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短文》YI

5、水晶天使

　　世上的好人都死绝了吗？程小冰踢着石子恨恨地碎碎念。学生证也是个好东西吗？唉！老天啊！把时间倒流吧——
　　“喂！——长头发的女生！——”一个男生叫着。
　　程小冰看到前面许多长头发女生都回着头，顿时笑了。好好玩的场景！显然她忘了自己也是长头发。
　　“喂！谁丢了学生证！”
　　霍然，程小冰转头看着。原本回头的美女都各走各的了，只有程小冰盯着男生手上的学生证看。这个皮子好熟悉，不过学生证都一个样子，哪有什么熟悉不熟悉的说——
　　男生大步上前，将翻开的学生证摊在程小冰面前。程小冰看到名字写的是‘翟菲’顿时泄了气，不是自己的。
　　“不好意思，不是我的。”说完就准备走。男生叫住了她。“你应该认识这个人的吧？”
　　程小冰皱眉，淡淡地说：“我不认识。”
　　其实她认识，只是这个人和她有过节。
　　“噢？可我看你看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而且看这些照片的时候也有点反应…… ”
　　程小冰蹙眉：“我不认识！”男生敏感起来也挺吓人的。
　　“喔，是吗？那这个人你认识吗？”男生手中奇迹般又出现了一本学生证像从空气抓了把空气就出现了一个东西般神气。
　　程小冰目愣口呆地看着男生。
　　男生得意地笑着：“这招我练了很久了，跟电视学的！”
　　她看着男生，他跟她讲这些做什么？程小冰冷冷地等着他打开学生证。
　　随着男生的打开，程小冰差点激动跳起来，是她的！！她伸手要拿，男生却将学生证收在了背后，程小冰张着手瞪着他。
　　男生笑了笑：“东西一定会给你的，只是想请你帮个忙。”虽然他一副有求于人的样子说出的话却一点求人的意味也没有。至少程小冰是这么认为的。
　　“你想怎么样？”程小冰已经做好了补证的打算了。最差就这样好了。
　　“喔！只是想请你顺便把这本学生证带回去。我今天送了十几本学生证，都跑了十来个系了。所以拜托拜托拉！…”男生双手作揖再加上那丰富的表情，还真是让程小冰心情大悦。她淡笑着接过了翟菲的学生证。男生愣了下，连忙把她的学生证放在她手上。
　　程小冰道了声谢，转身走了。这个好了，明天就去买票。喔唷！——

　　程小冰在大马路上撒气的方式就是踢石子，也和着该它倒霉。
　　说前天就来买火车票的，现在好了连站票也买不到了。
　　“嗳，阿姨，我想退票……一张……是明天去南京的……手续费要多少……啊，啊”
　　程小冰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冲上去，拉住了男生拿票的手。退票员就看着他们笑着。
　　“等一下！”
　　男生回头，她一看是前几天那个怪怪的男生。
　　“哎！程小冰。嗨，你也来买票呀？！”男生一笑就露出白玉般的牙齿，程小冰不禁抿了抿嘴。随即想到拉他过来的目的：“我想买你手上的那张票。”
　　男生愣了愣，又笑：“好啊！原价卖给你！”
　　程小冰瞠目：“原价！”她本来想着用学生证可以省一半钱的呢……
　　男生纳闷了：“怎么了，说错了吗？”
　　她咬咬牙，掏出钱包：“多少钱！”
　　男生笑着说：“26。”
　　程小冰拿钱的手停了一下，抬头看着男生。男生眯着眼嘴歪着：“我买的时候是用学生证买的，打过半价的！呵呵……”说完又笑了起来，好象自己说了很好笑的笑话一样。
　　程小冰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将钱放在男生手上，自己取来票。看着票她这才轻轻地笑了。
　　刚准备走，男生大嗓门叫了一句：“明天早上7点的车，要准时喔！”
　　程小冰没好气地摇了摇头：“谢了——”

