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曹琴默 ...
-
这日，甄嬛来到闲月阁与沈眉庄叙话。沈眉庄近来帮着皇后料理后宫琐事十分尽心，听说有些着凉了。
“眉姐姐，你好些了吗？”甄嬛一来直奔寝间，谁知沈眉庄在书桌前看账本，她立即走过来将笔夺去，“如今姐姐病着，怎还如此辛劳？”
“我不过是些许着凉，哪里有这么严重？”
沈眉庄拉着她的手，一同在小桌前坐下，姐妹见面也不拘礼数，采月赶紧去端茶了。
自从华妃生病以后，沈眉庄得圣谕学习管理六宫事宜，愈发得皇帝看重。她是个心高气傲的，领了差事必要做到尽善尽美，不留一丝错处。
甄嬛既为自己的好姐妹骄傲，又心疼她如此操劳，直劝她好好休息，注意身体。
沈眉庄论不过她，只得嘴上答应，心里又是另一番光景。她是有几分傲气的，如今嬛儿更得皇上宠爱，自己却获得太后、皇后、皇上的看重，允许帮着皇后娘娘料理后宫琐事，是去岁入宫的新人里头一份，这份帝王的信任她怎可辜负？
她默默地想：嬛儿有盛宠，我也有恩重，平日不逊色于她，也算是相得益彰了。
二女正亲密地说着话，采月进来禀报，说曹贵人有请二位小主一同商量关于温宜公主周岁宴的琐事。
这倒是稀奇，她们向来与曹琴默交往甚少，况且甄嬛不管事，单请一个沈眉庄罢了，怎的要二人同去？
温宜公主是皇帝登基以来唯一的新生儿，生母曹琴默将要晋位更是风光一时，如今她有正事相商，二人也不好推辞。
“给曹姐姐请安。”
“二位妹妹快起。”曹贵人在内殿见了甄嬛和沈眉庄，忙把温宜抱给奶娘。
几人寒暄一阵，曹贵人终于步入正题：“内务府操办公主周岁宴都是循着旧例，难免刻板。我想着，众位姐妹陪伴圣驾，身有所长，届时把长处写出来抓阄以娱天子，二位妹妹觉得如何？”
温宜公主周岁宴是皇家家宴，主要宾客是后宫妃嫔和王爷福晋，从前在除夕家宴也有嫔妃献艺的先例，如今也并无不可。
甄嬛却是纳闷：曹贵人这个主意想出来没什么不妥之处，本不用和她们商量，何必要特地请人来走一遭？
“我是个别无所长的，今天和二位妹妹商量过，才算安了心。”
甄嬛和沈眉庄对视一眼，开口道：“曹姐姐说的什么话，您是公主的生母，公主周岁宴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自然有您看着。”
“好妹妹，可别取笑我了。”曹琴默捂嘴轻笑，显然十分受用。
端上茶点，三人又聊了些衣裳首饰的闲话，看着日渐西斜，甄嬛和沈眉庄也不好久待，就此告辞了。
“我送送二位妹妹。”
曹琴默将二人送出宫殿门口，一路走到小花园，忽然听到一阵呜咽哭声。
“是谁？谁在那儿鬼鬼祟祟！”甄嬛胆大率先发问。
只见假山后边钻出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宫女，哭得满脸是泪，“求小主恕罪，奴婢不是故意惊扰小主们的。”
沈眉庄见她哭的可怜，便问：“你是何人，怎么哭得这样伤心？”
小宫女抽抽噎噎的答道：“奴婢……奴婢是园子里伺候花木的丫头梅儿，奴婢同寝的好姐妹兰儿中暑了，她病了半个月都不见好，如今拿不出药钱，要、要被挪到园子外头去！”
梅儿越说越伤心，又忍不住哭起来。这无凭无势的小宫女挪出去，可不是返回家中医治，而是随便扔到附近的尼姑庵里，任其自生自灭。
“人吃五谷杂粮难免有病痛，想来你也是没办法了，。沈眉庄动了恻隐之心，采月会意，立即将随身带着的赏钱荷包递给梅儿，“这些银子你拿着，好好带那个宫女去看病。”
梅儿掂了掂荷包，少说也有六七两银子，是自己几个月的月钱了，这下兰儿有救了！
喜得她连连磕头谢恩：“多谢小主！多谢小主大恩！奴婢和兰儿以后天天祈求上天保佑小主长命百岁吉祥如意！”
