇说的“好奇”是什么了。

　　——这一次的“独处”，西索可能并没有如愿以偿的和库洛洛决斗。而且是在库洛洛和自己都还活着的情况下。

　　见西索的表情，耶妮薇就猜得到对方大概率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库洛洛作为占卜人，并不了解旅团每一个人的预言诗的内容，耶妮薇身为旅团的“编外”是唯一一个知道大部分旅团成员预言诗的人，一定程度上能够站在“上帝视角”审视此事，却仍然有一些无法解释的问题点存在。
　　而这些问题点的根源就是——酷拉皮卡的能力。

　　耶妮薇转身朝着方才前进的方向走去，她跟着西索去找库洛洛，最重要的一点还是想要了解酷拉皮卡的能力究竟是什么。显然，只要了解了这一点，他就能够知道事情发生的全部了。
　　即使很危险，但耶妮薇就是一个“好奇心”旺盛的家伙。

　　身后却响起了西索的声音：“那你的预言诗呢？”
　　耶妮薇脚步未停，只漫不经心的回应了一句：“不知道，预言诗里写的我在你和库洛洛决斗之前就死了。”

　　“……？”西索显然并没有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耶妮薇察觉到西索没有跟上来，回头看了他一眼，“好心”地解释道：“好像是被你杀了的样子。”
　　她耸耸肩，对于预言诗中预言的自己的“死亡”好像事不关己的态度一样。
　　“我了解你，在我没有动真格的之前，你是不会杀我的。我也了解我自己，在没有完全把握干掉你的时候，我也不会动手。之所以我会死，大概率是发生了一件什么事情，让我‘哪怕是死了也一定要阻止你’。老实说我现在也不知道我有什么想要阻止你的，还是有些好奇，所以想要去看看……不过你放心，我觉得这件事情跟你和库洛洛的决斗无关。”

　　西索琥珀色的眼眸落在耶妮薇的身上未曾离开过，她还是老样子，面对自己的时候所展现的永远都是毫无防备的样子。

　　“那你现在有答案了么？关于库洛洛的事情。”西索不再讨论耶妮薇会死这件事，而是转了话题。
　　“有，但是目前还存疑。”耶妮薇听到西索的问题才终于找回了兴趣，双手环胸挑眉望着对方，“有一件事情，我还需要像你确认一下。可能是很重要的线索。”
　　“什么？”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西索的心中似乎已经有一个答案了。
　　接着就听到了耶妮薇问出了自己预料中的问题。

　　“规定之剑，酷拉皮卡的能力有这一项么？”

　　……

　　耶妮薇一直都觉得一个人的能力与本人的性格十分相似。

　　比方说窝金是一个直来直去豪爽干脆的人，讨厌拐弯抹角的东西，他的能力也是如此，直接并且具有强大的力量感；再比方说侠客，虽然和自己一样是“操作系”，但是自己的操作系偏向于“操控”，下达命令后对方执行……而侠客则更加细致一些，能够操控人的每一个关节每一个行动甚至是每一个语言，也看得出来侠客是一个十分细致洞察力极强有很强的指挥能力的人；还有派克诺坦探究记忆和心理的能力，也证明了她是一个十分感性的人。

　　这套理论对于西索和库洛洛仍旧有用。

　　西索的喜怒无常与“伸缩自如的爱”、“轻薄的假相”十分的相称；还有库洛洛的“盗贼的极意”，看上去像是一个偷盗别人能力的工具书，事实上工具书最开始是空白的，是逐渐用掠夺填满的……而出生于流星街没有对“我”的界定，虚无的库洛洛，又何尝不是和那本“盗贼的极意”一样，最开始都是一场空白呢。

　　既然如此，放在酷拉皮卡的身上，似乎也不显得突兀。

　　他就好像一本小说里面的悲剧人物一样，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他的背负，他的自尊，他的能力，他的智慧，他的孤独，他的觉悟……其中还有他的善良，他的热情。
　　这样的一个人，他的能力定然也是与生命捆绑，好像火焰一样，疯狂而璀璨燃烧的同时也在疾步走上灭亡。

　　飞行艇上，耶妮薇看着眼神疲惫倦怠的酷拉皮卡，俊美的面庞微微凹陷着，眼皮沉重的垂下，半阖着那双灰色的眼睛，好像两颗玻璃珠一样没有丝毫的生气。
　　在见到小杰和奇犽安然无恙的时候，那双眼睛点燃了些许的颜色，但仍旧死气沉沉的。
　　另一边，西索也给了耶妮薇所疑虑之事的最终答案。