　　早上太早，公交车还没出班。只有坐出租了。程小冰叹了一口气。
　　“嗨！程小冰，你好早哇！——”
　　程小冰愣了愣，回头看，是那个怪男生。他又开始晒牙齿了。这世上怎么还会有人这么爱笑呢？
　　男生笑着拦下一辆车回头看着她，还笑着：“要不一起走吧！”
　　她刚想要摇头，男生又说了一句：“车费可以省一半呢！”
　　钱呵！一毛钱都是很值钱的更何况一百二十五个一毛钱呢。咬咬牙，点点头。
　　她和自己的行李坐在一起，男生很自觉地坐上副座。
　　对于陌生人的敏感，即使再困程小冰也不会睡着。她睁大了眼睛看着男生的后脑勺。比较那个司机阿叔，还是这个男生的后脑勺看起来比较顺眼。
　　他的头发看起来很软，不像自己的硬头发一根一根地。都说从头发上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那么这个男生的性格就应该很好咯……唉，为什么自己的头发不可以那么柔软呢。看上去他的头发很像动物的毛，尤其像长毛猫，嘻嘻…还真很像呢…不知道摸起来是不是也一样…算了，不想这个问题了，好困……
　　不知她是什么时候睡着，醒的时候发现男生笑着看着她。吓得她立即清醒了。
　　因为买的票是男生要退的票，自然而然的她和男生坐在一起。自然也会交流几句。起先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腔，后来谈到她的感兴趣的猫上，嘴就打开了。罗洛也特别爱猫。程小冰笑了笑，罗洛刚介绍自己的名字时，她还以为是喽喽呢——
　　“哎，程小冰你来南京干吗呢？”罗洛好奇地问。
　　她想了想：“算是来探亲的，”她还解释了一下，“我妈妈住在这边。”
　　罗洛应了声没有多问。
　　程小冰不知道他为什么没问，却是她所希望的。她总有一种感觉，感觉罗洛是个很敏感的人，从第一次见面她就有这样的感觉。有这种能力以后定是个能人。
　　“那你呢？”
　　“我啊！”罗洛揉揉头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我是因为喜欢的人——”
　　程小冰不由的有些淡淡地失望，想想也是，这么好的男孩肯定被人家定了。笑了笑：“她在南京啊？”
　　“恩，现在她在南京了……”罗洛看了看外面。
　　顺着他的视线，程小冰原以为会看到一个女孩，却原来是到站了。他的那句话是说他喜欢的女孩考到了南京吗？那就是说他喜欢的人跟他同乡了……
　　“来，程小冰，你的东西我来帮你拿。”
　　她愣了一下，看着罗洛直接就拿起了她的行李箱，很自然的让她不好拒绝。但那个高高瘦瘦的男孩的背影就这么走不出她视线了。

　　回去的时候两个人也是一起的。因为约好的。
　　难得程小冰遇到个心动的男孩子却是喜欢别人的。她试着抹掉那种感觉。因为平时都有接触所以一直不能成功。偶尔的一次，她看见罗洛与翟菲一起有说有笑的瞬间，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翟菲和罗洛是同乡！——想了很久，当再见到罗洛时，她已经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她告诉自己不会不能不可以再想入非非了！……
　　现在她又和以前一样能直视罗洛的眼睛,豪不掩饰，毫无隐瞒地表现出真实的自己。因为现在的她已经不想再去在乎自己要在罗洛眼里留下一个怎么样的好映象了。其实她也觉得自己曾经束手束脚地只是为了让罗洛觉得她还不错。真是多余了，毕竟她与罗洛一开始就不怎么样，自然不会留下什么好映象。
　　而且为了一个帮她拎包的男孩子动心也太牵强了吧！
　　“嗨！想什么呢？”罗洛拍着程小冰的肩。
　　程小冰撇撇嘴：“你打招呼非得这么重吗？”
　　“呃！不好意思，sorry拉！——走吧！”
　　“走？去哪？”程小冰狐疑地看着罗洛。
　　罗洛嘴呶了呶她手里的出：“你不是要上图书馆吗？一起去吧！我正好去借本书！”他扬了扬手里的图书证。
　　程小冰领头走：“喔，你打算借什么书呢？”
　　“恩，我喜欢的人快过生日了，我想看看书上写了什么东西是女孩子喜欢的。就这类书了，你在图书馆看过吗？”他笑着看着她。
　　她不禁觉得自己脸一发烫，估计红了，忙撇开脸：“一楼右边我有看过……”她生日也快到了，不知道有没有人记得。
　　话没说完被罗洛激动地打断了：“恩！你陪了一起出去看看吧！你也是女孩子嘛！”
　　程小冰干笑笑，他有当自己是女孩子吗？手拍得这么重。她揉了揉肩心里全是对那个不知名的女孩子的怨恨。