甄嬛此时也露出笑容，打趣道：“你记清了，这是宫里的沈贵人，可别叫老天爷保佑错了。”
“沈贵人……”梅儿听了这话愣住了，脸色顿时涨红，嚷道：“只怕沈贵人赏得了我一个，救不了其他奴才的的贱命！”
“好个无礼的奴才！才给了银钱救人，怎的如此出言不逊？”甄嬛立即维护沈眉庄。
“底下的奴才谁不知道是沈贵人要削减宫例，害得我们没了消暑的绿豆汤，闲月阁里的奴才倒是吃好喝好，我们连饭都吃不饱！”
梅儿年纪小，有几分直率莽撞，心里有气，也不怕惹恼后宫贵主儿，只图个痛快。
“这……我的确削减了绿豆和例菜，可那些都折成现银分给你们了！”沈眉庄素性要强，现在听了污蔑顿时气极。
“沈妹妹莫气，底下的奴才不懂事，常有嚼舌根的。”
曹琴默看完一整场戏，终于开口了，先是安慰沈眉庄庄不要把下人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又斥退梅儿，严令她不得再乱嚼舌根，抹黑嫔妃名声。
梅儿似乎此时才觉出后怕来，自己只是个奴婢，如何能顶撞后宫妃子？连忙求饶认错。
甄嬛顾忌着在花园里，若是闹大了惊扰其他人，怕会落了沈眉庄的面子，也劝她是下人不懂事，别放心上。
“罢了，你走吧，拿了银子好好带人去看病。”沈眉庄不想跟个小宫女多计较，干脆眼不见为净，叫梅儿退下。
她撑起精神向曹贵人行完评里，和甄嬛一同回到闲月阁。
曹琴默看着二人的背影，露出一丝微笑，希望你们不算太笨，要承我这个人情呐。
“嬛儿，我思前想后仍觉得有蹊跷之处。如今各宫例菜折了现银分发下去，奴才们手里应该有不少现钱才是。那个宫女怎么会连半月药钱都拿不出，至多几个人凑一凑也成了。”
“姐姐莫急，我也认为此事颇有蹊跷。”甄嬛心思伶俐，此时也觉出几分不对来，“我本来奇怪，那曹琴默今日特意相邀只为些闲话，如今想来，似乎是故意叫姐姐听见今日这番话。”
可是为什么呢？甄嬛思索着，“难道是她故意安排想抹黑姐姐的名声？”
“不，如果要抹黑我，完全可以私下散布言论，没必要让我亲耳听见。”
不是恶意，难道是曹琴默善意的提点叫她们认清宫里的风言风语？
可空穴来风必有其原因，梅儿认定沈眉庄中饱私囊，苛待下人，只有一个可能，“莫不是底下的奴才坏了事儿，连累姐姐的名声？”甄嬛猜想是下人分发银钱的环节出了错。
“岂有此理，我倒要去问问内务府是怎么办的差事！”沈眉庄重重拍桌，心里十分愤怒。
“眉姐姐且慢！”
甄嬛入宫后到底经历了失子之痛，成长不少，如今沉稳许多，遇事更加周全。
“不过是个小宫女的一面之词，姐姐若是去内务府问责，反而引起非议，不如咱们先私下查查事情真相究竟如何，再作打算。”
沈眉庄觉得有理，终于听进去劝告，“也好，我先查一查一下现银分发究竟是什么模样才好问责。”她冷静下来，握住甄嬛的手，“嬛儿，还好有你帮我出主意，否则我受了冤屈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们之间还要说这些吗？”甄嬛回握住她，言语中满是信任和关心，“姐姐如今代管后宫琐事风头正盛，难免不会被有心人惦记，更要时时小心，顾全自身为妙。”
说着，她的脸色带了几分落寞，又想起自己那个未出世的孩子。集宠于一身就是集怨于一身，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自己当时不懂进退有度，才被害得失了孩子。
眉庄如今小小贵人代管后宫琐事，更令人眼红，自己一定要处处心谨慎护她周全。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曹琴默