　　正如耶妮薇想的那样，酷拉皮卡利用自己的能力迫使库洛洛不能使用念，也不能见旅团的成员，如果他违反了的话，就会被“规定之剑”杀死。

　　果然，酷拉皮卡的善良是他最大的软肋。
　　性格使然的“过程”终将铺垫毁灭的结局。
　　不仅是酷拉皮卡，看似“死里逃生”的旅团也一样注定了灭亡的终焉。

　　风穿行于乱石区，穿着黑色毛领大衣的男人迎着风站立着，看着逐渐远去的飞行艇，缓缓的开口：“耶妮薇。”

　　“我在。”
　　身后传来了女孩熟悉的声音和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西索跟我说了，你这段时间不能见旅团的人，并且不能使用念。他说他要帮你去找‘除念师’，所以在你除念之前，只能跟我在一起啦。虽然很不情愿，但是放心好了，我还是会勉为其难的好好保护你的！”

　　库洛洛忽视了女孩说话的内容，只是听着她的声音，就忍不住抿唇露了笑意。
　　回过头看着耶妮薇，他此时显得有些狼狈，原本一丝不苟的大背头此时也有几根“倔强”的头发蹦了起来，但仍然是有一些高贵气质在的。
　　只是当那一双清透纯粹的黑眸对上耶妮薇那双灵动碧绿眼眸的那一刹，“俯瞰芸芸众生”的傲慢却消失殆尽，他似是疲惫的干脆仰面躺倒在地上，看着乌云散去后展露而出的血红之月，有些苦涩的喃喃道：“真是痛死了。”

　　“你还好意思说，堂堂蜘蛛头子说被绑就被绑了，你不觉得惭愧么？”耶妮薇埋怨的口吻嘟嘟囔囔了一句，走到库洛洛身侧，脚尖轻轻的踢了踢他的侧腰。
　　库洛洛听话的朝着另外一侧靠了靠，回过头，就见到耶妮薇也坐了下来，双手撑在身后盘着腿，仰头跟自己一起看着天上的月亮，干巴巴的道：“这算是告一段落了吧？”
　　“算是吧。”库洛洛回应道，却仍然看着身侧的耶妮薇。

　　耶妮薇撑着身子的双臂一松，她也直接躺下来，长舒一口气，似是喃喃自语一样唤出男人的名字：“库洛洛。”
　　“嗯？”
　　“幻影旅团跟着你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杀人越货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你们迟早有一天会被正义之光赶尽杀绝的！”
　　“嗯。”
　　“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窝金他会这么快……”
　　“……嗯。”

　　耶妮薇印象中的窝金好像铜墙铁壁一般无坚不摧，战无不胜锐不可挡。
　　她想过窝金会死，可能会遇见比他厉害好几倍的家伙，在酣畅淋漓的战斗之后流尽最后一滴血，披着荣光倒下……但眼下却是和预想中的不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他又怎么配得上“披着荣光倒下”。

　　旅团前进的脚步太快了，来不及缅怀逝去的同伴就要继续向前。

　　“耶妮薇。”库洛洛突然开口，“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选？”
　　“什么？”
　　“选我……还是选择旅团？”
　　耶妮薇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库洛洛只得是派克诺坦的选择，一边思索一边喃喃道：“如果我是派克诺坦的话，我……”

　　“不，你就是你。”库洛洛打断了耶妮薇的话，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题，“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选？”

　　“呵呵呵呵……”耶妮薇被库洛洛的执着逗笑了，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如果是我的话？嗯，不管我是派克诺坦还是耶妮薇，如果是我来做这个选择的话，我也会选择你的。可能会很纠结，可能会反复横跳，但最终……一定会选择你的。”

　　似乎是预料意外的答案，库洛洛皱了皱眉，却听到耶妮薇的话仍然在继续。
　　“不管是理性还是感性，你的存在对于现如今的旅团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对于团员也好，对于我这个编外人员也罢，‘库洛洛’的存在并非仅仅只是‘团长’这么简单。所以，我们……不论是谁面对这个选择题的时候，大概率都不会愿意去背负你的‘死亡’吧。”
　　感性也好理性也罢，无非只是做出判断时候的依照标准和思考方式，本身并没有优越与低贱之分。感性也好理性也罢，所得到的答案也有可能是一样的。

　　理性思维带着一些自私和残忍，而感性往往更柔软细腻。

　　“所以，你那时候……不应该用那样冷漠的眼神看着派克。”
　　耶妮薇说着，回过头看着身侧的库洛洛，他纯粹的黑眸染上了片刻的动容，接着缓缓的闭上，狡猾的转移了话题。
　　“我累了。”

　　“哦。”看着库洛洛的样子，耶妮薇知道他一定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累了就睡吧，嗯……用我给你唱摇篮曲么？”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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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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