　　刚考完试就被罗洛拉着踩市区。算他还算体贴，先带着她去吃了一下。接下来才到处逛着。程小冰很高兴地逛着所有陌生的店。她从没逛过这些店，因为爸爸付不起额外的钱。一想到这点她的眼神总会黯淡许多。而每当这时，罗洛手里就会奇迹般的出现一些搞笑的东西，逗得她开心得差点把肚子卖了。她笑着看着逗她乐的罗洛，权当这是她的个人约会吧！唯一害怕的就是罗洛提起礼物的事，但她也知道不可能不提，毕竟罗洛今天出来的主要目的就是礼物——她还真的是抓不住幸福的时光……
　　她笑着说：“我们去看看礼物吧！”
　　罗洛兴致不减似乎一丁点也没有被程小冰突然转换话题而影响，而显得比先前更加兴奋。
　　她是有很多的失落的。

　　走进一家水晶首饰店。罗洛问的一款是程小冰最喜欢的。她最喜欢水晶和铃铛，这款就是一个将水晶的晶莹剔透的铃铛的线条与清晰的声音合理结合出来的完美品。真是越看越喜欢，紫水晶折射出来的光配着银铃铛注上水的声音，像是天上的东西不小心掉进了凡间——她没有再多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喜欢了。哪怕是一个月不吃她也要买这个手——
　　“小姐，请把这个——守护天使包起来！”
　　程小冰就像被人泼了盆石膏水一样，凝固在了柜台面前。
　　缓缓地站好，像机器人一样僵硬。她抬着头看着吊灯。
　　本来以为自己可以骗骗自己，起码买了一个动心的东西。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有自己喜欢的东西，可……现在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渺小，想要什么得不到。不由自嘲地笑笑。
　　脑中闪过曾经的好友说的话，她说话的姿态、语气、动作全部完整地再现。
　　“你这个不识时务的人，人家只是要借你一个手链你都这么小气，难怪你男朋友他也受不了决意要跟你分手……哼！我算是认清你这个人了，你爸妈说的不错你是个薄情寡意的人……我们绝交！……”
　　程小冰摇摇头，是不是上天对她的考验还没结束。为什么她所喜欢的东西都不是她的！程小冰感觉自己眼泪快溢出来了，头顶上大水晶灯真漂亮……不知情的人一定以为她是在欣赏灯……呵呵……
　　“程小冰！……”
　　罗洛的出现让她不设防，她还没来得及将眼泪吸进眼睛里也没来得及擦拭掉。
　　她想笑一笑然后说些俏皮的话就可以混过去了。可看着罗洛手里精美的盒子她是怎么也笑不出来。最后她只能落荒而逃：“对不起，我，我走先一步！”实在不能再忍，程小冰转身就跑。

　　罗洛的声音从身后不断传来，越来越近，最后程小冰被罗洛堵住了。
　　程小冰撞到了罗洛的怀里。她揉着疼痛的鼻子后退着。
　　“你……你怎么了？”罗洛喘着问。
　　程小冰擦掉眼泪，笑着说：“没什么，想起了些不好的事情了而已。”
　　难得看到罗洛板着个脸，程小冰几秒的恍惚。严肃的他更让她心动。恍惚间心动之余还是惋惜，几个月来没见过罗洛对她板着脸，他从来都是笑着看着她……
　　她惶恐了近二十秒。罗洛没给她更多时间去惶恐。
　　“你，撒谎！明明是因为这个东西而哭的。”他说着扬起手里精美礼品盒。
　　程小冰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跟着盒子动。
　　“如果你不说实话，我就把它扔了！”罗洛很严肃地威胁着程小冰。程小冰咬着下唇，她想罗洛是买给他喜欢的人的怎么可能就这样随便扔掉抿嘴一副不说就不说的样子——
　　“啪！”——
　　程小冰瞪大了眼睛，那东西就这么直直地在她面前呈现直线下坠，最后听到清脆的声音——伴随着她憧憬的幸福！她的弦也就随着那个声音断开了。手慌脚乱，眼泪纵横地抱着精品盒。她还不敢撕开包装，眼泪就这样情不自禁地溢出来了，蹲着看着精品盒。哭着喃喃着幸福……幸福……
　　“叮哩叮哩当……”一声清脆的铃铛的声音响在程小冰上方，她抬起头泪眼迷蒙地看着罗洛。
　　罗洛微笑着拉起她，她看着罗洛耳后的碎发和耳前的细发。一会她看见罗洛对着她笑，听见他说：“东西在这里，不在盒子里。”
　　这才察觉手上多了一个东西，是被她称为短暂的幸福的“守护天使”。
　　程小冰慢慢地看着罗洛，罗洛笑着说：“祝你生日快乐，不过早了点。”
　　“我喜欢你，喜欢你。”罗洛看着她，眼睛里她曾经以为这辈子也不属于她的温柔。
　　她抓着“幸福”笑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